高怡秋正睡得香,却被人摇晃着给叫醒了。
刚准备伸胳膊随便捞个东西砸过去,好在最后关头清醒了,平静好情绪,才半掀起眼皮,看向那个摇醒自己的人。
巧云一早过来,听翠红说昨夜高怡秋已经醒过来,就先让翠红回去,接着就打发人告诉李氏。听到李氏进来院子的声音,直接先把高怡秋给摇醒,以便李氏进来后,见到的是醒着的人。
巧云见高怡秋醒了,也习惯了她半死不活的样子,直接把人给扶起来,在背后给垫了个靠枕,说:“姑娘,老太太知道你烧退了,半夜就想过来看你,好在被巧香姐姐拦住了。这不,今天一早就过来看你了。”
高怡秋心中飘过无数国骂,谁家看病人,在人家睡着的时候,一定要把人给叫醒的!巧云这个李氏的狗腿子,真是世间第一恶毒!
她暗自咬着牙想:我忍,忍过去这几天,我让你们也尝尝睡不好觉的滋味。
李氏被一众丫鬟婆子簇拥着,进了高怡秋的卧室,先是用帕子擦了擦,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眼泪,才哭喊道:“秋儿,你这次真的是吓死祖母了,若你再有个什么三长两短,可让我怎么活啊!”
扶着她的巧香就赶紧劝解:“老太太您可千万要保重,姑娘现在不是已经好了么,您好好的,姑娘也能安心养病不是。”
高怡秋有着这个身体所有的记忆,知道现在的自己,已经抑郁到,一天也说不了几句话的地步。
正好高怡秋也懒得搭理她,只将将的掀开一半眼皮,然后就维持着一副厌世的表情,接着垂下眼帘谁也不理。
果然她的这番作为,李氏一点也不奇怪,自顾自的坐在床边,拉开了今天帮助高怡秋思念父母的序幕,喋喋不休的说起了原主已经去世的至亲。
李氏在那里吧啦吧啦说个不停,高怡秋只需要维持住厌世的表情,靠在靠枕上半躺着,耷拉着眼皮想着自己的事。
李氏吧啦的差不多了,最后总结道:“秋儿你可千万别想不开,只是小小的风寒,你可千万别像你弟弟那样,一声不吭的就随着你父亲走了。”
她说的差不多了,也到了用早膳的时间,食物的香气充斥着整个房间。
十二岁的身体,正是能吞下一头牛的时候,之前是抑郁、厌世,整天没有食欲。
现在换成一心想报仇的高怡秋,身体虽然还弱着,可精神那是比谁都好。
少女的身体机能被唤醒,然后高怡秋就觉得饿了。
李氏戏做的很全,端了一碗粥准备亲自来喂高怡秋。还没等她过来,高怡秋扭身朝里,一副拒绝的样子。
身后是李氏不停的劝说,高怡秋使劲吸着肚子,担心这时候传出不合时宜的咕噜声。
不是她不想吃李氏喂的饭,而是每次李氏喂饭,绝对会接着提起去世的父母,别说原来的高怡秋本来就抑郁久了,经常没有食欲。就是有食欲的人,在吃饭的时候,有人在身边一直提起去世的亲人,大多数人也会心里发噎。
高怡秋一边等着她走后,嬷嬷劝自己时再顺势下去吃饭,一边在心里想着,看来计划要提前了,要不然每天吃饭的时候来这么一出,哪怕自己演技好,估计肚子到时候也不准备配合。
挨到李氏离开,奶嬷嬷才端着碗凑过来,轻声哄着:“姑娘多少吃点吧,待会还要吃药的。”
奶嬷嬷姓刘,当初高怡秋的母亲,选她做自己长女的奶嬷嬷,看重的是她为人老实,不会对自己闺女使歪心思。
老实人确实是实在,对高怡秋也是真的挖心挖肺的疼爱,只是其他方面就实在有些不够,哪怕她能多长一点心,也不会让李氏得逞了。
这样的奶嬷嬷不适合之前的高怡秋,却对现在的高怡秋适合的很。
没等她多劝,高怡秋就自己起来,维持着面上那厌世的表情,也不洗漱,直接坐到桌子旁独自吃了起来。
不是高怡秋不想洗漱,实在是现在屋里只有刘嬷嬷,像她这样纯真的人难找,自己有什么和之前不同的地方,她只会想着自己见好了,别的不会多想。
本来觉得能吃一头牛,结果只用了一碗粥,最后又吃了一个水晶饺,几口小菜,就实在吃不下了。
这些东西高怡秋觉得吃的少,在刘嬷嬷看来比起以前,那可是真不少了,心里就真的只有高兴的份。
刘嬷嬷对高怡秋说:“今日姑娘用的不少,咱可千万别再床上躺着了,免得积食。”
刘嬷嬷说完,就见高怡秋起身去了窗边站着,心里就更高兴了,赶紧让丫鬟们进来收拾,自己亲自打来水,准备服侍高怡秋洗漱。
