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张床铺,铺上一层褥子一层被子,冬天怎么也过得去了。
虽然睡的暖和了,但穿的还不成,家里没有闲钱买新衣服,布价又不便宜,最便宜的白布都要一两银子一匹,更别说是贵些的彩色布料了。
萤火算着,若有个两匹布,家里人总够穿的了,再缝些棉花进去,这个冬天可暖暖的过去。可如今她手上只有一两多的银子。
就算算上这个月来豆腐铺里买来的粮食,家里满算出来,最多也不过四两银子攒下来。
这四两银子也只够花钱买了衣服,但司祯礼那里又要最少二钱银子。
快过年了,还要卖猪肉炼油出来,家里盐也要没了,总要花钱去买。
看来还是要等到下个月这些事情才能再说,等她卖了画,怎么都能多得二两银的。
到时候存下来一辆银子,将来三个孩子去上学,怎么都要交几分钱上去,还要备些礼给先生,这样才算过的去。
只是下个月就是初冬了,也不知道几个小孩扛得住扛不住。
加上李氏身子不好,还要买些补品,萤火想了想,还是要多画一些,争取多个一两银。
她在一边儿打算着,几个小孩已经熟睡了过去。
萤火趁着这个时间,自己进了空间。
空间里的作物已经长起来了,萤火想着过两日进来把空间里的作物收出来,这样她还能时不时把空间里的粮食分一些出来给家里。
边想着,边去了冷泉泡澡。
忍着寒冷泡着澡,萤火自己眼睛闭着,忽觉得眼前亮亮的,睁开眼睛就被惊了一下。
只见之前那冷泉变得石碑上,金光闪现出了几行字。
萤火细细看去,才晓得上面写得是什么。
北方有海,名唤北溟。海中有仙洲,兀立一仙山,名唤蓬丘,蓬丘有仙人,炼制长生不老之药。世人皆知蓬丘,而莫得其径。
西方有魔族,人首蛇身,不知雌雄,名唤吾腾,其眼能勾人魂魄。传有一渔夫偶见其容,惊为天人,茶饭不思,日夜不寐,一月相思而亡。
魔族有千年限寿,却无法与天同寿。
吾腾诈取蓬丘仙丹,吸取仙人一缕魂魄。后得三界诛杀,因吾腾得仙药与仙人一缕魂魄,是谓半仙。三界诛而不得,遂炼其血,贬入凡胎。
吾腾罪孽深厚,得仙界诅咒,而后结界四起成一山,围困吾腾,世人称其山名遗世,吾腾生下后人,皆是半神半魔。其寿命与凡人无异。
此界乃仙人神识幻化而成,困吾藤于此幽玄之所,吾等陨落后,此界留于后人神识之中。
倘或后辈视之,则须潜心修炼,一心向道。
吾腾多狡,有媚人心神之能,困此妖之能,犹在吾辈血脉。
吾辈血脉之觉醒,即为吾藤之觉醒,切记切记,万望珍重。
这么一长段话,弄得萤火都有些搞不清楚状况。
看了大约有个五六遍,萤火才稍微捋清了思绪。
这里大概就是她祖辈仙人神识幻化的一个地方,这本来是为了困住一个叫吾藤的西方魔妖物的。
后来她祖辈这个仙人,陨落之后,就被另外一个后辈打开过一次这个空间,这就是萤火之前所知道的空间的来历。
也就是说,这个空间其实并不专门是为了修仙才创建的,而是更早更早之前,拿来关押什么吾腾的?
萤火四处瞧了瞧,这里附近也没有什么地牢之类的地方啊。
这吾藤......等一下!
这么说来,她这几天做的梦,都是一条蛇,难道说,吾腾就存在于这里,但是她却找不到那个关押这妖魔的地方!
或者说,他根本就是被关押在了自己的神识里?
想到这里,萤火就觉得浑身冒冷汗。
本来穿越还穿到这样一个穷苦人家,还要完成任务,帮一家子兴家,就已经够惨的了。
如今又冒出一个什么什么魔物,还要说什么血脉觉醒,她要管的事情未免也太多了些?
萤火此时有些自暴自弃,忽然觉得,当初她就应该这么死了才好,赶去投个好胎,或许下辈子就衣食无忧了也说不定。
现在她又要管什么魔物,还要担心自己魂飞魄散,真的是祖宗显灵来害她啊!
头痛地捂着头,也不知道这个吾腾什么时候会觉醒,萤火此时想要问候自家祖宗。
血脉究竟要怎么觉醒你倒是说啊!两个祖宗都不曾说过血脉觉醒的事情,那她怎么知道什么时候血脉觉醒。
也没有说过到时候吾腾觉醒了之后,她应该怎么做啊?
站着不动被那什么吾腾打吗?这次如果再死了,她还有没有救啊?
