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晚棠把自己挑选好的东西下了单,钱从系统钱包中划转扣除,物流信息便实时更新了。
“货物已从大元发货仓发出→加速发货中→货物以送抵临江县,由速达镖局紧急配送中。”
“预计送达时间:一个时辰内。”
哪怕已经经历了一次这样快速的快递,夏晚棠还是惊叹于这并夕夕系统的快递速度,如果不是担心糖霜到货速度太快会让人心中起疑,她都打算现在就再下单一些白砂糖。
夏晚棠躺在床上翻了个身,听到夏光宗进门的说话声,还听到了李招弟的说话声,原本打算她起来给夏光宗热热中午的饭食,但既然李招弟都起了,她也就没再多事。
晒着中午的太阳,正是犯困的时候。
夏晚棠才感觉困意稍微上了头,就听到夏光宗在院子里说了句重话。
夏光宗说,“那糖霜是晚棠找人弄来的,我能拿八十包已经不错了,你咋那么贪呢?想把银子捏在自己手里的是你,不信晚棠的还是你,现在瞅着这糖霜生意能赚钱,让我去找晚棠再说说的,还是你。”
“人老四相信晚棠,把全部身家都砸了进去,换作是我,我心里也熨帖,肯定愿意帮扶老四,但咱又不是没有,晚棠不是说过几天还要到货?正好我赶紧把田地里的营生弄一弄,等糖霜来了就能放手去做。”
李招弟的声音挺尖,“夏光宗,我不就抱怨了两句,你用得着这样吼我?我说了没几句,你嚷嚷了一大堆,咋,显你嗓门高显你能耐大?”
夏光宗辩驳道:“我和你就事论事,你就别跟我没事找事!我是这家里的长子,地头那么多的营生,我不得挑起来?爹和娘都要五十了,哪能总让爹娘下地干活儿?我就出去了这么一趟,赚的钱不够你花?你折腾个啥?”
“你是家里的长子怎么了?家里的粮食不是大家一块儿吃?凭啥老四出去卖糖霜赚大钱,你就得下地干农活?人家一包糖霜就能赚八……”
“老大家的!就你长了一张破嘴,就你长了个会算计的脑子,是不是?”没等李招弟把话说完,杜红缨就跳下炕趿拉上鞋冲出屋子骂上了。
杜红缨把袖子一撸,叉腰激.情开喷,“这钱就是个照妖镜,这才一上午,就让你这妖魔鬼怪显形了?夏光宗他是家里的长子,家里的农活不用他干?晚棠不下地但干家务活儿,自打你怀上之后,地不用你下,家务也不用你干,整天就是那点儿扫扫院子拌拌鸡食儿的活儿,要说这家里谁是闲人?”
“起先心里有算计的是你,现在搬石头砸到脚的还是你,你咋这么精呢?你要是再在家里穷折腾,我告诉你,大房别再掺和这生意了!谁家做生意的不得把利润给捂住,就你长了个嘴,叭叭往外说,要是让我知道这利润的事儿被你那张破嘴叭叭出去了,你就滚回你老李家去!老夏家不要你这样的碎嘴搅家精!”
杜红缨痛痛快快地喷完人,自个儿神清气爽地回屋去了,留下李招弟和夏光宗脸色难看地站在院子里。
要说李招弟也是倒霉,她就是同男人抱怨一下,还带出一些早上想带自家兄弟做买卖却被夏晚棠给拒绝了的气来,结果嘴上没个把门的,差点把这糖霜生意的利润给抖搂出来。
这年头,隔壁就是人家,房子的隔音效果也不怎么样,如果真被她抖搂出去了,老夏家出门难免要被戳脊梁骨,毕竟一斤糖霜八文钱的利润实在不低。
杜红缨还指望自家三个儿子靠这生意发家致富呢,结果还没高兴够,就听到自家这倒霉儿媳妇要掀了全家的老底,那脾气可不就如同火山喷发一样爆发了?