高怡秋也由着她,心里想着待会把她们都打发出去,自己好检查一下手里的东西。
她坐在梳妆台前,正被刘嬷嬷打理着头发,突然感觉一股强烈的视线,高怡秋没有乱动去寻找视线的主人,其实不用看也知道,一定是巧云指挥小丫头收拾桌子,发现自己今天的饭量见长,心里开始奇怪了。
这么小心,还是引起了她的注意。
高怡秋知道,只要让她发现自己有一丝见好的迹象,李氏那边中午就会调整计划,可能会更频繁的让人来引导自己,也可能会直接让自己病逝,毕竟自己最近生病频繁,直接病逝也没什么人会怀疑。
看似平静的闺房之中,实则隐藏了无限的杀机。
越是这个时候,高怡秋越是平静,在清醒过来时,她就知道,李氏是不会让自己活到及笄的。
只有还在少年时就去世,外人才不会注意到,自己母亲留下的那无数的嫁妆。
李嬷嬷拿起妆奁里的首饰,在高怡秋头上先比了一下,还没等戴上,就被高怡秋一把夺过来扔掉。
扔掉首饰还不算,高怡秋又把桌子上的妆奁给打翻在地。
扔掉首饰的那一刻,高怡秋就觉得,那犹如实质的视线,落在身上就轻了很多。
巧云收回观察高怡秋的眼神,对屋里吓的噤若寒蝉的小丫头们,轻声说:“都出去吧。”然后自己就准备上前来劝。
高怡秋没等她近前,起身就往外推愣在一旁的刘嬷嬷,半路又加上往这边过来的巧云,将两人都推到内室门外,砰的一声关上了门,还不忘插上门闩。
刘嬷嬷被高怡秋推出去后,才反应过来,眼泪一下子就流出来了,哆嗦着嘴唇说:“姑娘这是,这是怎么了!”
刘嬷嬷哪怕再天真,也知道自家姑娘是生了心病。之前发脾气,最多也就是扔掉手中的东西,大多也都是对着小丫头的时候。哪像今天这样,扔了首饰还不算完,把妆奁也打翻了,最后还把自己给推了出来。
她现在不只是面子上挂不住,主要还是在担心自己从小奶到大的孩子,好像病的更严重了!
高怡秋听着外面,巧云温声细语的劝着刘嬷嬷离开,在心里对刘嬷嬷说了句抱歉。
只有表现的比之前更严重,才不会引起她们的注意,也有利于接下来的计划。
等外面完全安静了,高怡秋才回到床边,上床到内侧的格子上,拿下放着她整个家当的,一个有着三层的匣子。
对,这样重要的东西,原身就放在了抬眼就能看得到的地方。而且很多人也都知道,这里面装的是什么。
高怡秋都不知道该说原身心大,还是该说李氏太信任她自己的能力,准备等原身死了,再顺理成章的拿走这些东西。
因为有着原身的记忆,高怡秋知道她之所以,没有把这么重要的东西锁起来,就是因为这是母亲郑重交给她的东西,她只是用每天能看到它,来缓解对母亲的思念。
打开匣子,第一层是无数的银票,一万两面值的就有二十几张,剩余的都是五千两和一千两面值的银票。
都拿出来数了数,足有三十几万两。
高怡秋在现代也是见过钱的人,她知道古代的银子,并不像电视剧中演的那样,购买力底下。
在华国古代,银子最不值钱的时候,一两银子也相当于现代的好几百块钱,高怡秋在心里换算成现代的钱币,立马就有了真实感。
心里想着:真有钱啊!
然后把银票随意的放在了一边,再打开第二层,这层放的是厚厚的一沓地契和房契。
这些地契和房契,原身只是大概知道个数目,高怡秋又从新过了一遍,心里有了更清楚的认识。比起上一层的银票,这一层的东西,价值更是不菲。
打开最后一层,里面只有几张地契,和一把钥匙。地契是老家的地,钥匙是京城外,一个庄子上的宅子的钥匙,那宅子除了面积大一些,别的也没什么特别之处。
高怡秋却知道,自己能不能翻身的关键,还在那个庄子上。
不是这个庄子有多不同,而是里面的人,是自己最后的仪仗。
庄子里并没有住着什么身份贵重的人物,也没住特别出名的隐士,里面只是安置了很多,从战场上下来的伤兵。
都是高怡秋的外祖父和父亲手底下的兵。
原身把这把钥匙单独放在最底层,是因为母亲去世之前,一再交代要让她看顾着那里的人。
想起母亲,心口就难受的厉害,眼泪不自知的流了下来。泪水滴落在手上,一下惊醒了高怡秋
她知道这是身体的自然反应,是曾经的高怡秋每日都要反复经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