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文博大吃一惊,做梦也想不到转眼之间数人被杀,自己却连凶手的影子都没看见。顿时怒火中烧,牙齿咬得咯噔咯噔响,下巴上的花白胡须翘起老高,双眼布满了杀机。
可他到底是威震一方的江湖大佬,历经过无数次生死劫难,深知越是危险时刻越要强制自己冷静。
欧阳文博暗自调息运气让自己平静下来,竖起耳朵清晰地听到远处有打斗声,随即纵身一跃跳上了高高的院墙。
此时,夕阳刚刚坠入地平线,橘红色的余晖为朦胧的泉子山披上了一层薄薄的霞光。忽然,山岚深处一群被惊飞的鸟儿在暗淡的夜空中快速向上盘旋啼鸣……
欧阳文博捋了捋胡须,暗自嘀咕:难道彦容老儿来了?不会,他想要的无非是祖传的丹药秘方,往日我们两家无冤无仇,不至于斗得鱼死网破。
再说,我欧阳文博也不是吃素食长大的,是远近闻名的武林大盟主,谅他也没这个胆量来挑战自己。
那秦姨满仓为什么接连被杀?难道他们发现了某些不可告人的秘密?家有内鬼?内外勾结?调虎离山?
欧阳文博混迹江湖多年,见过的大阵仗数不胜数,孰轻孰重心中自然有数。他默默地凝视着暮色下的丛山峻岭,似乎嗅到了一场难以避免的杀戮正在悄悄逼近,不由自主地发出一阵怪异的冷笑。
忽然,一阵刺耳的铜锣声打破了沉寂的夜空。紧跟着屋里屋外的灯全亮了,院子变得嘈杂起来,一霎那房前房后聚满了人。
“杀人啦,抓刺客……”惶恐之声,不绝于耳。
这时,一名慌里慌张的保安跑到大门口,冲着高墙上的欧阳文博大声疾呼道:“大教主,大…大事不好,二号瞭望塔上的一名兄弟中镖身亡!”
常言道山雨欲来风满楼,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一会工夫死了这么多人,到底是何人所为呢?那些平时看起来密不透风的安保措施如今形同虚设,难道历经千年的欧阳家族将遭灭顶之灾?
欧阳文博眉头紧锁,再也按捺不住胸中怒火,立刻凝神聚气,扎开马步收腹挺胸,运用五行真气朝着打斗方向狂笑不止。
用笑杀人,是欧阳家族传男不传女的独门绝技,它利用强大的冲击波,一波撞击一波,快速汇聚成一股遮天蔽日的龙卷风,眨眼之间就把沿途的树叶席卷一空。
“好功夫!气吞山河仰天啸,披云斩月任逍遥。”突然,房顶上传来一个女子的喝彩声。
俗话说水落石出,云开雾散。树叶一扫而光后,仿佛打通了一条视觉“天路”,尽管夜色黯淡,但还是能辨别出远处的打斗之人。
“大教主,那不是赤天化与大小姐嘛!”耿勇与蒲公英从房顶辗转腾挪到院墙上,指着那条光秃秃的“天路”,惊讶地问道。
他俩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呢?
原来,满仓失魂落魄地闯进客厅,一直守护在门口的耿勇也跟了进来,里面的对话他听得一清二楚。满仓遭到暗算,欧阳文博急于捉拿凶手破窗而出。
蒲公英一心想问出杀害秦姨的凶手是谁立刻向前施救。耿勇如临大敌,一边负责警戒一边在旁帮忙抢救。
只可惜,满仓咽气之前也没能开口说话。二人见他与世长辞,这才冲出屋跳上了房顶驻步观望。
“赤天化?谨儿?”欧阳文博瞪大了眼睛,望着远处两个熟悉的身影,疑虑重重。
赤天化是何许人也?
赤天化可是欧阳家族中响当当的人物,他不仅是欧阳文博的干儿子还兼任保安队长,也是卧虎山孙桐人道长的二徒弟,主要负责驻地及地宫的警卫与安全,其身份地位仅次于欧阳谨,就连大管家何流年也得敬他三分。
赤天化的师傅孙桐人与欧阳文博的叔伯欧阳天硕是八拜之交,大家同为天狗教教徒,平时吃的喝的用的都是欧阳文博无偿提供。因此,为了捍卫自己利益及欧阳家族不受外族侵犯,两位前辈各自派出得意弟子前来护主。
“耿勇、蒲姑娘,你俩在此看家护院,老夫要亲自前往一问究竟?”
