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如何,老太妃都是舍不得伤害成王的。所以,郑姨娘才死了。
大理寺卿这边请了太医院五六个太医来诊脉,成王的脉象,没什么异常,只以前王太医的结论——与子嗣有碍,但这是因为外伤加上使用过度,并没有中毒迹象。别说是中毒了,成王除了这一点儿,身体可是健康的很,一点点儿的不对劲儿都没有。
就连老太妃,除了中风迹象,别的不对劲儿,也完全没有。甚至,因为这段时间李兰溪给他们的伙食好,这母子两个,在不同程度上,还都胖了一大圈。
老太妃是躺着不动弹,所以胖的最多,衣服都快撑破了。成王则是胖了个肚子,男人嘛,一旦肚子胖起来,那真是一点儿英俊潇洒都没有了。
这个诊断结果出来,老太妃都快疯了:“不可能!她不可能没动手脚的,一定是你们没有查出来!她肯定是做了什么,肯定做了!”
要不然,怎么忽然一切就都和计划不一样了呢?
先是成王被烫了,然后是被抓奸在床了,再然后是成王的天花,虽然人是救回来了,但彻底不行了,再然后就是她中风。
这其中要是没有李兰溪的手脚,老太妃能将自己的头拧下来给李兰溪踢着玩儿。她今儿定下来的计划,最大的一个关键点就是这个下毒,她坚信自己和儿子的体内,必定是有什么毒药在的。
可现下这一环被否决的了,什么都没检查出来,那接下来的计划还怎么走?他们没办法让人将李兰溪拿下来,没办法将李兰溪给彻底打倒!
老太妃坚决不相信这个结果:“你们肯定是和她串通了,你们狼狈为奸!”
成王也不相信这个结果:“你们真的没看错?”他到底是比老太妃要理智些,转头又对大理寺卿说道:“没检查出来不证明真的没有,你自己相信事情是那么凑巧的吗?”
他深吸一口气,从那天被烫到开始讲,桩桩件件,好像确实是都有李兰溪的手脚在里面。李兰溪更冤枉呢,她等成王说完了才开始为自己辩解,她要是真想弄死老太妃和成王,何必这样麻烦,事事都要算计呢?
在成王得天花的时候,他说不定就已经死在城外庄子上了。
在老太妃请厨娘的时候,她说不定就已经将那毒药灌到老太妃自己肚子里去了。
在郑姨娘得病的时候,她只要不找大夫,那谁也挑不出毛病来,毕竟也就是一个姨娘,可她还是给请大夫来看了,郑姨娘也一直都是好好的。
在成王吃药的时候,只要稍微弄点儿相克的药材放进去,这时候她已经完全掌控了整个王府,那成王也就一病不起了,这会儿还能好端端的站着?
她有那么多的机会她都没动手,为什么今儿要在这汤水里面下毒?
李兰溪也是真的什么都没做,她只将抓奸这事儿在府里散播了一下,她只负气出城几个月,她只不愿意侍疾,她真的什么都没做。
大理寺卿和顺天府尹都是办案多年的人了,做没做过的,这些他们都能查得出来。
最后没办法,两个人就说要搜查,先找到毒药在哪儿。李兰溪是没问题的,她那院子铁桶一般,她坚信老太妃是没办法往她院子里放东西的。
于是查来查去,就在白芷的房间里查出来了毒药。
白芷招供,这些东西都是李兰溪给她的,李兰溪答应她毒死了郑姨娘就给她自由身。
“这丫鬟不可信!”李兰溪都不屑和白芷说话,站出来的是习嬷嬷,习嬷嬷将白芷背主的证据都拿出来了:“表姑娘赏赐她的金镯子,还有这玉牌,也是老太妃赏赐的,这些可都是表姑娘在当姨娘之前赏赐的,她要是忠心,为什么不对王妃说这事儿?反而是将这些赏赐都给闷下来?”
东西是谁的,那账本上是记录着的。
白芷是完全没想到会有这么一招,整个人都有些傻住了——不是王妃自己说,表姑娘不是外人,她的赏赐不用推辞不用说的吗?怎么这会儿,又被翻出来了呢?
“况且她的卖身契,早就不在我们王妃手里了,她自打成了王爷的通房,卖身契就在老太妃那边了。”习嬷嬷给出最后一个重击:“既然是老太妃的人,我们王妃如何指使的动?您若是不信,可以问问这王府里的下人,白芷是不是自打成了通房,就一直是在郑姨娘身边伺候,或者是在老太妃房里伺候的?”
