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傅丞相下值来找余糯的时候,整个藏经阁静悄悄的,余糯跟着傅丞相回到府里用完晚膳,无力的趴在软榻上发呆。
“少主你还好吧?今天也没有找到喜欢的书?”阿兰见余糯躺在那里,连话本子都不看了,有些忧心的问道。
关于情蛊的事情余糯到现在都没有和阿兰说,倒不是瞒着对方,没有什么契机说,特意说这个又有点怪异。
所以阿兰防沈清越跟防贼一样,纯粹是觉得自家少主和对方一起时,气氛有些不一样了。
具体哪里不一样又说不上来,特别是那次秋猎,余糯看到对方受伤后的反应,更加验证了自己的猜想。
“少主,你这不会是为情所伤吧。”阿兰看似不经意的问了句,但余光一直在观察余糯的表情。
余糯腾的一下站起来,准备开口反驳,阿兰眼神饱含鼓励,她就等着余糯快点反驳呢。
结果那红润的小嘴张了又张,硬是半天没发出声音。
阿兰眼睛瞬间瞪圆了,两三步走了过来,结结巴巴的问她:“不会吧!少...少主你真的为情..为情所困了?”
为情蛊所困算为情所困吗?算吧,余糯有些迷糊了,纠结半响才犹豫微点头,不过马上又摇头否认。
“对方是谁啊,不会是英亲王吧?”阿兰拳头握得梆硬,圆脸气鼓鼓的,余糯的这副模样在阿兰看来,恰巧印证了‘为情所困’的四个大字,自家少主什么时候这么犹豫过啊!
“哎呀,不是你想的那样。”余糯一看她的样子,就知道她想偏了,无奈解释道。
“真的吗?”阿兰不太相信,总觉得余糯是在哄她她。
“真的。”余糯没好气的起身,也不躺平了,古舟那边的信可能还要两三天才有消息。
她又开始翻阅从藏书阁借回来的书,明天情蛊发作,她决定在家看资料,不去藏书阁了,免得又碰到沈清越那家伙。
大概是最近几天频繁碰到沈清越,又或者因为睁眼闭眼就是解情蛊,晚上睡觉都不安稳了。
余糯做了一晚上的梦,梦里沈清越把她困在房间里,拿根红色绳索绑住她的手脚,‘为情所困’四个大字像块石头压在她身上。
他还语气冰冷的威胁她,说是不能解蛊毒就不放她出去,她想尽千方百计都挣脱不掉,眼看着对方一步步靠近自己…
余糯硬生生的被吓醒了,浑身汗涔涔的,反应过来只是梦之后,心有余悸的躺在床上,盯着床顶大喘气。
她缓过来后,打开平时放蛊虫的包包,蛊虫没了束缚,在余糯身上床上地上到处乱爬。
除了情蛊是红色的,其他蛊虫都是黑黝黝的,在昏暗环境里甚至找不到蛊虫的踪迹,只有蛊虫在皮肤上爬过,引起的一点点痒意能让人感觉到它的存在。
余糯在指尖划了一道口子,伸在空气中等待蛊虫的到来,她想要让蛊虫爬进自己身体里,好亲自感受一下蛊虫在身体的状态。
作为古舟圣女,她的血液对蛊虫的吸引力很大,但是没有一个蛊虫敢大量吸食,更别提直接钻进血管了。
余糯又等了几息,始终没有蛊虫钻进来,有些失望的止住血,把蛊虫又全部赶回包里。
这一番折腾天都亮了,余糯反正也睡不着,叫丫鬟进来换洗一下被套,自己往软榻上一躺,又开始翻阅昨日带回来的书。
阿兰见余糯起这么早,还特意进来看望了一下,见人认真的在读书也不打扰,欣赏完了忧郁美人看书,又转身退了出去。
这一天除了用膳时间,余糯一直待在软榻上看书,傅婉和傅璇喊人过来找她去玩,她都没动身,不过总算没白费功夫了,至少看到了一点点有用的,或许晚上蛊毒发作的时候,可以检验一下。
沈清越这天也去了藏经阁,他好像是一直没有找到想要的书,一层一层的翻找,藏经阁三层都看过了也没有看到,他有些失望但是没有表露出来,随便抽了一本书坐在旁边的椅子上。
“英亲王这是有心上人了吗?”陆离刚到三楼就看到了沈清越手里的书,《情爱之三十六计》明晃晃的六个大字相当引人注目了。
陆离步伐跟丈量过似的,不急不缓的坐到沈清越对面,凑近一看封面更加明显了,陆离抚衣角的手一顿,莫名想起来余糯,这攻略对象该不会是……
沈清越只觉得陆离莫名其妙且阴魂不散,昨天喊他去看什么草药大全,结果都是些杂草,喂猪还差不多,更别说拿来入药了。
他从立着的书里抬起头,面无表情撇他一眼:“世子爷可惜了。”
“嗯?”