话音未落,欧阳文博已施展绝世轻功,脚踏树枝,以力借力,蹦纵窜跳在“天道”上,如履平地。
蒲公英望着那个快似闪电的背影,禁不住暗自叫好。耿勇更是赞不绝口,佩服得五体投地。
远处的打斗之人正是赤天化与欧阳谨。俩人刚才遭到欧阳文博的神功突袭均已受伤,但谁都不愿停手,依然你来我往打斗。
“老夫在此,还不住手!”欧阳文博收住脚步,纵身跳到一块平坦的山石上,严厉地呵斥道。
“亲爹,你可来了,赤天化是条养不熟的狗。他勾结邪十三害死了欧阳俊,威逼利诱秦姨与自己私通,企图联手蝎子山的彦荣瓜分欧阳家族财产,谁知那个惊天秘密被满仓发现,他担心东窗事发,因此杀人灭口。”
欧阳瑾见欧阳文博赶到,立刻跳出圈外,抹了一把嘴角上的血迹,恶狠狠地说道。
“义父,义父!欧阳瑾…她她血口喷人,您千万不要轻信她的胡言乱语。事实上恰恰相反,是她害死了秦姨,并用飞镖杀死了满仓叔及相关的保安队员啊!”
赤天化深知欧阳文博的厉害,没等欧阳谨说完,早已跪倒在地,拖着血肉模糊的左胳膊,惊恐地反驳道。
欧阳文博听罢,一时不知所措。一边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边是自己信任的左膀右臂,到底谁说的才是事实真相呢?
“你俩都是老夫最信任的人,现在相互指责里面必有缘故。现在随我打道回府,老夫自有明断。”
“回就回。姓赤的,我可是欧阳家族的血脉嫡亲,你再敢胡说八道,我绝不会放过你!”欧阳谨拢了拢额前凌乱的发髻,趾高气昂地恐吓道。
赤天化既没有理会欧阳瑾的威胁,也没有回答欧阳文博的话,只是悄然地站起身,托起受伤的左胳膊猛一用力,“咔嚓”一声对接上了脱臼关节。
“哼哼!”
欧阳瑾见状立刻发出一阵鄙视的冷笑,心中暗想,姓赤的根本不是自己的对手,如果老头子晚来一会儿,我肯定送他去阎王爷那里报到。
欧阳谨一惯自以为是,她哪里知道赤天化的本领远高于她,只不过因手下留情,这才吃了大亏。
欧阳文博望着欧阳谨的背影边走边想。谨儿从小失去了母爱,虽然有点玩世不恭,但天资聪颖绝不会胳膊肘往外拐,即使有点小矛盾也犯不上暗杀秦姨和满仓?
赤天化是孙道长的爱徒,也是自己的义子,历经过无数次考验,人品好且重情重义,这样的人怎么会吃里扒外?两位年轻人是不是发生了误会?
“天化,你说义父平时对你怎样?如果谨儿欺负了你,不要和她计较,回头我一定好好教训她。天化,天化……”
欧阳文博喊了几声赤天化见没人答应,这才意识到了什么,转过头来一看,果然空旷的“天道”里哪还有赤天化的身影?
正当欧阳文博后悔不已之际,远处尘土飞扬,洪江河背着何管家疾驰而来。
“大教主,老奴向您道喜来了,丢失的令牌找到了。这下好了,老主人您就不用断臂谢罪了。”
何流年从洪江河背上滑下来,先来了一个竹筒倒豆子,一吐为快。
欧阳文博微微点了点头,冷冰冰地问道:“令牌是在哪儿找到的?”
“启禀大教主,是在赤天化的床铺下找到的。”洪江河见何流年面露难色,递上令牌抢先一步回答道。
“赤天化?”
“是的,是的。根据小豆子的举报,我俩亲自前往他的房间搜出来的。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还…还搜出一堆不堪入目的□□之物。”何流年眯缝着眼睛,边说边观察着欧阳文博的表情。
“大教主,您这下信了吧?赤天化野心勃勃,谋图不轨,这是板上钉钉的事实。想必他现在正逃回卧虎山交令去了?”
欧阳谨见到何洪二人,顿时心花怒放,在旁不失时机地煽风点火。
欧阳文博听罢,顿感天旋地转,胸口一阵疼痛,一口热血喷涌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