纽约1847 第88章 法老号案开庭

二人穿梭在长长的街面上。

柯西诺先帮沃尔德总结了一下他的个人简历，教他见到老船长之后如何介绍自己，并告诉他：“老船长是一个个性鲜明的雇主，像印第安人一样率直，身高和你差不多吧。”

“他生气的时候会不会揍人？”

“呵呵……，你想什么呢？老船长要是真的生气，只会大发雷霆，让人感觉比挨揍还叫人痛苦。

这些事情不常发生，总之呢，他外表整洁，看起来就像个绅士，尽管他或许并不能成为真正意义上的绅士。”

“……他的生活极其节制，吃得很少，而几乎不饮酒，甚至在吃饭时也是滴酒不沾。

但这种情况在他心情特别好的时候是例外，心情阳光的日子，他会喝上一杯来显示自己心情舒畅。

当然，他也有坏毛病，唯一的坏习惯就是抽烟，始终烟不离嘴，不管点没点着。”

除了这些特征之外，柯西诺非常清楚，老船长这些生活习惯和他冷酷无情一样，这种钢铁般的自控能力在他的成功中发挥了重要作用。

认识他这么久，他从没让自己的情绪或野心控制自己，懂得适可而止。

沃尔德并不晓得，生活中，新雇主到底是一个怎样的男人，便说起了曾经发生的一件趣闻。

“你听说过吧？

几年前，他骑着骏马在纽约游行队伍中突然被沙利文挑衅。

你知道沙利文吧？那人是个拳击手，在桑德里老板的小酒馆旁边开了一间酒吧。

那天，由于当时街上游行队伍众多，场面比较混乱！

听说，沙利文故意抓住了范德比尔特的缰绳，企图迫使他下马！被范德比尔特当场暴揍了一顿呢。”

“哈哈哈……”沃尔德滔滔不绝的说起这件事，他捧腹大笑，乐道：“以后很长时间，酒吧很多暴徒都会那这件事嘲讽沙利文呢。”

柯西诺也跟着笑了笑，他自然记得，三年前，辉格党骑行队伍在纽约的游行过程中，所发生的一幕。

那天，范德比尔特破例参加了这次游行。

这也是他此生中唯一的一次，公开支持辉格党总统候选人。

游行队伍花了两个半小时通过运河街，之后又用了半小时从马克特菲尔德街走到百老汇大街。

管乐队、一批批挥舞着标语和旗帜的游行者，还有骑兵纵队，他们通过游行对辉格党总统候选人亨利·克莱助威呐喊。

民主党候选人黑马詹姆斯·波尔克则被戏称为“兼并阴谋的产物和继承人”。

这种蓄意的侮辱也预示了美利坚政坛即将发生巨大的转变。

而公开挑衅范德比尔特的扬基·沙利文，出生于爱尔兰，曾因不明重罪被英国政府流放到澳大利亚的博特尼湾。

几年后，他伺机藏身于一艘美利坚的船只来到北美，在美利坚成为一名不用拳击手套的职业拳击手，并因此声名鹤起。

在拳击场赚到一笔创业基金，便在臭名昭着的五街顶贫民区开设了一家名叫锯末屋的小客栈，后来又在第六大道美食街开设了一间酒吧，与桑德里互为邻里。

本来，沙利文与范德比尔特是不会有交集的，可是这位爱尔兰拳击手是民主党派支持者。

游行当天，辉格党游行队伍从他小酒吧外面经过，他喝的醉醺醺的，出门就拽住了范德比尔特的缰绳，迫使他下马。

谁知，高壮到骇人的范德比尔特虽已是中年的年纪，力气却不输年轻的拳击手，行动敏捷，当场高高地扬起马鞭抽打沙利文后背，把对方抽得在地上嗷嗷叫直打滚。

柯西诺也没想到，几年之后，波尔克不计前嫌，还对范德比尔特身边的助手另眼相看。

“我当然知道这件事！

沙利文那种憨包自己找揍，当众被老船长用马鞭狠狠抽了一顿，第二天，纽约报纸上面全都是这篇新闻，这个新闻的热度甚至盖过了辉格党的游行事件。”

