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李招弟的发问,夏晚棠笑笑,“觉得这价格高可以不做啊,我又没强求着搭伙。我有这路子,想的是帮衬自家兄弟和本家兄弟,没道理嫂子你娘家兄弟也得我帮衬的道理。那是你名字里招来的弟,我弟就勤耕一个。”
李招弟不再吭声,夏晚棠很少说话直截了当的刺人,但也不是没有刺过。只要夏晚棠开口,夏春生、杜红缨以及夏光宗夏耀祖夏勤耕兄弟三个都是站在夏晚棠那边的,李招弟不敢惹火烧身。
夏晚棠给家里人算了一笔账。
“再说了,这定价哪儿算高啊,糖霜从天-朝盛唐运来,路上下点雨不知道得毁掉多少,还有天热了也会化,这些损失不都得我来承担?旁人来拿货,十八文一斤拿了,二十文拿出去卖,转手一斤就是两文钱,一天拿二十斤出去卖,就是四十文钱了,干什么能有这个赚?因为是一母同胞,所以我给大哥二哥和小弟都是成本价,嫂嫂你总不能要求我给所有人都是成本价,自个儿把所有的风险都背下来吧。”
李招弟眼珠子一转,不再说话。她心道,大不了自己十二文一斤拿了货再转给自家兄弟,你夏晚棠不赚自己兄弟的钱,我李招弟也能这样学着来。
夏晚棠一句话堵死了李招弟的后路,她说,“当然,嫂嫂也可以动旁余的心思,比如说大哥从我这儿十二文钱拿了货,然后你转手卖给你兄弟,但我也得提前知会嫂嫂一声,这天-朝那边来的货,来多来少我也不确定,说不准就是一杆子买卖,你分出去的多,自然自个儿赚的就少。”
“如果哪次到我手里的货少了,嫂嫂还坏了我的规矩,那我肯定就不再出货给哥哥嫂嫂了,大哥和嫂嫂也别怪我心硬。大哥二哥按理说都是比勤耕有钱的,可大哥二哥顾虑也多,不如勤耕信我,我有什么赚钱的好买卖自然先想着勤耕,毕竟勤耕娶媳妇儿的本钱都压我身上了,我自己亏点儿都不能让勤耕亏了。”
“咱虽然是一家人,可这会儿谈的是生意,就在商言商,别谈情分。谈情分伤钱,要是非要谈情分,那咱就不要说赚钱的事儿,我们赚钱,你在一旁守着自己的日子过,谁也不羡慕谁谁也不眼红谁,之前怎么处关系,之后就怎么处着。”
夏春生见桌上的气氛不大好,赶紧咳嗽两声,道:“咱自家的生意,断然没有因为外人而红脸的事儿。先吃饭吃饭,有事都好好商量。”
杜红缨却没打算按夏春生的这做法,把这事儿和稀泥过去,她清了清嗓子,放下碗筷,道:“这事儿我支持晚棠。晚棠给亲兄弟一个便宜的价钱,但叔伯兄弟过来了,说想让你带带,也必须得带。叔伯兄弟都是老夏家的人,该给让的利润还得给让,但万万没有谁来说情让咱让个利润,咱家就让的道理,不然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大家都这么胡来,生意能做得下去?”
“要我说,老大媳妇你要是存了别的心思,那你和老大不如就不要掺和这事儿,坏根子我现在就给你掐了,省的以后长出什么烂瓜劣枣来,让大伙儿脸上都难堪。”
被自家婆婆一敲打,李招弟虽然心中不情不愿,可还是熄了自个儿的那点心思。她心想着,自己只要赚了钱,不带自家兄弟就不带,换个法子照样接济。自己把钱捧着送过去,娘家妈心里肯定更高兴!
这边的早饭还没吃完,一个佝偻着背的老头儿就叼着根旱烟杆子敲门了。
“春生,从县城来了个啥速达镖局的,说是棠丫从天-朝那边买了什么东西,在河边问路,我把人给你们引来了。棠丫出来看看,你折腾啥了?咋还从恁远的地方买东西呢?”
夏晚棠嘴里叼着的饼子险些掉地上。
快递来的这么快?
并夕夕系统还给折腾出一个速达镖局出来?
这并夕夕系统做戏可做的真全,她之前还担心这系统会不会做戏做不全套难以圆,现在倒是盛世了。
她放下嘴里的饼子,擦了擦手,赶紧跟着夏老爷子走出门去。
杜红缨扯着夏晚棠的胳膊问,“闺女,你不是说过阵子才到货?咋这么快呢?”
