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
夕阳西下,最后的余晖投向天空形成了大片大片的火烧云,映照着整个天地一片火红,一如她梦魇中的那铺天火光。
坐在摘星阁三楼窗台的林思如是想着。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安静的阁楼回荡。
“看来她很是焦急呀,”林思对着看起来空无一人的房间说道,并没有人回应她,“你果然不如陆骁有趣。”
脚步声越来越近,不过多时,一个身着宫装模样精致的女子就出现在楼梯口,她放下提着的宫裙,快速扫了眼四周,终于在西面的窗户上看见了她要找的人。
一袭紫衣的人儿坐在窗台上,一只脚搭在窗框上,一只脚自然垂下,目前看起来还安全。
女子开始缓和气息,整理着装,待整理好,缓步走向紫衣人儿,在离她五步远的地方停下,行礼。
“朝娈见过陛下。”
“不必多礼,”林思说道,并指了指窗外的天空,日暮低垂,只余晚霞满天,映照着整个天空呈一片赤橙色,“朝娈看看这天。”
“我好像从没见过这么红的天?”林思伸出一只手,妄想去触碰。
“火烧云见过不少,像这样把整片天空都映红而且颜色还亮的,的确少见,”朝娈应道并向前两步靠近林思,“不过这并不是您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地的理由。”
“你去那边看看,还有谁找过来?”林思没搭理她那话,而是指向对面,那边也开了一个窗户,整个这一层,林思就开了这两个窗户。林思坐的这个窗户可以看见皇宫外的世界,而对面那个则是皇宫内。
“应该没那么快,”朝娈说道,还是走过去了,“不过臣来时已经通知过因华夫人和恪王。”
等朝娈走到那扇窗户口,可以看见的是又在急急忙忙找人的宫女内侍,忍不住感叹,说道:“臣记得‘狼来了’的故事还是陛下您说给臣听的。”
“那又如何,我不是放羊娃,你们也不可能去做那个村民,况且你觉得朕会把自己置身于危险中吗?”
还未等朝娈说什么,又有一人从楼梯上来,不过他可没发出什么动静,在看见朝娈后一愣。
“怎么了?”林思对那人说道。
那人无奈的笑笑,说道:“臣刚想说瞧见因华夫人来了,我们都输了,却没想到一来就看见了朝娈女郎,为什么不是恪王?”
“你是认为顾离会是最先得到我消息的人是吧?”
那人低头一笑,有些无奈的应道:“虽然有些不妥当,但……是。”
“顾离绝对是第一知道我消息的人,但他绝不会第一个找来。你且等等,等施姨到后最多一刻,顾离绝对会出现。”林思斩钉截铁的说道。
“为什么?是了?是我想岔了。若是漱雅帝姬在,谁先找来可就不确定了。”陆深还是倔强的辩解了一下。
他一开始忽略了,即使恪王最先知道,为了表现对林思的尊重,他也不能先来,他不能就这样直接表露对皇宫的掌握。因华夫人也是同理,身为皇宫的暂理主事,她的消息来源不少,但也不能那么直白的表现出来,所以她们即使得到了消息也不会先来。剩下的唯有林思身边女官朝娈和现在不在皇宫的漱雅帝姬,朝娈必需关心林思的行踪,若林思出事就是她的失职,而漱雅身为林思唯一的妹妹,皇宫的主人之一,许多默认的规则对她无用。
“很可惜,漱雅不在。你输了,记得,你又欠我一次。”林思笑的很狡黠。
“是。”陆深点头。
“等等,你们拿我和恪王打赌?”朝娈反应过来。
“也不算吧?”林思回完岔开话题,“施姨到哪了?”
