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半琴一直等到半夜,才听翠玉进来禀告说老爷回来了。
许半琴也快撑不住了,她一听人回来了,立马精神了起来,询问几时了,得知已经快亥时,她不由惊疑,“那寒广寺来去不过半天路程,怎么这半夜才回来?”
翠玉也是一问三不知,连老爷回来了,还是前院的人跑来回禀的呢。
许半琴起来就要披衣裳,翠玉见了连忙劝道:“夫人,这么晚了,老爷累了一天,想必想休息了,不如明日再去。”
许半琴愣了一下,脚步顿住。
是了,向庆荣都这般年纪了,怎么会喜有人管束,都已经半夜了,她再过去,向庆荣累了一天,就该烦了。
许半琴转而吩咐翠玉,“你想办法去跟今天跟着老爷出去的从人打听一下,老爷今天在外面都做了些什么。”
这种事情翠玉做起来已经得心应手,她应了一声,出去了。
许半琴重新睡下,却怎么也睡不着,今天这个事情,她总觉得有些蹊跷。
然而第二天,翠玉什么消息也没有打听出来,那从人只说老爷在庙中遇到了之前有点交情的法师,与之坐而论道,就晚了点才下山。
而向老太喝了向老爷亲自求来的符烧成的水,慢慢开始好转。
向老爷不知是因为触动了心里对母亲的孺慕之情还是别的,这些天竟也经常过来陪伴向老太。
向老太欣喜不已,她没想到装病一回,竟然真的让向庆荣心回意转,看来这个儿子心里到底是有自己这个老娘的。
心情愉快之下,向老太的‘病’就好得格外快。向庆荣又命人去给老太太买了不少补品,命令丫鬟们给老太太制新衣,似乎和向老太相处这些日子下来,已经将母子之间缺失的亲情找了回来。
许半琴看得惊恐,她知道向老太不喜自己,何况这段时间以来,她对向老太并不尊重,向老太若是又跟向庆荣说她的不好可怎么办?
许半琴只好费尽心思,想将向庆荣拉回来,可是向庆荣却好像是着了魔,对向老太的关心一点都不减。
一晃就临近年关了,向庆荣态度大变,向老太十分高兴,同时也很挂念自己远在老家的二儿子一家。不知道他们现在过得可好,趁着过年,向老太跟向庆荣提出要送东西回老家。
向庆荣脸色微变,很快就调整了过来,他哦了一声,道:“以前不知道二弟一家喜好,不知道送什么东西好,如今母亲来了,今年的年礼就要劳累母亲操持了。”
向老太一听高兴极了,丝毫没发现向庆荣的不快,笑道:“你要忙外面的神情,家里面当然得由我来帮你打理。”
这话后来传到许半琴耳朵里,许半琴先是冷笑一声,才咬牙切齿道:“这老不死的,还想掌管中馈!哈哈,我就不信老爷真愿意送东西给他那个几十年没有见过的二弟!”
这样一来,她反而有点放心了。她多少也算了解向庆荣了,他对这个几十年没见过的二弟心怀恨意,而向老太至今还想着自己那个二儿子,向庆荣肯放心她才怪了。
对话同样传到了向清怡的耳朵里,她笑道:“看来老爷的耐心就快要用尽了,得助他一臂之力才是。”
到了年关,李家该过来送礼了。
之前都是向家给他们家送,这其实不合规矩,合该男方给女方家送礼,不然就会叫人瞧不起,虽然李槐以后本就是上门女婿。但大概也正是因为如此,李家稍微有点钱之后,逢年过节都会给向家送礼,图个好名声。
但要叫向清怡说,这分明就是在钓鱼。李家就算是送东西,送的也都是一些不值钱的,而他们送了礼,向家势必要还礼的,向家丢不起那人,还的都是和扎实贵重的礼,算起来,李家又得了好处又得了名声,尝到了这个甜头,当然就会乐此不疲,一年到头十来个重要节日,每个都送。
到了腊月二十,向家要宰猪过年了,李家的年礼也送过来了。
来送礼的正是李槐。
向庆荣接待了他,照例询问了功课。李槐提出过年有些举人宴,他身为举人也在受邀之列。这举人宴参宴的不仅仅是举人,还有一些别的读书人。
准女婿有出息,向庆荣十分高兴,并且很大方地大手一挥,“缺什么你告诉管家,新年了,也要做点新衣裳,穿得整齐些,别叫人说我向家家大业大,女婿却穿得像个乞丐。我回头让管家给你取几匹绸布。”
向庆荣只是随口一说,李槐笑了一下,眸光渐冷,口中却道:“向伯父说得是。”
向庆荣又道:“你难得来一趟,清怡在家也没什么事,你过去和她说说话吧。”
若两个年轻人互生爱慕,这是向庆荣喜闻乐见的。
李槐没有拒绝,站起来说道:“那小侄就先过去了。”
李槐跟着丫鬟往内院走。寻常男子难以进入内院,他却无碍,向家女眷,除了向庆荣的姨娘,就只有向清怡了。
向清怡听说李槐过来见她,有些惊讶。她来了这么久,一次都没有见过李槐。
她想了想,低声对抱夏道:“你去打听一下,现在许姨娘在什么地方。”
抱夏是关娘的侄女,和向清怡一块长大,两人感情也非比寻常。
抱夏问李槐,“那李公子那边?”
