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热闹的酒吧街走出来一段路才到约定好的商场。
夜深人静,商场早已关门,景延深身上穿着件黑夹克,站在路边,低头玩手机。
一辆劳斯莱斯悄然驶到路边停下。
安叔从驾驶座下来,绕到后座打开左边的门,对路边的景延深说:“请进。”
景延深抬了抬眼,透过车门,看到右边坐着的穿着职业装的短发女人,精致的瓜子脸,下颌线条冷艳,眼神淡淡地望着他,示意他上车。
景延深温柔的桃花眼里光芒内敛,修长手指握着的手机滑入外套口袋里,弯腰钻了进去。
安叔恭敬地关上车门,重新坐进驾驶座。
他悄悄透过后视镜打量着后座上的老板和陌生少年。
这是第一次,老板的车里出现男人,一个年轻帅气,看着乖巧温顺,少年感很足的男人。
跟气场强大冷艳霸气的老板坐一块,莫名有种不可言喻的女霸总与她的小娇夫的感觉。
林浅允望着旁边的少年,问:“吃饭了吗?”
两人坐着的距离还能再坐一个人,但景延深能清晰地闻到从她身上散发出的浓浓酒气。
“吃过了。”
“嗯。”
这时,安叔不确定地问:“老板,去哪里?”
“回家。”
安叔愣了愣:“呃,好。”
老板要带男人回家!史无前例啊!
后座上,景延深细碎的额发下,桃花眼微微闪了闪,少年唇角似有若无地上扬着。
男人坐姿懒散,看似不羁,内心却悄然掀起细小波澜。
林浅允住的是以前父母的房子,距今有三十余年历史的欧式别墅,因为时年老旧更添复古风情,院子里种着几株桃花,粉嫩的花瓣探出头来。
车子停在别墅前。
安叔恭敬地分别打开后座的两个门。
看着一前一后走进去的俊男美女,身材高挑,背影一个冷艳如霜一个温和如月,却莫名地和谐。
穿过庭院,冷气短暂地拂过身体,进了屋后,暖气驱散走了身上的寒气。
空旷的大厅里,放置着一架钢琴,林浅允要往那走去时,一只长臂挡在她身前。
景延深背懒懒依靠着墙,单手抄在裤兜里,两条腿修长笔直,好看的脸上略有疑惑。
“姐姐找我过来,到底想干嘛?”
“弹琴。”
少年眯了眯眼:“夜黑风高,孤男寡女的,是我想的那个谈情……”说爱吗?
“嗯。”林浅允淡定地应了声,景延深嘴角方才扬起一点弧度,便又听到她说:“我喜欢听你弹的月光曲。”
他愣了一下,适才反应过来,此弹琴非彼谈情。
从她主动要自己联系方式,到晚上约他来她家,景延深心底便隐隐藏着一丝欣喜和期待。
这会儿,心底的期待不可避免地落了空。
有点不是滋味儿。
他垂了垂眸,忽得,挡在女人面前的手被她冷不防抓住了手腕。
女人的掌心透着丝凉意,覆盖过来那一刻,景延深手腕处肌肤像被冰块滚过,下意识地颤了下。
下一秒,她拉着他走到钢琴架前。
她很快松开他的手,掀起了面前的琴盖。
景延深意识恍惚,目光停留在被女人摸过的手腕处。
心底划过异样的感觉,类似悸动。
林浅允指尖划过黑白琴键,抬眸,注视着他,平静的凤眼中无意识地散发着勾人的意味:“今晚,能再给我弹一次吗?”
景延深眸子里映着女人恬静的瓜子脸:“为什么找我?”
“因为你弹的月光曲有妈妈的味道。”
“……”
景延深万万也没想到会是这个答案。
对他没有非分之想也就算了,竟还试图从他身上获取母爱?
他景少爷是头一回在女人身上获得这种待遇。
不知怎么的,景延深鬼使神差的同意了某人的要求,坐了下来。
他的手指修长漂亮,是天生的音乐家的手,落在黑白键上,仿佛黑夜里的精灵在舞动。
熟悉的旋律划开宁静的夜,悠扬飘荡在别墅里,在各个角落里蔓延开来。
林浅允悄然倒了杯红酒,窝在后面的沙发上,浅尝慢饮,今晚应酬时本就喝了不少,这会儿才喝了几口,便染上些许醉意,朦胧的视线里,窗前月光如雪,少年背影惊艳,琴声如梦如幻。
不自觉地,眼里一片湿热。
一曲作罢,这一瞬间,仿佛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景延深往后看去,只见女人窝在沙发上睡着了。
高脚杯被搁置在一旁的桌子上,底下残余一丁点红酒。
景延深起身走过去,他打量着女人的睡姿,侧躺着,双手紧紧抱着自己,身体蜷缩着,像个没有安全感的小孩。
几缕不算长的发丝散落在女人漂亮的脸庞上,景延深半蹲在沙发旁,长指小心翼翼地撩开女人脸上的发丝,露出一张精致冷艳的脸庞。
男人指尖轻轻划过她的脸颊,睡着的人儿没有意识,然而他的指尖却仿佛触了电一般,一路往下,落在那张小巧的红唇上,指腹抵了上去。
触感柔嫩,像是做梦一般。
如同眼前的人儿,近在咫尺,却像是幻影。
记忆里,那个少女的身影浮现出来,穿着雅华中学白衬衫黑裙子的校服,打着领结,站在台上,全校师生面前,用英文自信演讲,神情淡然,目空一切。
那会儿的她,一头乌发及腰,纤腰长腿,是全校男生的女神。
她在台上演讲,底下一群男生议论。
“林浅允,蝉联三年的校花,美女学霸,听说被保送华清了。”
“美是真的美,学习也是真的好,就是太高冷了,一般男人消受不起。”
“说的是,你看她什么时候正眼看过咱们学校的男生,路过时,永远是高高在上的。”
……
景延深靠着椅背睡觉,脑门上的鸭舌帽压得低低的,听到议论声,抬了抬帽檐,视线直直射向台上。
那一眼是一种什么感觉?
