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域胥氏皇族先祖皇帝在时,曾经寻高人做过一种神药。
此等神药专为神域男子所供,男子服用神药之后,可保身形纤细、体态轻盈。
神域男子向来以羸弱为美。
这亦是王朝控制男人的一种手段。
神域女尊王朝只历经两朝,在胥氏女帝继位之前,神域乃是男尊国。男人天生力气大,压迫女人上千年之久。
直到胥氏开山女皇率麾下女兵谋反,夺了帝位,才让神域得母系统治五百年之久。
为确保女人在王朝居于统治地位,神域所有男儿,自幼便要服食神药。
因后来人发现这神药还有美容养颜之功效,所以有些郎君,为了容颜永驻,便不间断地服用此药。
可偏偏,这穆尔白是个异类,他从小到大都没有用过神药。
当年,穆清去边关征战,辗转到了草原部落,结识了穆尔白的父亲。再后来,穆清带着那外邦男人回到神都时,已经有了穆尔白。
所以,穆尔白没有举行百日礼,更没有办法喂下第一剂神药。
那之后,穆家不肯承认那外邦男子的身份,将他们一家三口赶出了穆家。穆清又带着夫郎和孩子去边城深山里避世隐居,直到穆尔白周岁时,那男人旧伤复发,撒手人寰。
穆清后来回到神都之后,穆家人也不肯让穆清进门。穆尔白始终都没有记入宗谱,便也没能按照规矩,服用神药。
之后,穆清得了先帝赏识,入朝为官,不到一年的功夫,便青云直上。
直到后来,穆清做了辅政大臣,才被政敌弹劾,说其子穆尔白,从未服食神药,当以谋逆之罪论处。
当年的四位辅政大臣里,穆清是最末位的一个。她与家族不和,没有背景依靠。她对那外邦男人用情至深,更不肯听从旁人建议,娶一个门当户对,对她前程有力的夫郎。
可当旁人将矛头对准穆尔白之时,穆清终于忍无可忍,用不到一年的功夫,将那三位辅政大臣全部拉下马。
那一年,朝露才七岁,穆清便已自立为摄政王。
至此,没人再敢拿穆尔白不吃神药说事。而穆清更是借此让穆尔白习武练功。
在神域,皇亲近卫军里,可以培养一部分男近卫,凡是习武男子,皆不必服食神药。若有出生时便服用神药者,只需停用,便可继续习武练功。
如此一来,穆尔白便与那些羸弱可人的小郎君不同,他身子骨健硕,力气也大。
朝露少时练武,穆尔白便常常与她对招。朝露深知,她根本不是穆尔白的对手。
当穆尔白从身后抱紧朝露之时,朝露竟不能轻易挣脱开来。
衣衫已褪至桦木地板上,朝露里间只剩下一层轻纱。
暮色苍茫,西边绚丽的红霞还尚未彻底散去,屋内尚未点灯,红晕透过窗棂映照在穆尔白的脸上。
朝露乍一回眸,仿佛在恍然之间,便看到了一张充满凄楚的面容。
明明是穆尔白欺人太甚,可他偏偏就能拿捏出这般凄凉的腔调。
如此心机,比其母还要更胜一筹。
朝露撇过头不想看他,半响后,她才哑声开口:“放开朕。”
“我若放开了,陛下还会再见我吗?”他说完,不仅没有放开,还抱得更紧了一些。
“陛下根本不爱我,这么多年,我曾无数次示好,可陛下都视而不见。”
他说到此处之时,朝露便更迷惑了。
在朝露的印象中,穆尔白好像从未示好。他在朝露的心里,一直都是清清冷冷的那么一个人。
朝露想,他是不是真的疯了?为何他说的话,朝露一个字都听不懂。
而穆尔白还在自顾自道:“陛下那一日,偷偷跟康郎君说的话,我都听到了。今日宴请的名单里,也有康烁。陛下说,大选大日,您会选他做王君。”
说到这里,穆尔白眼眶微红,清冷的语气中,莫名就有几分委屈。
“可这样的话,陛下就从没跟我说过。”
“朕今日召他们来,也并非是为大选做准备。你既然听到了朕那日的话,就该明白。朕如今是没办法选他做王君了。既无法,就得当面同他说清楚。可你是怎么做事的?”
朝露终于奋力挣开了他,她面色冰寒如刀,语调森冷至极:“你说你喜欢朕?你到底是喜欢朕这个人,还是喜欢一个提线木偶?”
穆尔白意识到她是真的生气了,他慌忙跪了下来,紧紧攥着朝露的衣角,呜咽出声:“陛下别生我的气好不好?我被母亲禁足在院中,始终不得出。这些日子,我都没听到陛下的任何消息。本来我也是欢欢喜喜想来见陛下的,可是陛下却召了那么多郎君进来听曲儿。我也是气狠了才会如此。我没有把陛下当成木偶,你是我的君主,是我最爱的人。”
瞧瞧,这是个多么厉害的人。方才他还一脸阴狠地逼迫着朝露,转而便能声泪俱下地求她原谅。
朝露想要踢开他,谁知道那穆尔白却紧紧抱住她的腿,“陛下不要推开我,我只是想让陛下眼中只有我,我有什么错?”