向清怡道:“先晾着。”说着又低声交代了翠玉几句。
抱夏点了点头,出去了。
李槐等了半个时辰,也没等到向清怡。那丫鬟将他引到一处湖心亭,他夏天的时候倒也来过,当时一池莲花盛开别有风趣,可现在寒冬胧月,湖面上都结了一层厚厚的冰,这亭子四面只有立柱,想避风都不成,硬生生地在寒风中等了半个时辰,李槐脸都快冻青了。
他也不是没有催问,只是一问,丫鬟就说:“姑娘听说公子来了很是高兴,估计还在梳妆打扮呢!”
李槐还能说什么呢,向清怡在为他打扮,他若是嫌她慢,也太失风度了,只好硬生生地忍着。
又等了半个时辰,向清怡还是没有出现。李槐着实已经冻得不轻,脚都已经没有知觉了。他再也维持不下风度,霍地站了起来,失去了耐心的他对丫鬟也没了风度,有些气急败坏道:“你们姑娘是在绣花吗?让我在什么地方等不好,要我在这里受冻?岂不知是故意想看我笑话?”
丫鬟也冻得不轻,见他发怒,连忙道:“是我们姑娘没有考虑周全,公子莫动气,这么久了,我们姑娘肯定快好了。”
许半琴很快也知道李槐上门的消息。
想到李槐,她一时间有些欣喜。但是很快就欣喜就被一种无名的烦躁代替了,她知道,李槐是来看向清怡的。
她只能忍着,默默生着闷气。可又按赖不住,让人盯着那边。
李槐在寒风中等了向清怡一个半时辰,向清怡都没有出现,这让许半琴很困惑,向清怡到底是要做什么?这分明就是故意晾着李槐。
翠玉道:“兴许是小姐还在生李公子的气呢!上次李家来退亲,小姐气得不轻,亲自去跟李老太太理论,要李家赔偿钱财。”
许半琴这才恍然大悟,明白过来,笑道:“原来如此。”李槐送给向清怡的那封信还扣押在她这里呢。
正在这时,一个丫鬟走进来,轻声说道:“夫人,老爷吩咐李公子过来见小姐,但是小姐不肯见他,晾着人在寒风中等了快两个时辰。小姐身边的丫鬟劝不动小姐,来跟您拿主意呢。”
言语间,颇有喜色,连小姐身边的丫鬟都过来求助,这说明就连小姐那边的人,都已经认可了许姨娘的地位了。
许半琴霍地站了起来,又觉得自己动作太大,她掩饰般说道:“这可不行,李公子上次亲自过来赔礼道歉,老爷都已经原谅他了,小姐年轻气盛,这样晾了李公子快两个时辰,将人冻出好歹可怎么办?翠玉,你快去拦住李公子,将他带去暖阁,喝碗姜汤暖暖身子再说。”
翠玉领命而去。
李槐等了快两个时辰,都没见着向清怡,着实动怒了,他负气而走,半路被两个丫鬟给拦了下来。
“李公子慢走,我们许姨娘担心公子受了寒,快请到暖阁暖和一下身子,喝碗姜茶再走不迟。”
李槐其实走到一半就已经有些后悔了,他已经反应过来,向清怡肯定是故意的,她在不满上次李家过来提退亲的事情,才会让他在寒风中等了两个时辰。这件事本来就是李家不占理,他现在若是这样一走了之,若是传到向庆荣那里,就有些难以下台。好不容易才将事情给揭过去。
他乍一听许姨娘这个称谓,愣了一下,才反问道:“你们姨娘...”话没说完就顿住了,向府的许姨娘还能是谁呢。此情此景,他心里竟有些百味杂陈。惊喜、失落还有一点道不明的情绪交织在一起,让他一时间沉默难言。
那丫鬟也没有多加注意他的神色变化,只催促道:“公子与我同去吧?”
李槐点了点头,跟在丫鬟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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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科举凤凰男(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