那是因为王妃给她分派了任务!可现在,白芷没有证据,因为她出来之前,确实是一次都没有给李兰溪请过安。
她怕见到旧主,她想讨好郑姨娘来求王爷怜惜,她想巴结老太妃求个出身。她不相信李兰溪会真的让她当个姨娘,她只觉得李兰溪是要弄死她。
白芷趴在地上哭的伤心,她现下终于是明白了,李兰溪什么也不用做,她只看着她,就能将她逼到绝路上去。甚至她的家人 ,也早就被王妃给放了良籍,偏她自己,问都没问过,这会儿自然也没办法说李兰溪是用她的家人来威胁她了。
李兰溪清清白白的一个人,什么脏污臭烂,和她都没关系。
“这些毒药,是老太妃交给我的。”白芷痛哭一场,忽然开口:“老太妃说,只要将王妃定了罪,哪怕是李将军能将人给带出来呢,她也没办法坐稳王妃的位置了。到时候,就让王妃去佛堂念经,然后,提拔我当姨娘,然后这府里就只有我一个了。”
“郑姨娘向来喜欢我伺候,因为她可以向我打听王妃的事儿,可以和我一起痛骂王妃。”
“所以我在郑姨娘的指甲水里面,放了毒药。”至于那汤碗里的,是用膳的时候,从她自己的指甲缝里落下去的。量不多,不致死。
经过仵作验尸,白芷这儿的毒药,和郑姨娘身上的,确实是对的上的。
然后就没李兰溪什么事儿了,这毒药从哪儿来的,怎么进的王府,那都是大理寺卿的事儿了。
老太妃下毒毒杀一个姨娘,哪怕妾通买卖,但良家妾,那也是一条人命。念在老太妃年老,剥夺她太妃的诰命,命她余生在皇家道观过修行。
所谓的皇家道观,其实就是犯了错的女眷被关的地方。寻常诰命,出了人命案子,也多是被关到大牢里去,但宫里的女眷,还有宗室女眷,被关进去就太丢人了,皇室也没脸面,所以才修建了这么一个道观。
但已经多年没关过人了,现在的皇上,后宫也就三两个人,因为没有子嗣,也没有争斗的欲~望,所以多年相安无事。
宗室里面,大家忙着表现给皇上看呢,谁顾得上去杀人?
也就一个老太妃,好好的日子不过,非得要去折腾儿子儿媳两口。她要是什么也不插手,哪怕成王以后生孩子晚点儿呢,那不也是夫妻和睦家庭和谐吗?
现下好了,娘家最后的血脉被她自己毒杀了,儿子不能生了,儿媳离心了,这偌大一个王府,以后就没什么前程了。
老太妃是将一切的罪责都给背下来了,再加上那汤碗确实是在她那儿的,所以成王最后就是安然无恙了,顶多就是个不知情。
可从大理寺出来之后,自己在回王府的路上,忽然被人给套麻袋抓住了,然后,一双腿就被打断了。
皇上宣了李将军进宫,李将军理直气壮:“我闺女被欺负了,我还不能给出口气了?再说了,也没杀了他是不是?人好好的呢,以后就是不能走路了,他又不用上朝,能不能走的,有什么区别?”
皇上伸手点点他:“你啊,成王到底是宗室子弟……”
李将军飞快的说道:“我赔钱,医药费我给。”
皇上哑然,良久才道:“朕派人去了边关,你早些将手里的兵丁都交给他吧。”
这是要交兵权,李将军痛快点头:“好,我将虎符带过来了。”
反正他以后也不打算离开京城了,要这虎符有什么用?还不如给自己闺女换点儿好处呢。成王若是好端端的,指不定哪天就能为皇上办差了,若是办差得力,那说不定就要成为皇上的重臣了,这样对闺女没好处。所以,不如让他做个废人。
反正,只要不妨碍某些功能就成了。闺女死活不和离,他这个老父亲,也是为闺女操碎了心的。不过,他没将事情做太绝,万一闺女以后愿意和离了,这条路还是能走得通的。
哎,要是能将人给打死就好了,寡妇再嫁可是好事儿。成王得感谢他现在是良民,且不是在边关。
可惜了老父亲的一番苦心,要是李兰溪知道他这点儿盘算,怕是要恶心死的。她可看不上成王的那点儿功能,还不如让成王彻底的修身养性呢。
看在他这么痛快的份儿上,皇上也就是下旨申斥了一下,然后这事儿,就算是过了。
老太妃去了道观,成王双腿残疾,郑姨娘没了,白芷因为下毒,也被判了死刑。
这整个王府,就和李兰溪当初说的那样,完全落在了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