夏晚棠也不知道为啥这么快啊!她只能随口扯个理由把杜红缨给应付过去,“可能是人家天-朝商人人脉广,所以生意做得快吧,要是懒懒散散的,人家肯定不跑咱这么远来做生意,哪能赚得了大钱?娘,你也别问我,我现在脑子里也懵着呢!咋这么快呀……”
她装模作样地走到那速达镖局的来人跟前,把一肚子疑惑的杜红缨撇到了身后。
速达镖局的人穿的都是一身干练的短打,上半身穿着件红马甲,一看就是并夕夕的手笔,瞧着那人活灵活现的,不知道是真人还是虚拟人,反正看着穿不了帮,夏晚棠也就没有深究。
速达镖局来的那人也在认真打量夏晚棠,他原本是在省城的虎门镖局走镖,昨儿个突然听说虎门镖局被卖了,镖头也换了,他还担心自个儿是不是得换个活计干,没想到新上任的镖头直接留下所有的走镖人,不仅给提高了待遇,还把大半的走镖人都分配到了省城下面的临江县,说是临江县有大生意要来,让这些走镖人都盯着。
他昨儿个晚上才到临江县,今天早晨就收到了这批货,马不停蹄地给送来了。
夏晚棠见速达镖局来的这人手里拿着一盒印泥,还拿着一张条子,立刻会意,伸出大拇指在那印泥中摁了一下,然后又在那张条子上摁下自己的手印,那速达镖局的人便开始卸货。
五包白砂糖整整齐齐地码放在了夏家院子里,每包都是三十千克,共计三百斤的白砂糖,旁边还放了一个秤,不是通用的那种秤杆,而是简易天平。
夏家人目送那走镖人回去,夏老爷子却是留了下来,他不识字,盯着那五包白砂糖瞅了好久,没瞅出个所以然来,问夏晚棠,“棠丫,你置办的都是些啥玩意儿?咋还是从天-朝那边过来的?贵不?”
夏晚棠招呼夏勤耕帮忙把四包白砂糖都扛进自己屋里,余下的一包白砂糖扛进堂屋,拆了针线包装,将里面的糖霜拿出来给夏老爷子看。
“爷,就是这玩意儿——糖霜!”
这么一拿,夏晚棠知晓为啥那店家客服的话里话外都在讽刺她提的要求有病了,因为这三十千克一大袋里的糖霜都是一斤一斤的小包装,一大袋里面包了六十小袋,不是她想象中那种散装的糖霜!
夏晚棠想得开,她觉得自个儿挨一顿讥讽但白得一个天平也不错,谁人背后不被说?谁人背后不说人?
夏晚棠拆了一小包糖霜,拿给夏老爷子看。
夏老爷子的脸都皱到一块儿了,他觉得女娃娃心这么大不好,但他疼孙女儿,这话肯定不能说出来伤孙女儿的心,只能先看糖霜的质量。
只见那糖霜白白的,糖霜的晶粒儿也比自家买的糖霜规整很多,一瞅就不是便宜样子,夏老爷子伸手捻了捻,又放到嘴边舔了舔,眼睛一亮,“这糖霜好啊!”
他转眼就又担忧上了,“你买这么多的糖霜干嘛?自家吃得吃到猴年马月?”
这下轮到夏春生出马了。
夏春生都四十大几五十的人了,面对夏老爷子还是有些底气不足,他搓了搓手,同夏老爷子介绍说,“爹,棠丫不是认识天-朝来的商人?人家问棠丫愿不愿意搭伙做生意,棠丫同我说过,我想着农闲时做点生意赚钱也不错,就答应了。这些糖霜可不是自个儿吃的,是打算拿来卖的。光宗他们兄弟三个都打算试着去卖这个呢?”夏春生这是替夏晚棠把锅给顶下来了,万一夏老爷子要骂人,那也不会骂夏晚棠,唾沫星子都会落在夏春生脸上。
夏老爷子皱紧的五官松开,他咧开嘴笑了笑,“既然是卖的,那我就没啥疑问了。春生,你好好盯着些,别让下头的兔崽子把种地打鱼赚的钱都给赔光,也别把种地打鱼的手艺给荒废了,生意做不下去还能靠祖传手艺混口饭吃。”
夏春生连连答应,“爹,棠丫做了虾酱饼,刚说吃过早饭就给你和娘送过去呢,既然你过来了,那我们就不跑一趟了,你直接带回去吧。这些糖霜都已经送到了,那就得把他们都给撵出去赚钱去,万万不能让这些糖霜都压在家里,徒增损耗不说,这些糖霜又不会自个儿生儿子。”
“光宗、耀祖、勤耕,你们吃过饭就背糖霜出去,周边村里也好、镇上也好、县城也好,赶紧卖了回本。”
夏光宗、夏耀祖和夏勤耕兄弟三个齐齐答应。
夏晚棠把拆开的那一包糖霜塞给夏老爷子,道:“爷,这包糖霜你也拿回家去,你和我奶冲糖水喝。”
夏老爷子得了孙女的孝敬,脸上乐开了花,“成,你的孝心爷奶都领了,但你这是做生意的东西,爷奶哪能白吃?回头让你奶拿钱过来。”
四文钱一斤的糖霜,夏晚棠哪能收老两口的钱?她一指身后那五大袋子糖霜,道:“我进糖霜就是为了赚钱,让您老两口和我爹娘过好日子的,哪有收你们钱的道理?爷您要是非觉得不好意思,就让我奶给我炖个小葱鱼汤,我想喝我奶炖的鱼汤了。”
“成!回头让你奶拎着鱼过来给你炖,爷给你摸一条大鲫鱼去。”
夏老爷子左手掂着饼右手拎着糖霜,乐颠颠地回去了,路上还哼起了鲁地这边的小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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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孝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