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皇子并没有着急入朝,而是先跟着皇后参加了几次宴会。明面上,这宴会自然是为大公主李兰德洗尘的,但实际上,京城内外都知道,二皇子都二十了,也该成亲了。
大皇子已经有了嫡庶两个儿子,二皇子却连个侍妾都没有呢。
家中有适龄女孩子的,就都激动起来。谁说二皇子还没入朝,但毕竟是嫡子,将来问鼎大位的机会还是挺高的。再加上二皇子本人长的英俊潇洒,性子也是温润如玉,这二皇子妃的位置,那可真是热饽饽,谁都想啃一口。
皇后还是很挑剔的:“王家的不行,出了个王媛儿,将来谁知道会不会再有一个王媛儿。”
“赵家的也不行,万一这赵家的女孩儿和赵荣一个德行呢?”
“程家的姑娘长得好,就是太瘦弱,怕是与子嗣不利。”
“张家的姑娘太娇憨,怕是撑不起事儿。”
“郑家的姑娘年岁太小,才十六,年纪小不好生孩子啊。”
李兰德在旁边帮忙出主意:“虽然年纪小,但是从小被祖父母教养长大,这规矩礼仪,还有人情往来,都是十分熟悉的。再者,生孩子不着急,养个两三年,和二弟的感情深厚了,这孩子自然也就水到渠成了。”
皇后绷不住:“水到渠成是这么用的?”
“一个意思,母后您明白就成。”李兰德笑眯眯的,她就看这个郑姑娘挺顺眼的,在京城外的那段时间,她和二弟其实和这位郑姑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
郑姑娘的父亲是京官儿,但郑姑娘年幼丧母,后来郑大人有了继室。继室是个刻薄的,对郑姑娘不好。郑大人又不好为这事儿休妻,再者,女孩子家本也就不太受重视,郑大人就做主将郑姑娘送到父母身边去尽孝了。
老郑大人早些年中了举之后当了几年书办,后来骑马受伤了,腿摔断了,就辞官回乡了,家里开了个私塾,在当地很有名。老郑大人的妻子呢,又是当地有善人之称的商人之女,两口子都是品性十分高洁却又十分坚强的人,他们抚养大的郑姑娘,李兰德是很喜欢的。
这姑娘,性情里面本就有一股子坚韧。又因经常跟着祖母做善事,心地善良,心怀怜悯。又偶尔跟着祖父上学,为人处世方面,也有一股大气,很端庄大方,接人待物都有气度。
李兰德本身是很欣赏这姑娘的,二皇子也挺有好感的。不过他性子内敛,倒是不好直接和皇后说这话,也就只能是托了李兰德过来了。
“再者,她家里继母当家,和她感情并没有多深厚,母后到时候也不用担心郑家是个拖累。”李兰德分析道:“虽说这个出身低了点儿。”
郑大人也不过是个五品官儿。
“但咱们看人也不看家世是不是?要比家世,这世上,谁家能比得上咱们家?”李兰德慵懒的往后面靠了一下:“最重要的,这姑娘我喜欢。”
皇后嘴角抽了抽,这才是最重要的?你弟弟娶媳妇儿还是你娶媳妇儿?你喜欢有什么用?
但不得不说,作为一心替儿女打算的母亲,这个重点,皇后还真是十分在意的——若是闺女也喜欢,那将来姑嫂之间,也能相处融洽吧?
闺女这边死拖着不愿意再成亲,将来若是年纪大了,又没个孩子……不得指望着侄子侄女吗?若是她和弟媳关系好,那将来养老就不算事儿。可若是她和弟媳不和,哪怕是下场不会太好了。
现下皇后对李兰德的婚事几乎是已经不抱希望了。
“那回头我再看看。”皇后将郑姑娘的画像单独拎出来,说是回头看,但这会儿还是仔仔细细的看了画卷:“相貌倒是算特别好,中等,清秀有余。得看看人才行,我上次没仔细看。”
实际上,因为家世低,她都没留意到有郑姑娘这么一个人。
女儿喜欢,郑姑娘也确实是不错,所以两次宴会之后,皇后就拍板了——就她了。
二皇子这年纪,确实是不小了。既然是确定了人选,那婚事立马就要准备起来了。皇子的婚事,尤其是嫡出皇子,前期的准备真的是又琐碎又麻烦。
皇上是要大办,皇后也想大办。然而礼部就有些为难了,按照大皇子的规格来呢,还是超过大皇子的规格呢?还是不能超过大皇子的规格呢?
