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老爷子似笑非笑道:“怎么这么快就承认了?”
刘世安惊到了, “爷爷, 原来您早就看出来了?”
聂老爷子摸了摸下巴上的胡子, 说:“姜还是老的辣, 就你那点小把戏还想骗我。kanshushen”然后背着手老神在在地走了。
刘世安捂着脸哀嚎了一声,果然是人老成精, 也不知道蒋玉斌会不会怀疑。
院子东边的一个屋子里, 聂远威给秦立端了杯牛奶过来, 然后有些无奈道:“你好不容易修个公休,怎么就忙成这样?”
秦立取下眼镜,揉了揉酸胀的眉心,说:“没办法的事情, 一个不错眼的功夫那些人就能给我整一堆幺蛾子出来。”人过了四十就会发现身体机能真的是大幅下降,秦立年轻时一双眼睛极好, 现在也有些老花了,白天还好, 晚上不戴个老花镜看文件眼睛压根就受不住。
聂远威放下茶杯, 给他按摩了几下太阳穴, 劝道:“事情是做不完的,休息一会儿吧。”
秦立摇了摇头, 说:“做不完还不是要做, 到了这个位置,不是想退就能退的。”
聂远威说:“那也没必要把自己逼得太紧了,反正干得比你差的人多了去了。”
但秦立天生就不是能糊涂过的性子,怎么可能放任自己呢?“再说吧, 也许过两年就会好点了。对了,老爷子去找世安和斌斌了没?”
聂远威笑道:“找了,结果斌斌还没怎么着呢,世安那傻小子倒是被吓得不轻,直接就跟老爷子交了底。”
秦立眼里闪过笑意:“他肯定是被老爷子那架势吓着了,怕现在不说,以后老爷子期望越大越伤心。这孩子也不知道随了谁,就是心软。”
“知道他心软你还由着老爷子吓唬他,你个当爸的也忒心狠了。”
“不然呢?就看着那傻小子每天守着玉斌,跟捧着个稀世珍宝一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摔了,还要千防万防的生怕人偷了去?这样太累了。”哪个当爸的不想自己的孩子过得轻轻松松高高兴兴的呢?秦立刚开始也以为蒋玉斌是有了,但他毕竟也是生过孩子的,仔细观察下来就知道刘世安是在撒谎,却干脆将计就计没拆穿他。
“你就不怕斌斌知道后怨你?”
秦立的书桌就在窗前,抬头就能望到窗外的月色,白生生的,很美,明明是夏天,却无端给人一种苍凉的感觉,只有脑袋上那双粗糙的大手是温热的。秦立收回目光,低声笑道:“怨就怨吧,我只希望他过得好就行了。这孩子太像我了,像到有时候我都觉得可怕,生怕自己养不好他。”毕竟秦立自己这一生想来也是荒唐得紧。
聂远威说:“那孩子确实像你。”聪明机警,时时刻刻防备着身边的每一个人,谈恋爱就像看电影一样,明明很喜欢,却又时刻告诉自己,这只是一场戏,要随时准备着抽离,千万不能陷下去。这无疑是一种有效的自我保护方式,避免投入感情太多以致轻易无法收场。但何尝又不可悲?那是他的人生不是电影,太过清醒反倒显得悲凉。
秦立说:“他要真是对世安无意,怎么也不会跟他来这里,只是这孩子实在是太倔强了,死活不肯承认罢了。既然双方都有意,我们为什么不推一把?人生苦短,就不要白白浪费时间了。”他和聂远威相互试探相互防备,整整纠结几十年的悲剧就不要在这两个孩子身上重演了,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心痒,聂远威有些难耐地说:“我觉得现在是**苦短,时间不早了,我们早点休息吧。”
秦立把那只作怪的手从衣服里捞出来,挑了挑眉冷声道:“太累了没心情。”
聂远威殷勤地说:“哪里乏?待会儿我给你好好揉揉。”
秦立说:“心里最乏,我觉得这份文件有问题,你帮我看一下。”那是一个政府项目的投资计划书,是今年财政支出的一个重点项目,秦立粗粗看了一边,觉得有点问题,但这会儿又没功夫细细研究。聂远威没一点儿文学素养,写个字跟狗爬一样,但数理化极好,逻辑思维能力非常强,很多东西一眼就能看出问题来,秦立当然不会放过这个廉价劳动力。
聂远威看了看自己下半身,哭丧着脸委屈得不行,“立立,不要这么对我。”
秦立很冷酷地说:“我一个人熬通宵,或者你陪我熬到半夜,自己选。”
聂远威叼着秦立脖子上的一块软肉,恨恨地磨了磨,“哼,你就是仗着我心疼你。”