就好像是那傲雪凌霜的一枝梅,清高冷艳。
耳边标准的英语演讲声像冬日里蹿入的一股寒流,让景延深整个人神清气爽,了无睡意。
起初景延深并不信邪,心想能有多高冷,什么样的女的,清高的,公主病的,大小姐脾气的,最后不都是巴巴地缠着他不放。
他景少从未在女人这块吃过一点亏。
那天,高一年级的级花把他堵在学校图书馆前面一条小路上,扯着他的袖子撒娇:
“景少,我听说你和你们班的文艺委员分手了,你要不要考虑一下我呀?”
但凡是自己送上来的,样子过得去的,景延深来者不拒,正要应时,身后冷不丁响起一道冰冷的女声:“让一下。”
他侧了下身,林浅允手里抱着本书,脸上神情淡淡,从他旁边走了过去,从头到尾都没有鸟他一眼。
景延深心底莫名地来了劲儿,痞痞地喊了声:“喂。”
林浅允继续往前走,身姿傲然挺立,长发随着步伐轻轻甩动着,头也没回。
那一刻景延深终于相信那群男生的话,林浅允眼里装不下学校里的男生,包括他。
-
十分难得,林浅允一夜无梦,一觉睡到天亮。
醒来时,看到自己躺在卧室的床上,身上穿着回来时那身职业套装。
静待几分钟,她整理完思绪,拿出手机编辑微信。
冬至:【什么时候走的?】
对方回得很快。
景老师:【弹完没多久。】
冬至:【是你送我到卧室的?】
景老师:【嗯,放心,没碰你。】
醒来看到衣服完整,林浅允就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对方看着单纯无害,也不像是会干那种事的人。
下一秒,他又补了一句:【下次就不一定了。】
林浅允毕竟不是被吓大的,没当回事。
她找到转账功能,输入六位数,转账给他100000。
景延深看着聊天框里的转账消息,静了几秒。
景老师:【卖艺钱?】
卖艺这词多少有点难听。
冬至:【我想正式邀请您成为我的私人钢琴师,可以吗?】
景老师:【义务呢?】
冬至:【放心,只是弹钢琴。】
景延深坐在徐大师家的沙发上,背懒散地靠着沙发背,少年长指摸了摸下颌。
只是弹钢琴,为毛会感到可惜呢。
对面,头发花白的徐艺给他添了杯茶,看他才坐不到十分钟,就拿着手机看了五分钟,略有不满:“我是老了,都使唤不动你这小子了,让你过来,整天喊没时间,好不容易过来一趟,跟老子喝杯茶都这般没耐心。”
闻言,景延深抬眸瞥了徐艺一眼:“说吧,是我家老头让您来劝我的吧。”
“你爸说你整日不务正业,在外鬼混,已经有两个月没回家了。”
景延深撸了撸发,自嘲了声:“正业?我有什么正业?”
徐艺叹了口气:“唉,我的两个女徒弟,最后都因为被感情所困,年纪轻轻就都走了。你比你妈妈在音乐方面更有天赋,如果你当初坚持走这条路,想必在音乐界早已名声大噪,我也算后继有人了。当然,即使你不走音乐这条路,以你的聪明才智,按照你爸给你铺好的路回去继承他给你打造的商业帝国也不错,总比现在自暴自弃好。”
景延深看似漫不经心的,棱角分明的脸上的光芒却悄然暗了暗。
他一只手拿着手机,一只手吊儿郎当地搭在沙发背上,手指头轻轻敲动着沙发,语气轻佻:“您不是还有个女徒弟嘛,让她的孩子继承您的衣钵呗。”
“林家那孩子是天生的生意人,在音乐方面却是一点天赋也没有,前阵子,因为怀念生母,想让我给她弹一首她母亲生前最爱弹的月光曲,可她母亲的音乐风格自成一派,纵然是我也弹不出那种感觉,倒是和你的弹法有几分相似。”
景延深敲动的手指头顿了一下,漂亮的桃花眼里眸光深邃。
这时,微信又响了,因为他久没回复,林浅允又发来消息。
冬至:【方才给你的只是定金,价格可另谈,以你的意愿为准。】
景延深睨了眼,敲字。
景老师:【时间?】
冬至:【随叫随到。】
“景延深!”见景延深又开始玩手机,徐艺怒将茶杯重重放在桌上:“能不能尊重一下你曾经的钢琴老师。”
连“曾经”都用上了,老头子对他意见不小啊。
景延深眯了眯眼,因为在他犹豫之时又收到一条新消息。
冬至:【如果觉得不方便,我可以收拾出一间房,让你住进来。】
少年长指摩擦着下颌,唇角不自觉上扬,眸光炯亮,迸发着一丝得意:“老师,我最近接了个活儿。”
“什么?”不耐烦的语气。
“哄姑娘睡觉的,私人钢琴师。”
修改了下,加了小一千字,建议重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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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0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