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梦知第一次见贺君知,还是八年前的事情,那时,贺君知才15岁,在市一中读高一,夏梦知二十二岁,已经在市人民医院工作三年。
那时,任职江市书记的李书记十分重视贫困户,提出有经济条件的居民给条件差的居民扶贫,并给每个单位下达指标,夏梦知所在的医院抽中六户人家进行扶贫献爱心活动,刚好那时负责扶贫的部门有个职工生病,那天休息的夏梦知就被分管扶贫的领导拉去参加扶贫献爱心活动。
为了节省时间,他们分开进行,夏梦知被分派到一户贺姓人家,这家就只有行动不便的外婆和还在上学的外孙。
夏梦知也从同事们口中得知这户人家的一些消息。
这户人家的贺婆婆是个寡妇,年纪轻轻的就守了寡,留下她和遗腹女,她娘家劝她打掉孩子改嫁,她坚持把孩子生下来,还和娘家断了联系。后来,她一个带着孩子的寡妇没少被其他人欺负,但是她都忍了下来,好不容易才将女儿拉扯大。
贺婆婆的女儿随她父亲,长得极好,是十里八乡有名的美女,又孝顺,勤快,追求者众多,就在众人都以为贺婆婆的日子会过得越来越好时,贺婆婆的女儿却突然消失,近一年后,带回了一个孩子,她把孩子丢给贺婆婆,再次消失不见。
贺婆婆为了寻女儿,摔断了腿,因为没有钱治疗,她就在床上躺了近一个月,夏阙家听闻此事后,在自家公司里带头捐了一笔款,给贺婆婆进行治疗,贺婆婆求夏阙,能不能把给她治疗的钱折现,因为她还有外孙需要养活。
贺婆婆用这笔钱给外孙买牛奶,把外孙养到了五岁,之后,她便靠捡垃圾养活祖孙两人。
贺婆婆的腿近些年越来越严重,经常疼的厉害,两年前完全不能动弹。
贺婆婆的外孙还小时,祖孙两人虽然穷,但靠捡垃圾,省吃俭用,日子勉强可过,祖孙俩关系十分要好,近两年,到了青春期的外孙和贺婆婆的关系慢慢变的紧张。
居委会也曾派人去调节两人的关系,却无功而返。
夏梦知被派到贺婆婆家,是她自己提出,因为她曾辅修心理学,想看能不能通过自己的努力从心理学的角度调解祖孙两人的关系。
夏梦知提着一大堆东西到贺婆婆家,虽然她早就做好贺婆婆家很穷的准备,却怎么也没想到会这么穷,也真正了解书本上所谓的家徒四壁,一贫如洗。
一间破旧的土砖房,江市是四线城市,高楼大厦虽然不是很多,土砖房也少见,窗户是报纸糊上的,因为报纸不透光,所以在大白天屋子里也很暗,勉强靠着从门透进来的光看清屋内的模样。
屋子里左边的角落是一个红砖堆出来的简易灶,上面是两个黑漆漆的锅,旁边是这整个屋子里估计最值钱的东西,电饭锅,但因为不通电,这个电饭锅也就成了一个摆设。
右手边是几块砖和一块破旧门板搭起来的简易桌子,上面摆着几只已经掉釉泛黄的碗和看不清楚原来模样的筷子。
夏梦知靠近,里面传来苍老的声音,“君知,是你回来了吗?”
她走进去,看到屋子的最里面摆着一张破旧的老床,和上面崭新的棉被格格不入,上面却没有人。
没有人?那刚才说话的是谁?
再仔细一看,在老床的旁边,有一个地铺,地铺上坐着一个老人家,应该就是贺婆婆。
把带来的东西放在地上,靠近,”贺婆婆,我是代表我们单位来看您的!”
贺婆婆颤抖着从床上坐起来,因为手没劲儿,她差点摔着。
夏梦知赶紧去扶她,“贺婆婆您慢点儿……”
贺婆婆拉着她的手,“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曾经,她也是个要强的人,绝不要别人的施舍,如今……
叹气,这辈子,注定要欠别人许多,她老婆子是还不起了,就下辈子装牛做马再还吧!
“姑娘,你是哪个单位的?”贺婆婆说着颤抖着手从枕头下拿出纸笔,递给她,“写上吧……”
夏梦知一脸茫然,接过她递过来的纸笔,只见纸上满满的写着一堆的名字和物品。
“这……”
贺婆婆解释,“老婆子还能动时,也是个要强的人,不要任何人的施舍,只是如今年纪大了,又不能动,无奈……老婆子希望你们这些好心人能将这些东西写上,有朝一日,我孙儿有能力了,让他去还……”
夏梦知接过纸笔将单位名字及物品写上,贺婆婆如此好强,肯定不希望得到别人的施舍,不管她以后还不还,只要写上能让她心里舒服点她就写!
贺婆婆看了一眼,“姑娘,你把你名字也写上吧!”
“我这是替我单位来的……”
“你能来,就是有心,理应写上!”
她还是接过纸笔写上自己的名字,写的很小,不仔细看都看不出来。
确认她把名字写上了,贺婆婆小心翼翼的把纸笔收好,愧疚道,“不好意思啊姑娘,老婆子动不了,连水都不能给你倒一杯……”
“贺婆婆您太客气了,我不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