无心再继续泡冷泉,萤火洗漱完毕之后,就出了空间,虽然屋里漏风,但裹着棉被还是暖和的。
因为才从冷泉出来,身上沾着寒气。
睡在她身边的翠绡被冷的瑟缩了一下,身子渐渐转暖,萤火进入了梦乡。
第二天一早起来,大家仍是各司其职。
吃完饭后身子暖和了些,萤火将熬好的药拿给李氏,李氏坐在床上,因为天气有些转冷了,所以家里五六岁的孩子都不许出门,免得生病,李氏就在家里和他们聊天解闷儿。
“我这样成日待在家里也不是事儿,要不然你让我出去耕地吧,好歹能帮上忙。躺在家里这么久,我都要病上加病了。”李氏喝了一口药,苦的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都是补气血的药,千万喝完了,这可是花银子买来的东西。”萤火对李氏说道。
“您还是好好在屋里呆着吧,等到了明年开春,身子若好些了,再出去也不迟。不久就是冬天了,家里田地也要休息,到时候大家都是闲着,不是很好?
如果您现在出去病了,反倒让我们所有人跟着忙起来,得不偿失的有什么好。”
李氏一仰头,“咕咚咕咚”,将一碗药一饮而尽。
她咬了咬唇,“要不然,你去买匹布回来吧,我会绣花,小时候在家里绣花挣过钱,如今我天天呆在家里,有着一匹布绣也好。”
听了李氏的话,萤火还是有些惊讶的。
“怎么不曾听您说过?”
不只是萤火不知道李氏会绣花,家里原主也不知道这个事情。
妇女会绣花不是什么值得惊讶的事情,但也要家里肯教,或是有会的人。
一般来说,绣花能填补家用,还不用成日去田地里晒,若绣的好,挣的钱也不少。
李氏既然会这个,总比种田来的要好,也不晓得为什么李氏从来不绣,反而把那拿来做艺术的手,拿去刨地了。
李氏听了萤火的话,无奈笑笑。
“家里人都要吃饭,我哪里有那个时间去绣花。况且我的绣工一般,卖出去了也不过是一二两银子赚回来。可刚开始还要花本钱买布。
你爹读书,家里几时是不欠债的?就是今年还了这么多钱了,还欠着外债二十多两银呢。我怎么好拿了家里保命吃饭的钱去买布。”
“那如今怎么又要买布绣花了?”萤火问道。
李氏瞅了萤火一眼,“不是你不让我出门嘛,我手上不做点儿活,总觉得心里不踏实。”
萤火讪笑,她这辈子这个娘,就是个天生的劳碌命。
等李氏喝完了药,萤火从屋里拿了笔墨在一旁桌子上研磨,准备画一幅画。
早上日头大,看的清楚。
所以萤火就决定以后早上画画,下午顺便带了吃的,去田里和垂杨一起耕种。
她才刚研好了墨水,还没有开始画,就听见外头有人在嚷嚷的声音。
司家靠村尾,背后不远就是山,很少会有吵闹的时候。
几个小孩也听见了,都想要出门瞧是谁在外头。
“好像是奶奶的声音。”桂树低声说道。
“嗯,我听着也像是。”翠绡在一边说道。
萤火将笔放下,叫小孩们收了笔墨,不然叫周氏瞧见,又要说他们家有钱买纸笔,找个理由坑他们家一通。
才收好了纸笔,萤火他们就听见了院子外头敲门的声音。
家里有小孩有病人,不可能不在家的。
院子里就那一扇摇摇欲坠的木门,怕被敲坏了。
按照周氏那样的人,只要她想要进来,便是把门敲坏了进来,她也有理找司家三房的茬儿。
“开门!快开门!”周氏在外头扯着嗓子叫唤着。
“奶奶怎么这会儿子来了?”萤火迎出了门去,瞧见周氏身边还站了一个打扮得妖妖艳艳的一个中年妇女。
那妇女脸上铺着一层厚厚的粉,头上插花,身上穿的也忒艳了些,看着挺有钱的。
瞧见萤火,她先是上上下下打量了一番,那带着金戒指的手,过来要捞萤火的手去摸,被她躲过去了。
“奶奶,这位是?”
瞧着萤火警惕,那妇女也没有恼,只是嘴角挂着笑,对周氏说道:“就是她吗?”
周氏没有回答萤火的话,反而对那妇女说道:“不是,这个大了些,家里有两个小的,你给看看。”
萤火心里一冷,凭着二人这两句对话,她已经大概晓得了眼前这女人的身份。
“奶奶这是做什么?”萤火心里暗恨,此时虽然嘴里还叫着这八婆奶奶,实际已经想要撕烂她的脸了。
周氏见萤火脸上不好看,也不管她,只说道:“三丫四丫呢?叫她们出来,你别跟着瞎掺和,免得误了我的大事儿。”
“卖了我们三房的人,什么时候成奶奶的大事儿了?”萤火冷冷说道。
她眼神扫视过去,十足十的不善。
那被请来的牙婆也算是混迹黑白两道了,瞧着萤火的眼神,心里不怕是假。
不过她是人伢子,被人怨恨盯着看也不是那么一次两次了。所以心里也就是慌乱了一瞬,随即又抿着嘴笑着要进屋去。
“老姐姐,你家孙女儿不请人出来,咱们自己进去不犯什么事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