秦立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轻点,你属狗的啊。”
……
聂老爷子的行动速度是真快,第二天一早就把大师请到家里来了,说是要算日子。人家大师这日子算的,不仅看生辰八字,还要看面相,最后掐指一算,定了三个日子,一个就在下个月,一个是三个月后,一个是年底,还说最好的那个日子就在下个月,把聂老爷子激动的,差点儿当场就定下了。
刘世安腰上一阵剧痛,倒吸着冷气勉强维持住笑脸:“爷爷,下个月也太急了,要拍婚纱照,领证,发请帖,订饭店,布置婚房等等一大串的事情,怎么也来不及啊。”
聂老爷子笑道:“你小子倒是了解得挺清楚,行吧,那就三个月后吧,到时天气凉快些,拍照什么的也舒服。”
三个月还是太赶了啊,刘世安还待再说什么,老爷子已经带着大师出去了,说是来都来了,要顺便去转一转,看看聂家祖坟的风水。
蒋玉斌不好正面跟老爷子刚,但惹不起还躲不起吗?第二天就说公司有事儿,要回关城了。刘世安这个时候站位自然是要准的,不管聂老爷子怎么挽留,带着儿子就跟在老婆屁股后头走了。聂远威还有事情没有处理完,就带着秦立多留了两天。
因为走得急,到机场的时候飞机又因为航空管制晚了点,下飞机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一家三口拖着众多的行李就跟逃难的一样,也顾不上回家了,打了辆车到市区,随便找了家酒店就住下了。
这一住就是两天,直到刘世安把家里打扫得差不多了,一家三口才拎着包袱回去了。新房还没交房,他们家住的还是那个一室一厅的小公寓,地方虽小,但布置得很温馨,推开门熟悉的画面感就扑面而来,空气里还弥漫着饭菜的香味儿。蒋玉斌突然体会到“家”的含义,这地方虽小,却比那个豪华的酒店舒适得多。
刘世安把手里的东西拎进去,笑道:“怎么,不认识了?快进来,洗手吃饭了。”
饭饭跑到饭桌前,使劲儿嗅了嗅,知道这是回家了,也没了顾忌,伸着手就想从桌上子够吃的,可惜他人小个头矮,蹦跶了好几下什么也没捞着,直好一个劲儿地叫:“粑粑,粑粑,吃饭饭。”
蒋玉斌把他的手拉下来,“一点儿规矩都没有,忘了教过你什么了?走,先跟我去卫生间洗手。”
胳膊扭不过大腿,饭饭只能一步三回头地跟着蒋玉斌进去了。家里的卫生间里是专门给他放了洗手凳的,饭饭踩上去后,一边胡乱搓着自己的两根小胖手一边问蒋玉斌:“鬼鬼呀?”
蒋玉斌也不知道他怎么洗个手就想起贵贵了,就说:“贵贵还在宠物店,我们明天再去接它。”
饭饭有些失望的样子,也没再闹什么,只是蒋玉斌拿着毛巾给他擦手的时候他死活不乐意,嘴里还念叨着“鬼鬼,水。”
蒋玉斌拿他没办法,也就随他去了,大夏天的,不擦就不擦吧。
刘世安见饭饭一路甩着两只小手出来,就问蒋玉斌,“他这是怎么了?”
蒋玉斌说:“谁知道他突然犯什么病呢,刚刚洗手的时候一直在跟我念叨贵贵。”
刘世安的眼角使劲儿抽了抽,突然明白贵贵为什么有时候毛上湿乎乎的了,敢情这是被人当成免费抹布了,他们家小东西还真会狗尽其用。不,毕竟是亲儿子,刘世安觉得自己还是不能把人家想的太坏了,就说:“估计就是想贵贵了吧,毕竟从小一块儿长大的。”
蒋玉斌说:“也就这一会儿,等贵贵回来抢他吃的时候就不想了。”
刘世安想到一人一狗瞪着眼睛吵架的画面就想笑,“说得也是,快吃饭吧。”
蒋玉斌看了看,除了饭饭的辅食外,桌上还有三菜一汤,手抓排骨,溜肉段,东北大拉皮,酸菜炖粉条,都是他最近爱吃的一些菜色。
刘世安给他盛了一碗米饭递过去,“好几天没做饭,快尝尝我的手艺有没有退步。”
蒋玉斌注意到他食指上包着一圈白布,拧着眉问道:“这是怎么了?”
刘世安把手往后一缩,说:“没什么,只是做菜的时候切到手了。”
蒋玉斌看那布都已经被染得红彤彤的了,心里不知怎么堵得慌,“既然受了伤为什么还要做饭?”
刘世安嘿嘿笑了两声,“小伤,不碍事,回家第一顿总得好好庆祝一下嘛。”
蒋玉斌没再说话,但吃完饭破天荒地主动收拾起了碗筷,刘世安悄咪咪看了眼厨房,然后拿出手机,发了条信息出去:今晚九点,按计划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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