“还有半柱香时间就要到了,陛下不如先下来?”陆深建议。
“不。”
林思非但没下来反而还把脚改成一只搭在窗台,一只放在窗外。然后她开始45°角仰望天空。
“你看我这样是不是显得特别忧郁,很有意境。”林思问道。
“陛下这太危险了!”朝娈急忙上前拉住林思的衣摆。
林思甩手,说道:“退下。”
朝娈有些犹豫,但还是向林思行礼,小小的退后两步,这个距离如果林思真的掉下去,她也可能抓住。
陆深拉住朝娈的衣袖,把她又往后拉了几步,顺便给她指了指林思旁边,在暗处他的副手甄峤紧紧盯着林思。同时他还告诉朝娈,楼下两层也有守着的人。
不过多时,就见一些宫人拥着一位女子绕到了这边。
为首的女子三十来岁,模样清秀,长发挽起,只插有几只没什么纹饰的簪子,衣着素丽,乍眼看去感觉还比不得身边的宫人来的富丽。
但她气质出众,令人见之难忘,看到她,你很能明白所谓的“美人在骨不在皮”。
她是施因华,出生朝曦一流世家施家,曾经的朝曦第一才女,林思母亲李仙蕙的好友,李氏逝后由她代为抚养林思,林思对其很是尊敬。
施因华在摘星阁不远处停下,经身边人的提醒抬头,就见林思坐在窗户上,看着就很危险,阁楼底下围了些宫人,焦急的不停走动,时不时往上看一眼。
宫人见着施因华,散到两边站齐,其中一人走的施因华面前,对她行礼。
“见过因华夫人。”那宫人说道,“朝娈大人已经上楼了,奴婢们不好上去,只得留在下边。”
“她上去多久了?”施因华眉头微皱。
“约摸一炷香。”宫人答。
施因华有些犹豫,还是选择留在下面,并吩咐身边人进去一个看看情况,然后让那些宫人找来垫着的东西,防止林思突然往下跳。
虽然林思没这么做过,但一直有这个念头。毕竟林思与她在一个两层楼台闲聊时,曾好奇的问过她,从上面跳下去时什么感觉。虽然她当机斥责林思不能这么说也不该这么做,但据林岚、罗晞她们所言,林思也在她们面前这么说过。
而林思这孩子虽然是施因华一手带大的,但施因华还是不了解这个女孩,她能懂的只是这个孩子的表露在外的一面,不过那又如何,她是李仙蕙的孩子,是李仙蕙用命换来的孩子,凭这个,她也会一直护着她的。
在等待的时间里,宫人搬来了不少棉被摆在一边,而林思阻止了人的靠近,依旧坐在窗台上向远眺望。
等到施因华等的不耐烦决定要亲自上楼去和林思谈谈时,恪王顾离才姗姗而来。
他来的第一件事是先给因华夫人行礼。
施因华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然后指着上头的林思。
在看见顾离来到,林思已经把自己从靠在窗框上改成坐在窗台上,两只脚空悬外边,一只手扶着窗台,一只手向顾离摆了摆。如果不是林思正坐在三层楼高的窗台上,这一幕看起来还真叫人赏心悦目,毕竟人美嘛。
“顾离!如果从这我跳下来,你会接住我吗?”林思对着顾离大声说道,说完还侧了一下头,对着顾离一笑。
楼下,顾离挂在脸上的笑不变,只是眼神冷了下来,退后两步,离摘星阁有一点距离,这个距离更方便林思跳下来时接住对方。
而楼上林思在说完,伸出右手,示意在房间内的朝娈止步。
看见顾离没有说话,而是用行动表现会接住自己时,林思笑的越发放肆。
而听见这话的施因华脸色却不好,皱着眉头,对上头的林思大声说道:“属儿!进去!”
