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们的流浪星球 第28章 第 28 章

时间过去了不知多久，唐酒酒猛然从梦中惊醒，她不知什么时候缩在座椅上睡着了。周围还是一片寂静漆黑。

“我感觉好冷。”唐酒酒抱紧了双臂。

黎幻找来两条毯子，一条递给唐酒酒，另一条递给沧岛。

“好些了吗？”黎幻问。

“嗯。”唐酒酒用毯子紧紧裹住身体，“我记得大学时有一次考完期末考，我和朋友去校门口一家日料店庆祝夏季学期的结束。吃完饭出来的时候，天还不是很晚，于是决定在校园里走走。那天晚上的梧桐大道似乎很迷幻，夜空中像是飘着紫红色和深蓝色的光。我们站在梧桐树下看了好久的夜空。”

“怎么突然说这些了？”

“我有些想那位朋友了。”唐酒酒落寞地低下头，“黎幻，我一直没有告诉你，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就觉得你和我那位朋友有些像，所以从一开始我对你就有一种亲近和信任的感觉。”

“那要感谢你的那位朋友了。”黎幻的眼睛里有温和的光在闪烁。

“真是令人羡慕的情谊。”沧岛在一旁酸溜溜地来了句。

“沧岛，”唐酒酒把手搭在她的肩上，“如果未来还有时间，我们一定会成为朋友。”

“我看不一定。”

“虽然你看上去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有时候还凶巴巴的，但你本质上真实善良，让人生出想要接近之心。”

沧岛抿了抿嘴，“我是AI，你是人类，我们怎么会真正理解彼此，成为朋友呢？”

“人类之间就存在真正的理解了吗？虽然世界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但爱会消融那些不理解和不和谐。”

沧岛没有再反驳。舱内的气氛变得缓和起来。

“你们一定要成功回到原来的世界。其实，我还挺羡慕你们的。”由于缺氧和寒冷，沧岛的脸色已经微微泛白了。

“阿尔法市不好吗？”

“人人都说阿尔法市好，它也的确很好。居民安居乐业，衣食无忧，可以从事自己喜欢的工作。城市建设得极其理想，各类设施完备，娱乐场所充足，同时不乏人文艺术关怀。以前读桃花源记，阿尔法市看上去倒像现代版的桃花源。不过，我想问，你们理想中的乌托邦是什么样的？”

“自由平等，充分尊重每个人的权利。”

“没错。最重要的是自由。如果有人给你解决生活中的一切难题，让你一辈子衣食无忧，享受快乐，但唯一的条件是剥夺你的自由，你愿意吗？”

唐酒酒犹豫了一下，“没人能做到这样，除了上帝。可就算上帝愿意为我提供这一切，我也不愿意放弃自由。”

“就是这个意思。衣食无忧和享乐并不意味着自由与快乐。”

“你现在不快乐吗？我们的邻居安娜和庆子似乎很享受在阿尔法市的生活。”

“安娜和庆子以前过的是颠沛流离的生活，她们受了过度自由的苦，现在自然喜欢阿尔法市安定的生活。可我以前就是个流浪者，到处乱跑。

理想化的生活没有模板。有人聚居的地方就会形成一个小社会，而这个小社会总是以大多数人的想法来制定规则，并擅长把所有人都框在规则之中。或许有的人就是喜欢风餐露宿的日子呢？实不相瞒，我不喜欢群居生活，我只想一个人呆着。”

“那你为什么不离开？”

“之前我向李提出过这个想法，但被她以‘为我着想’为由拒绝了。”

“为什么？”

“她认为离开阿尔法市不会拥有更好的生活。而且，离开阿尔法市意味着对阿尔法市的背叛。”沧岛仰起头看着潜水艇顶部，“你们一定要想好，自己究竟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如果阿尔法市不是你们的最终目标，那么便早日回到原来的生活轨道之中吧。”

唐酒酒和黎幻同时陷入了思考。

又不知过了多久，头顶似乎有亮光照来。唐酒酒抬起头，看见了一艘无人潜水艇！

“你们快看！”

“救援来了！”沧岛松了一口气。

无人潜水艇悄然潜入海底，光滑的艇身如同滑破夜幕的刀锋，驱散了周围的黑暗。稳稳地悬浮在“深蓝猎手”的上方后，潜水艇的机械臂灵活地伸出，不断调整角度，最终与“深蓝猎手”成功对接并锁定。

“我们将从这里实施换乘，请首先打开你的舱门。”无人潜水艇传来指令。

面对即将到来的换乘，唐酒酒、黎幻和沧岛大脑逐渐清醒。紧张与兴奋的气氛弥漫在舱内。

确保两艘潜水艇连接成功后，沧岛奋力打开“深蓝猎手”的舱门，无人潜水艇的舱门也已经自动打开。沧岛带着唐酒酒和黎幻迅速转移到了无人潜水艇，然后关闭舱门。

“进舱后请进行自检，确认所有人都安全到位，确认完毕后我将带领你们离开此地。”

“所有人都已安全转移，周围环境稳定。”沧岛汇报道。

“好的。”

无人潜水艇的推进器开始启动，发出低沉的嗡嗡声，像是海洋深处的低语。随着推进器的加速，潜水艇开始向上升起。周围的水流在艇身周围激荡，形成淡淡的涡流。

无际的黑暗逐渐被微弱的光线所取代，水中的生物越来越多。潜水艇穿越过一片片色彩斑澜的珊瑚礁，五颜六色的鱼在游动。

唐酒酒好奇地在无人潜水艇上摸索着。沧岛则坐在窗户旁静静地看着窗外的海。

“在想什么？”黎幻给沧岛递过去一杯热咖啡。

“我在想，他们明明有这么高级的无人潜水艇，可以大规模自由捕获任何猎物，却还设置了这么多捕猎小组，让我们出海工作。”

“因为阿尔法市的居民需要工作，他们需要工作来平衡生活，维持内心的平静。这样社会才会安定。”

“我可以理解。社会机器的运行需要无数螺丝钉的转动。但如果螺丝钉意识到自己是螺丝钉时，就没那么有意思了。”

无人潜水艇最终停靠在了阿尔法市的码头上。桃不言已经在码头等着了。

“三位辛苦了！”

“谢谢你们的营救。”沧岛道。

“幸亏捕猎三组火速回来汇报了你们发生意外的消息，我们这才派出无人潜水艇。让你们久等了，在那样的环境中很辛苦吧。”

“紧急应急部没有收到我发送的求救信号和定位信息？”

“没有。消息是三组传来的。”

“好奇怪，应该可以收到的。”

“可能海底磁场异常影响了通讯。无论如何，平安回来就好。黎小姐和唐小姐早点回去休息吧，‘深蓝一号’会被拖去维修，你们先不用去工作了。沧岛，李有一些潜水艇方面的技术问题想问你，你跟我来一趟？”

“这么晚了，要不明天吧？”

“李希望现在就见你。”

沧岛微微皱了下眉头，跟在桃不言后面朝市政府走去。

回到住所后，唐酒酒一屁股瘫在沙发上，“感觉像做梦一样，我们居然从海底死里逃生了？”

“是，再一次活下来了。”

“可我现在并没有重生的兴奋感，只感觉经历的一切很诡异。”

“你是指海底那些人？”

“不止，还有沧岛的想法，她说的那些话。”唐酒酒丧着脑袋，“我不想知道人类消失的秘密了。阿尔法市是不错，但我没有归属感。我想回家。这里不是家，我想回真正的家。”

“我明白。明天我们就去市政府告知她们离开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