“你想象力这么好,要是去写话本子肯定畅销。”沈清越说这话很是真诚。
……陆离有些无语,用手点了点他书的封面,挑眉问对方:“英亲王谬赞,这不是看你认真看这本书,我才问一句吗。”
沈清越有些嫌弃他的手指,把书挪开不让他碰到,见他满脸不怀好意的笑容,犹豫的转过封面看一眼。
《情爱之三十六计》几个大字映入眼帘,这书跟烫手山芋一样被沈清越无情甩开,又意识到陆离还在旁边,他毫无感情的解释了句:“拿错书了。”
他淡定的把书从桌子上捡起来塞回书架,又重新挑本地方志,确认没什么问题,这才重新往别的位置走去。
快要落座的时候又顿住了,他瞥眼坐在那悠闲喝茶的陆离,拿起书重新回到之前的原位置,凭什么自己要避开他!
两个人就这样尬坐了一上午,直到一直没有等到余糯,确定她不会来了,这才连续回去。
夜幕降临,皎洁圆月洒在大地上,余糯和沈清越的情蛊又发作了,不过这次他们都不在各自身边。
余糯也有些难受,她浑身的血液都像是沸腾一样,叫嚣着什么,余糯把这股冲动劲都用来练武,倒也有所缓和。
至于沈清越就严重了,本身那次遭了暗算的伤口还没好,他这几天频繁往外跑,就没有好好养过伤。
这次的月圆之日,情蛊从休眠中醒来,感受不到余糯的气息,在沈清越体内疯狂乱窜,气流紊乱,直接导致他喷出一口血来
随着月亮越挂越高,沈清越的内力也慢慢消耗尽。
“大帮主,这人看起来伤的很重啊。”
“我不会看吗?还用得着你说!”
主院后面的大树上,是之前在茶馆窥探过余糯银子的富贵儿,以及那清秀大帮主云慕黎。
英亲王府除了主院防守森严,其他地方到是没什么护卫,这棵树还是云慕黎找了好几天才找到的绝佳位置。
“难道那次除了暗杀,还中毒了吗?怎么看着像是要毒发身亡的感觉。”云慕黎伸长了脖子,看着窗户上倒影的人影倒了下去。
“死了也好,免得日后去浅凰岭搅局。”富贵儿见人倒了偷偷暗喜,暗戳戳的诅咒对方。
被沈清越吩咐的蓝伊,带着英亲王府的亲卫,守在那棵树下的房间里也好几天了。
这两人鬼鬼祟祟第一次出现在树上偷窥时,沈清越就发现了,不过没打草惊蛇,只是叫蓝伊暗地监视对方,看看他们有什么目的。
如今眼看着沈清越病发倒下,蓝伊急得不行,偏偏这两人还说什么风凉话。
听到浅凰岭之后,蓝伊也不藏了,直接打手势让人包围。
云慕黎右耳微动,察觉到不对劲的同事,迅速拽着富贵儿运轻功往外跑。
到底是寡不敌众,十几个人的包围圈迅速缩小,围着云慕黎两人像是包饺子一样包了好几圈。
“你是谁?有何目的?”蓝伊盯着为首的云慕黎冷声道。
云慕黎懒得搭理他,反手拔剑直接冲上去,他身形小巧剑势灵活,蓝伊提着重剑,连出十几招,硬是连对方衣角都没碰着。
云慕黎和富贵儿背靠背,不仅要抵挡自己这边的杀招,还时不时得帮富贵儿挡一下。
富贵儿的武功差,就轻功好一点,但是这样被人包围着根本使不出来,很快就受伤了。
“大帮主,你倒是往脖子上抹啊。”自己这边都快要被人活捉了,看云慕黎还是不紧不慢的,明明能杀死对方的招数,硬是被她放了。
富贵儿恨铁不成钢,行走江湖哪有手上不沾血的,这不敢杀死人的毛病迟早要害死自己人。
云慕黎熟视无睹,还是一如既往的以躲避为主,只是这样畏手畏脚的,她很快就负伤了。
富贵儿却是被他护的挺好,武功这么菜还这么嚣张的人,被护着硬是杀不死,云慕黎身上的伤越来越多,一整个快成血人了。
蓝伊当机立断,指挥卫队结阵,富贵儿听到他们的指令,眼里闪过一丝狠戾,手上的剑一挥,挡住对方的攻势后,往怀里掏出药粉一撒。
瞬间整个庭院都被药粉笼罩,云慕黎见机重新往外冲去,这次蓝伊他们自顾不暇,没人拦得住他们了。
“大帮主你是不是故意的,这可是我攒了一年才买下来的毒药。”富贵儿满是心疼,幸好包装纸还在,他小心翼翼的折好重新放怀里。
“不就是几块银两吗!等拿下英亲王要多少有多少!”云慕黎信心满满,甚至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分功劳了。
两个人边吵边跑,不到一会儿就没影了。
外面的打斗沈清越已经顾不上了,他瘫软在地上,胸口处被封合的伤口又开始渗出血来。
一个血迹斑斑的虫字,倒正好和体内胡冲乱撞的情蛊对上眼,沈清越气的想笑。
情蛊一次次驱动他往丞相府走,沈清越脑海里闪过昨日余糯与陆离交叠的手,他抿了抿唇,干脆把最后一丝内力也用来抵抗蛊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