而她旁边的内侍也在不停的向林喊到,让林思进去。
林思嘟嘟嘴,扶着窗框,让自己转了一个方向,变成坐在窗框上,面朝里,背朝外。
就在众人都松了一口气时,林思突然向外倒去,闭上眼,心中默数。
一。
二。
……
三还没数下来,就感觉自己被一个人抱住了,睁看眼,就见顾离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平常挂在他嘴边的笑已经消失了。
虽然顾离早猜到他们这位陛下绝对不会就这样被劝住的,但还是忍不住生气。
同时也注意到躲在三楼和二楼窗户旁盯着林思的暗卫。在放下林思时他手擦过林思的手腕,在林思右手腕上感觉到了机括。而落到地面后,他在那边花丛旁看见了隐去身影的夏清。
他们这位陛下呀,虽然任性但向来惜命。
在确定落地后,林思赶忙从顾离怀里出来,拍拍衣袖,向脸色不太好的施因华行礼。
“施姨。”
“属儿!你太过分了!”施因华本想抬手指责,但她的教养克制了她,只是一拂袖。
“施姨,这只是一个意外。”林思在这睁着眼睛说瞎话。
施因华紧皱眉头,深吸一口气,她怕她真的忍不住爆粗口。林思向来任性,但也知分寸,像这种威胁到性命的事是不会做的,没想到这次……
“施姨,我向你保证这是唯一一次,我再也不会了。”林思举手发誓,服了个软。
施因华依旧在生气。
林思用手肘碰了碰身旁的顾离,示意他帮帮忙。
顾离向后退一步,远离林思,脸上温和的笑又挂了回来,并说道:“陛下的保证从来听听就够了。”
即使他猜到了林思这话是真的,但不妨碍他给林思一个教训。毕竟林思这人还是会听因华夫人的。
果然,这话过后,施因华更气了,她吩咐已经下楼的朝娈,说:“将陛下带回清心殿,让苏相把上奏的折子全呈上去,守着她看完,想来陛下近来过于清闲了。再通知季学士来一趟,我许久未了解陛下的课业,有些兴趣。”
施因华不掌权,但她毕竟是先帝及翎王任命的林思的抚养者,朝中官员都要给她几分面子,特别是在一些小事上。
“施姨~”林思忍不住伸出尔康手,却见施因华毫不犹豫的离开了,而后顾离也跟着离开,只留下施因华要求守着林思回清心殿的宫人和朝娈。
林思在清心殿坐到华灯初上,便开始甩脸色,带着宫女初秋去往永信宫,去找那个不帮她还扯她后腿的顾离。
ps1:林思是转世重生的,你可以理解为她前世已经死了,然后转世到这个时代的林思上,她是原主,而且不是天生带着记忆的,只是天生能记事。前世的事,那些对于古人来说光离古怪的东西与她只是梦里偶尔会出现。变局发生在她七岁时,先帝去世,一场大病,她记起了前世的事。而前世的事重点在于她死前带着一份小说稿,那份小说稿里主角是她妹妹林雉,而她是被弄死了的配角。
ps2:林思的教育是古代思维的,她是太女,皇位唯一继承人,她的思维就是所有人都要为她服务,以她为尊,即使七岁时有了前世的记忆,但那与她何干,她并不是那个时代的人,也不是直接带着记忆转世的人,所以她的一些决定可能并不符合现代人思维。但你不能要求一个古人按现代法则行事,即使她有现代人的记忆。就好比,你做了一场梦,梦里你是个古人,你度过了她的一生,梦醒之后,你会按梦中古代思维行事吗?即使有权威专家告诉你那是你的前世。不,你不会,因为你终究不是在那个时代。
这是新版改动的地方之一,我把林思的身份从带着记忆转世,改成了在七岁时想起前世。
ps3:关于林稚。与林思而言,林稚只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一个母亲被判杀害了她母亲,被剥夺了继承权的妹妹。她对林稚到底是不是正版,是不是穿越的在没威胁到她地位时是没什么感觉的,毕竟只是一个养着玩的玩意儿。只有林稚识时务,乖巧听话,她是不介意留着林稚,给她尊贵的地位的。但要是林稚威胁到了她的地位,不要说林思,就是因华夫人、顾离她们就会先动手除了她。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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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一章 舒和七年六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