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意蝶好几次想和思淼报备:我没和小妹妹谈恋爱,也没和她发生什么。
可无论从定位,到现实都无法这么操作:承茵说,曾海潮的家长不喜欢你,你还没死心?
加上承茵喝得不开心,这次没有嘬她口红,就是倒在怀里呜呜哭了很久。口齿不清地从自己幼儿园时期数落到了工作。
孟意蝶想拿手机的动作被她看破,颜承茵一手按住她手机关机, “不许找别人,你给我说说我哪一点比不起那个保姆?”
对着那一刻的颜承茵夸思淼无异于对醉汉推销醒酒药。
“思淼……她喜欢过我。但那时我不是还没从前任那里走出去来嘛,就拒绝了思淼。”孟意蝶耐心地解释时想起自己这阵子除了工作碰头,私下就没和宗桦说过话。
“那她骗了我。”承茵噘嘴, “你为什么又喜欢她了?我不好吗?”
孟意蝶说你很好,你真的特别好。我来阳城遇到的女人从老到小个个都可爱。
魏阿姨看着嘴巴大,其实心眼儿很好。总觉得乡下蔬菜无公害,老托人给我弄来。
还帮我留意着思淼。
丁蓝和齐娟阿姨很不容易,曾经病成那样儿,还不是努力工作生活?
你也是,一眼看穿了我后就热情大胆地来找我。虽然期间冲动地亲过一次我,但总体上非常有尺度。我不开心时你陪着我,我忙时你想法子给我带阳城名馆子的餐点。我颓废时你鼓励我。
在孟意蝶怀里擦了第三回眼泪的颜承茵问,那曾思淼呢?
“思淼看着闹腾,其实非常羞涩。”孟意蝶给小妹妹递纸巾, “也许你认为我只是吃惯了她做的饭,睡惯了她铺的床。或者怀念洗完车后坐她店里美美吃一顿热闹午饭的场面。”
都是,也都不是。
“我喜欢思淼的活气。”孟意蝶提起思淼时眼睛在发光,“说喜欢时的赤诚,说不喜欢时的别扭,抽烟时的不屑不顾,骂人时的痛快温柔。”
喜欢她骑小电驴时的紧张小心,做饭时微微塌下的双肩,喝完酒后抚过的小肚子,还有每一次含义不同的白眼,每一回她克制不住的掐人。
“你看,都凌晨三点了,哭花了妆,也哭红了眼睛。这样去上班学生会怎么想?你要小心曾海潮哟,她可是老百合读者了。 ”
在酒店里哄好了今晚像小孩子的承茵,孟意蝶坚持打车回家。
凌晨四点这个时间特别符合夜半偷腥披星戴月赶回来的人。
她站在思淼门口想敲门,迟疑了下后转身下楼煮咖啡。
煎蛋加吐司是她可以提供的最丰富搭配。可比起思淼做的就太寒酸。
餐台上还有思淼昨晚做好的粥和小菜。孟意蝶也一并热好。
洗手等着思淼她们下楼用餐,这会儿才是早上五点不到。
孟意蝶握着咖啡杯就在餐桌前打瞌睡,最后一次重重点到桌上时是早上七点半,奇怪,这个点儿都该送毛豆出门了。
孟意蝶要去敲门,住对面的保安着急找她, “她们昨儿从后门出去了,碰巧……我们刚刚路过,错过了。刚刚回查监控才发现…… ”
“行,我知道了。”孟意蝶脸上瞧不见喜怒,关门后回到餐桌前吃早餐。
之后洗澡换衣服,八点四十五准点出门上班。路过思淼房间前推开门看了眼,整整齐齐,一尘不染。
路上消息还是不断,有工程进度,有总公司的业务知会,有郭守洁那边的,也有思淼的。
“孟意蝶,我想了想,还是回家算了。我爸来闹我就报警。就算打官司,我一年也就是万把块抚养费打发他。这几天给你添了大麻烦,心里非常过意不去。谢谢你。”
退出手机页面,孟意蝶靠在车里休息片刻。
到办公室时才九点半,她又叫了杯咖啡提神开会,还指出分公司副经理报表里的几处错误。
孟意蝶把失望锁住后并不影响心情。她和同事们还开了玩笑, “就咱们公司这人均黑眼圈,是该和国外学学,把睡眠辅助治疗开发开发了。”
如果和孟百里说这事儿,估计又是一串“孬种”的评价。
在感情上,被动的人不是孬种,而是他们往往不懂如何主动。
孟意蝶总结了前段时间自己傻乎乎地举措后,忽然意识到得问问思淼需要什么?