夏晚棠在家里把这些听了个清清楚楚,她在心里默默给李招弟点了一排蜡一个差评,然后就翻身继续睡觉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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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家庄与夏家庄之间隔了一条河,不是夏老爷子打鱼摆渡的那条,是另外一条小河。
两个庄子之间架了一道可通车马的石桥,交通便利,两个庄子之间的往来还算繁盛,有不少夏家庄的闺女嫁去了李家庄,只不过李家庄比较小,人口不多,比不上夏家庄那般人丁繁盛。
若说李家庄哪里比夏家庄强,那就是李家庄曾经走出过好几个秀才公,秀才公的子孙起名字比较文雅,像夏光宗夏耀祖这么直白的名字,根本不可能出现在李家庄。
只可惜李家庄的繁荣是曾经的事儿,如今已经落寞了许多年。李家庄李老三家的幺儿李淳奕是庄子里才学最好的,在县学都很有才名。
按理说,像李淳奕这样有才名的人,说情根本不算难,可偏生李淳奕的身子骨不大好,干农活儿都能晕倒在田间地头,参加县试的时候也晕过,本以为能够一举考中秀才,哪曾想到人信心十足地进了考场,是被抬出来的,险些命丧在那号舍里头。
李老三家花了很多钱、请了很多大夫给李淳奕看病,得出来的结论大同小异——李淳奕天生体弱,但没什么大病,平日里适当地进补一些就应当无事,一旦发病,一碗糖水蛋吃下去,人应当就能醒来。
可遑论是糖水还是鸡蛋,在乡下地头都不算便宜的,坐月子的婆娘都不一定能够吃得上,李淳奕怎么能吃得起?
就算能吃得起,他李淳奕怎么有脸吃?家中兄嫂家孩子还眼巴巴地看着呢!
哪怕是为了自己的身体不得不吃,李淳奕也一般不会碰那糖水蛋,顶多喝一碗糖水,他为了省糖水钱,自己寻了一种味道发甜的野菜根,煮了那野菜根熬水喝,本以为能给家里省一笔开支,哪能想到他偷偷断了自己的糖水才不过三日,就又晕倒在书桌上了。
李淳奕的亲娘名叫谢闰梅,老太太一连生了四个儿子,前头三个都好端端的,就这老四身子骨不好,因为发愁的缘故,谢闰梅刚过四十岁,看着却与五六十岁的老太太差不了多少了,因为人长的干瘦的缘故,显得一脸苦相。
对于李淳奕这个幺儿,谢闰梅心里是疼的,可她又不是只生了这么一个,若是太偏袒李淳奕,上头的那三个肯定要闹。
故而在看到李淳奕寻来野菜根代替糖霜时,谢闰梅心里又酸又疼,她宽慰李淳奕说,“幺儿,等你中了秀才,咱的苦日子就算到头了。”
可好景不长,那野菜根没顶几天用,李淳奕晕了。
家里的糖霜只剩下一点儿,谢闰梅连糖霜罐子都拿开水涮过了,捏着李淳奕的鼻子给灌下,见李淳奕悠悠转醒,谢闰梅赶紧把人扶到炕上去,抹着泪道:“幺儿,你赶紧歇着,娘上午听到隔壁夏家庄有人卖糖霜,现在就去买,咱之后不吃那野菜根子了,可别省点儿糖霜,把你的命都给省没了。”
李淳奕挣扎着要起来,“娘,我这又不是什么大问题,用不着歇着,刚喝了糖水,现在已经缓过来了,身上有了劲儿,我去抄一会儿书,不然家里买糖霜的钱都没了。”
谢闰梅眼眶发酸,回自己屋里摸了二十文钱就赶紧往外走。
过了架在李家庄与夏家庄的那道石桥,谢闰梅敲开一家的门稍微一打听,知晓是夏春生家儿子卖从天.朝来的糖霜,又打听了一下价格,得知那天.朝来的糖霜价格同镇上杂货铺里卖的寻常糖霜的价格一样,谢闰梅松了口气。
她原本还担心这天.朝来的糖霜价格比较贵呢!
寻摸到夏春生家门口,见柴门掩着,谢闰梅扣了扣柴门,问,“夏家嫂子,红缨嫂子,在不?”
杜红缨从屋里探出头来,见是谢闰梅,虽然不算很熟,但夏春生的侄子娶的就是李家庄的闺女,同谢闰梅沾一点远亲,就问,“闰梅子,你来干甚?找我有什么事儿?”
说话间,杜红缨把柴门给打开。
谢闰梅从怀中摸出一把铜板来,数了数,刚好二十个,递给杜红缨,说,“红缨嫂子,我听说你们家卖糖霜,来买一斤。”
“啊?”杜红缨愣了一下,赶紧把人往屋子里迎,她喊夏晚棠道:“闺女,拿包糖霜出来,你闰梅婶子来买糖霜了。”
谢闰梅惊讶地问了一句,“红缨嫂子,咋是喊你家棠丫?难不成这生意是你家棠丫在做?”
杜红缨笑着点头,“确实是棠丫在做,棠丫之前在县城做工的时候救过的那个天.朝商人牵头的,人想在咱鲁地把生意做起来,棠丫就搭了个伙。”
谢闰梅心思百转,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红缨嫂子,你家棠丫……说亲了没?”
杜红缨脸上的笑一瞬间就凝固了。
刹那光景里,杜红缨想了很多,她觉得有一个可能最有可能——这谢闰梅想白吃她们家的糖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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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李淳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