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不及了,李海洋触摸着留声机,发出啧啧赞叹:“这种老物件,我还是第一次亲眼看到。”他伸出手,不由自主把唱针搁上去,流水般的音乐顿时响起来,罗石连忙上前拿开了唱针:“你嫌不够乱?”
李海洋怔怔地望着留声机发愣。
“喂!怎么了?”罗石打了他一下。
李海洋如梦初醒抬起头:“什么?”
“我问你,刚才怎么了?”罗石觉得李海洋的状态不太对头,“我叫你别去碰那个留声机,听到了吗?”
“我不知道,刚才走神了!”李海洋不好意思挠挠头。
房子里安静得能听见两个人的呼吸声,罗石感觉自己又有点撑不住。他拉着李海洋准备离开:“先回去吧,值班时间出来太久不好。”
两个人往后门走,经过锁着的小门时李海洋停下来:“这是什么?”
“不知道。走吧。”罗石不敢多想,也不愿意看李海洋的眼神。
“不,我想看看,把它撬开!”李海洋换了个语气,站在那儿固执地仰起头,“回去也没事,看看再走。”
罗石后悔不迭,真想立刻给高琳打电话,让她来验证一下究竟怎么回事!
“没有房东的许可,我们私自打开这个上锁的门,可能会被追究责任。还是回去申请一下比较好,走吧。”罗石使劲拉了拉李海洋的手臂。
李海洋纹丝未动,挣脱罗石的手之后突然掉头就跑!
罗石:“?你干嘛!”
“找东西开锁!”
罗石想追,脚下却像生了根一样动弹不得——从没见李海洋这么冲动过。他一向沉稳内敛,整个派出所就属他最老成,凡事都比他人想得深远。
可现在,他竟然如此一反常态。
要么今天他也出了问题。
要么,还是这房子不对劲。就像王林说的,房子里面和外面,是两个世界。
几秒钟后李海洋从前厅跑回来,手中竟然多了把斧子!
“海洋,别!”罗石说得苍白无力,仿佛眼前的这个人是另外一个人。
因为正常的李海洋,绝不会这么疯狂。
李海洋露出诡异的笑,将斧子举过头顶,对准小门上的那把锁,使劲劈了下去!
罗石的脑海中瞬间闪过无数念头。
其实就在父亲出事的时候他就仿佛感觉到了这个世界上另外一种神秘力量的存在。
还有自己进来过之后的种种微妙体验,不能细想。
他怕面对,怕再次用荒谬的设想去挑战现代科学。那根本站不住脚,更不用说,自己还是一名人民警察,无神论者。
但是现在,怎么解释?怎么办!
挂锁应声而落,四分五裂。李海洋扔下斧子,拉开门,若无其事转头看他:“进去看看?”
罗石手里突然多了副手铐,不用分说把他铐上后押了就走:“海洋,对不住,出去再说!”
后门院墙下,罗石点了根烟,看着发呆的李海洋,后背直发凉。
“来一根?你清醒点!”罗石想抽他。
李海洋低头看着被铐着的双手,一脸茫然:“什么情况?你怎么把我铐了?”
罗石闷声不吭抽着烟,徐徐吐出一口气:“刚才你怎么了?说说。”
“我不知道啊,咱俩一起进去的,我记得。”
“然后呢?”
“然后,”李海洋使劲回忆,“我看到客厅挺干净,有台留声机在那儿,就想过去看看......”
“再然后呢?”罗石能看清夜幕中熟悉的这张脸,和他流露的细微变化。
“......不记得了。”李海洋困惑地抬头,“先给我打开。我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罗石丢了香烟,用脚踩灭,拿钥匙给李海洋打开:“别说了,先回所里吧。”
出小区的时候经过门岗,罗石看到一个老头在里面低头看报纸。
之前都没注意过这里,原来还有看门的。
罗石停下来,走过去打招呼:“师傅,你好!”
老头转过脸:“你好,有什么事?”
“哦,我想问问这里17号的住户,您熟悉吗?我们是西河路派出所的。”
老头放下报纸摘了老花镜,仔细看了看李海洋和罗石:“当然熟悉,我在这儿快四十年了。”
“那您认识17号的房东?姓周对吗?”罗石故意只说了姓周。
老头说:“最早的时候是姓魏的老太太住在这儿,她有两个女儿,老公姓周。她家早年显赫,文革之后没落了。两个女儿住在房子里本来好好的,有一天不知道为什么姐妹俩吵起来,有一个就离家出走了。剩下那个过得越来越不好,后来也搬家了。只剩下这房子空着。”
“师傅,您贵姓?”
“我姓赵,赵建国。”
“赵师傅,那您知道房子里的事儿吗?就是前几次17号隔壁两家人报警的事儿?”
赵建国鼻子哼了一声:“知道,怎么会不知道?我就是不想说而已!那两家人家都是什么人你们知道吗?”
罗石和李海洋彼此看了一眼:“您的意思是?”
“一个是看上人家好看又有钱,求而不得打击报复,另一个说不准,有可能是想利用别人已经造势做文章,达到不可告人的目的。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人。”赵建国冷笑,“他们这点伎俩,骗别人行,骗不了我!”
这个回答太出乎意料。罗石小心翼翼问了句:“您说的那个求而不得,指什么?”
赵建国看了眼房子的方向,叹了口气:“告诉你也没关系,这么说吧,要不是因为邻居不和睦,姐妹又有矛盾,周美玉是绝对不会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