她要毛豆平平安安,所以孟意蝶就尽己所能地保护孩子。
现在,连这个帮助思淼都不想要了。明明晚上两人聊天时还像平常,怎么她夜里就忽然跑路了呢?
这事儿她没人可问,只好问应用物理系高材生丁蓝。
“那还用说孟姐姐?思淼醋了啊。”丁蓝中午吸溜着拉面回她, “思淼肯定等你到小半夜,觉得你……你去和人家布朗运动去了。”
孟意蝶拍了下桌子后快步走出办公室,在车库找到自己那辆普拉多就奔向思淼的家。
门铃摁到第六回才有毛豆怯怯地问:谁?
孟意蝶说是我。
毛豆犹豫不定,“孟阿姨,姑姑说,谁来都可以来,你来不行……对不起。”
从厨房里探身出来的思淼从毛豆的表情就知道是谁。她使了眼色让毛豆挂对讲机。
“十七层呢,难不成让孟阿姨爬上来?”毛豆心疼地说。
“谁乐意爬谁TM就爬。”思淼觉得还是自己家待着舒坦。今天接送毛豆上学也没什么事儿嘛。
等思淼将饭菜端上茶几屁股才挨了瑜伽垫子,敲门的“咚咚”声清晰传来,还有孟意蝶带着喘气的喊声, “嘶喵……”
“真爬了呢。”毛豆愁得眉毛眼睛纠结起来。
思淼给她夹菜, “你吃饭。”
“咚咚”声有气无力, “嘶喵……”
想起孟意蝶那只残腿,思淼盯着碗两秒, “毛豆,你进屋吃吧。”
“哦。”毛豆夹菜捧碗回到自己卧室。
思淼声音传来, “门关严,别偷看。”
“哦。” 毛豆叹口气。
打开门,孟意蝶脑门贴着濡湿的几缕头发,她一手叉腰大口喘气,一手扶着腿。惊喜抬头后刚要张嘴,思淼说, “进来讲。”
孟意蝶的汗水从鼻梁滑下,她顾不得擦, “昨晚上什么都没有,承茵不开心,我去陪陪。”
“你和我不用汇报嘛。正好,当面我再谢谢你,真的麻烦你了。”思淼靠在玄关鞋柜上,皱了皱鼻子,断定毛豆得了汗脚。
“思淼,你是不是怕我们长不了?”孟意蝶顾不上汗脚味,靠近了思淼。
思淼不说话,她低头盯着脚上的棉拖鞋,发现上面有滴茶渍,皱了一下眉。
“我们……可以去国外注册结婚。”孟意蝶想着法子, “我们可以签协定,也可以……我是要留阳城的,因为你,我在阳城工作得很有劲头。”
屋子里很安静,偶尔传来毛豆筷子和碗沿的抨击声。
“别TM趁我不注意剔掉芹菜,毛豆,你给我吃干净。”思淼回头冲屋子里的毛豆说。
“哦。”毛豆软巴巴地答。
“我……我吃芹菜。”孟意蝶拉思淼的手, “我特别,特别喜欢你,思淼。女女的那种。”孟意蝶看见思淼眼圈红了,她想抱住思淼,被推开, “滚NM的。”
“我妈滚不了,她觉得我该好好对你。”孟意蝶用力,拉住思淼的手,把她整个人收进自己怀里。
浑身是刺的思淼,头发丝里带点烟味的思淼,软软的靠着她,又倔强地要再推离她。
“老子可没答应。”思淼蹭着鼻涕眼泪在孟意蝶的套装上。
“我知道,我知道。”孟意蝶轻轻吻她发丝, “等你心情好了,我再说一遍。”
“老子不想和你一起。”思淼抓住她的胳膊。
“试试嘛,不会掉块肉的。”孟意蝶话音落下,思淼用力拧着她上胳膊的肉, “哎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