朝露闭上眼,她已经不想再跟穆尔白争论对错。
而穆尔白这个时候,却已经开始解外裳了。
意识到他要做什么之后,朝露惊诧万分,她猛地推了穆尔白一把,“你做什么?天都没黑透,你脱什么衣服?”
“陛下不想吗?”穆尔白眼神湿漉漉地望着她。
“不想!”朝露气得声音都发颤。
“可是,我想陛下了,陛下不要拒绝我好不好?”
此刻的穆尔白,就像是那地狱刚爬出来的小鬼,他眼眶红彤彤的,发鬓也有些凌乱,明明是楚楚可怜的表情,却让朝露感觉到了刺骨的森寒。
朝露看着他道:“你是不是真的有病?你从小跟着你娘四处漂泊的时候,是不是撞坏了脑子?你娘整日忙着朝务,是不是冷落了你?你让她寻个名医给你看看吧,就这样下去,你这病什么时候能治好?”
穆尔白的嘴角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在笑,又不太像。
他低声喃喃:“如果太喜欢陛下也是病的话,那这病不必治了,我就是要一辈子都缠着陛下,除非我死了,否则我绝不放开,也绝不允许任何人,跟我抢陛下。”
他衣裳已落,在朝露尚来不及反应的时候,穆尔白已经起身,将她抱上了榻。
朝露紧抓着他的胳膊,指甲狠狠嵌入他的血肉之中:“别告诉朕,你要以下犯上,你要对朕硬来?”
穆尔白静静看着她,好一会儿才道:“若陛下不愿,我就这样抱着陛下也好。”
窗外暮色黯淡,绚烂的晚霞早已失了色彩。
朝露疲倦地闭上眼,从前被穆清逼着写手谕时,她也没这般累。
朝露慢慢松开了穆尔白的肩,他的肩膀上已透出青紫的瘀痕。
朝露方才是用了十足的力气,可这穆尔白竟能强忍着一声未吭。
他抱得越发紧了,朝露只觉得呼吸都有些不畅,她深吸一口气,正要缓和语气跟穆尔白商量几句的时候,安容却在这个时候,急匆匆入了内殿。
安容方一进殿,见此情状,便吓得立马退至屏风后。
她跪在屏风外,伏地埋首道:“臣有罪。”
朝露这才意识到,她和穆尔白根本不是在寝屋内,而是她平时看书歇脚的所在。素日里安容在内殿侍奉,不需要通传。
朝露连忙推开穆尔白,她捡起地上的外裳给他丢了过去:“衣裳穿好,你先滚回寝屋。”
穆尔白听她没有赶自己走,而是让他先回寝屋,他顿时心下一喜,乖巧地应了一声:“好,我等陛下回来。”
朝露穿好衣裳之后,看着那穆尔白从内门离开,这才松了口气。
安容在那跪了好一会儿,朝露亲自将人扶起来之后,才蹙眉道:“你只说发生了何事,刚刚的事不必提了。”
安容这才凑近些许,在朝露耳边道:“陛下,今日邀请来的郎君,都被送了出去。臣趁机同那康郎君说了几句话,康郎君说,他知道陛下的为难,不会强求。”
安容又拿出了康烁交还的玉佩,递给了朝露:“康郎君还说,要把这个,还给陛下。”
朝露接过那玉佩,长叹一声:“罢了,朕如今的处境,与那笼中鸟无异,欲做何事,都不得自由。”
安容忙劝道:“陛下莫要灰心,此事本就在计划之外,就算拉拢不了那康将军,也不要紧。至于那穆郎君……”
安容欲言又止,实是不知道该劝点什么。
从今日之事看,那穆尔白可并不是省油的灯。若放在从前,安容还可以劝陛下好好安抚穆尔白。
如今,安容只得道:“陛下,小不忍则乱大谋。日后等陛下亲政,要什么样的郎君都有。”
朝露捂着头,烦躁地打断她:“行了,朕知道,你且先退下吧。”
安容这才连忙退了出去,临到门口,她还低声嘀咕了一句:“穆郎君这般的,一般人可真是消受不起啊。”
而眼下,让人消受不起的穆尔白,正乖乖坐在寝屋内,他方才掌了灯,还给朝露铺好了被褥。
朝露踏进内间的时候,他已换了一身绵软的里衣,肌理匀称的线条正放肆地暴露在空气中,他冷白色的肤调在暖光的映衬下,散出一股醉人的光泽。
朝露没说话,她心里正蕴着火,不想给他好脸色。
谁知那穆尔白却像是没事人一样,凑到朝露身畔问:“陛下,我侍奉您休息吧。”
“朕今夜不想,你滚回自己的院子去。”
穆尔白摇了摇头:“我不走,从今天开始,我要住在陛下这里,夜夜侍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