于是,一条条的,都要上折子请皇上批准。礼服用什么布料,上面用什么图案,迎亲用多少人,聘礼准备多少,王府要不要修建,按照什么规格修建——皇子成亲,就该到宫外建府。除非是太子,可现下皇上没册封太子,二皇子就算是嫡子,那也是皇子。
皇上这边批了折子,礼部就会又来找皇后,府里的装扮啊,摆设啊,还有下人啊,这都是要皇后拍板的。
李兰德生怕自己被抓壮丁,在二皇子的婚期定下来之后,连忙就去庄子上了。她现下是有新的主意——那个什么自行车好像挺有意思的,弄出来做为成亲礼物送给二皇子,既有面子又不太惹眼——毕竟就是个小物件,影响不到国本,但又特别新奇,别人没见过。
所以这段时间,她其实也挺忙的。
五月中,二皇子大婚。
李兰德的礼物果然是万众瞩目,然后表姑娘就找过来了:“一定得让在咱们得铺子里卖,我有预感,这个东西,能让咱们俩成为京城最有钱的人!”
李兰德还没开口,表姑娘就一脸哀怨:“你要拒绝?你这个没良心的,以前看星星看月亮的时候和我约定去江南去大漠,结果一转头,你自己去了,将我丢在京城,这个我还没找你算账呢。”
要不是她懂事儿,知道消息要保密,不能泄露二皇子的行踪,她早就丢下铺子跟着去了好吗?
“好好好,交给你交给你,这个是图纸,你拿着,回头你找工匠去做,你要是忙不过来,你看你哪个哥哥有空就让他帮忙吧。”李兰德笑哈哈的,伸手摸摸宋姑娘的小脑袋:“我舅母还没催着你成亲的吗?”
宋姑娘叹气:“怎么没催呢,我原以为我光明正大的做商贾的事儿,应该会打消很多人的心思的,但没想到,这个玻璃哦,实在是太赚钱了,所以上我们家提亲的人,居然又翻了三倍还有余!我都怀疑,京城里有没成亲的儿孙的人家,都上过我们家。”
李兰德又是哈哈大笑:“那说明你受欢迎嘛,那你有没有看中的?”
“当然没有,我可是要做大富翁的人,哪儿能因为儿女私情就耽误了赚钱的事儿?”宋姑娘笑眯眯的,她压低了声音:“我还听说,有不少人,想要将主意打到你头上来呢。”
毕竟,李兰德现在有钱有地位,娶了她,那可就是一步登天了。
宋姑娘有点儿幸灾乐祸:“我听说,最近有不少人往你住的庄子上送诗集什么的?”
岂止是诗集啊,文章,画作,甚至还有工匠送自己的作品。这个大约不是为了相亲,而是为了赏金吧。毕竟李兰德的庄子上赏赐工匠重金的事儿不是什么秘密。
但凡有新鲜玩意儿的,李兰德都会给赏赐。
“你真不打算嫁人了?”宋姑娘又问道,李兰德斜眼看她:“是你姑母让你来打听的?你要是再问,你信不信我立马给你找个人家让你嫁过去?”
宋姑娘伸手在自己嘴唇上捏了捏,表示自己再也不说了,李兰德这才笑眯眯的继续说道:“我有钱有闲,想做什么做什么,干啥再给自己找一家子祖宗伺候着呢?行了,你也忙自己的去吧,回头有什么好事儿了,我再找你。”
宋姑娘颇为羡慕的看着李兰德出了院子翻身上马,那姿势,真是又潇洒又英气。她也想有李兰德这份儿硬气呢,然而,她没有。
不过,钱是人的胆,她现下也是有钱人了,有钱了嘛,腰板自然也比以往硬实了。上次母亲说的那一家,她也能自己拒绝了——那家子弟实在是不出色,她不想嫁。
李兰德这次是回了公主府,庄子上再舒坦,也是比不过府里的。她先是让人准备热水泡澡,身上全套的做了个养护,这才披散着头发往正堂去:“好了,正好这几天闲着,你们说点儿京城里的新鲜事儿给我听听。”
她吩咐道,屋子里的丫鬟们就笑起来:“公主想听新鲜事儿,那可是多的很的,赵家的事儿,公主要不要听?”
李兰德性情好,身边的丫鬟也自在,所以说起话来也有几分随意。李兰德点头:“说吧,他家有什么新鲜事儿?”
“听说,赵四夫人破相了,是被赵荣亲手打的,他喝酒喝多了,赵四夫人前去相劝,被他一巴掌打的摔倒,正好脸撞在石头上,太医说,肯定要留疤。”
丫鬟投其所好,她可是记得李兰德的那句他们过得不好我就开心了这句话的。让公主开心,那是她们的职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