对于媒体来说，无论哪个时代，都会把目光聚焦在名人身上。

扬基·沙利文是一位名人，报纸一般也会关注他的行踪，就是这样一位拳击手名人，被一位声名显赫的资本家狠揍一顿，肯定会被媒体大加报道。

二人边走边聊，不过十分钟时间便到达办公室。

办公大厅的职员们，见到柯西诺就像见到了话事人似的，纷纷与他打招呼问候。

百老汇私人办公室，老船长也才刚刚从斯特宁顿铁路公司返回。

见到与自己一样身躯挺拔的青年，他表示这一次的助手虽然不晓得能力如何，但模样较为符合他的视觉观赏。

“坐下说话。”

沃尔德早已对范德比尔特的名字如雷贯耳，也多少听说他是一个冷酷无情的商人！

可他现在心底暗暗祈祷他会是一位慈善的雇主先生。

指着办公桌前方的两张椅子，柯西诺微笑道：“沃尔德，你在这里坐下吧，船长先生会有一些问题与你交谈。”

沃尔德紧张的点头，走过去坐下。

范德比尔特侧身靠着椅子，身后百叶窗挤进来几缕阳光，叫人看不清他的面庞。

他吸着雪茄，眼眸定定的打量面前惴惴不安的青年，“叫什么名字？”

“沃尔德！我叫兰伯特·沃尔德，家住在新泽西州，今年22岁，来到曼哈顿一直在唐缇咖啡馆做事……”

沃尔德像背书一样。

把一路上柯西诺帮他归纳的个人简介一一汇报。

范德比尔特觉得眼前的青年言语清晰，脑子应该还不算笨，比汤姆感觉好了许多。

他看向柯西诺，略作沉吟，“就是他吧，先做一段时间，至于如何做好助理工作，教一教他。”

“是，船长先生。”

“那么，至于汤姆的安顿，是让他回到蒸汽船继续原来的工作吗？”柯西诺也没忘记安顿汤姆，回头潮门口的人影睇了眼。

“嗯。”

柯西诺了解到雇主的意思，就打算带着沃尔德和汤姆做工作交接，并告诉他待在老船长身边需要注意哪些东西。

只见沃尔德从椅子上站起身，高大的身躯微微一躬，“感谢船长先生录用，额，唐突问一下，作为船长先生的助手，我的周薪是多少？”

范德比尔特神情微微一顿，想了想，“你以前的周薪多少？”

“在唐缇咖啡馆的周薪是1美元……”

“给你涨50美分！待会儿，搬到家里住，不懂的问柯西诺。”

“感谢船长先生！”

沃尔德十分高兴，这份助手工作不仅涨了周薪，还有免费住的房子，比起在咖啡馆的工作待遇好了许多。

柯西诺笑了笑，领着沃尔德从办公室出来。

到了大厅办公区的助手工位，吩咐汤姆做工作交接。

“由于沃尔德以前没有做过雇主的私人助手工作，所以，汤姆，为了工作顺利交接，你不要急着回蒸汽船，先带他两天。”

“啊？船长先生不会反对么？”汤姆完全把不准雇主的意思。

“船长先生所要的是工作做好，并不会介意这点小事！”

他看向沃尔德，叮嘱他，“这两天，你要抓紧时间跟汤姆学习，不懂的地方多问，晚上，回到家里，有问题可以直接去二楼找我。”

“好，谢谢你，柯西诺先生。”

“不用感谢，从现在开始，你将彻底接替我之前的工作，当然，我也会每天到办公室来报道，重要的事情我会亲自办，其他事就会交给你。”

沃尔德是个默默无闻、没有太多野心的年轻人，就像一张刚刚制作出来的白纸！

柯西诺相信，在他的教导下，是可以画出各种漂亮的图画。

同其他所有人一样，一旦他真的站在老船长身边，便会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巨大压力。

不出意外，沃尔德将会一直陪伴在老船长身边，直到他去世。

柯西诺把沃尔德交给了汤姆，随后便离开了办公室，返回报社。

当他急急忙忙赶回报社，一进办公室，就感觉到办公室内的气氛似乎有些诡异，大家伙看到他终于出现，不像以前那样热情的打招呼，或者是开玩笑。

就连爱埃尔默都两手插在裤兜，姿势邪肆地坐在他的办公桌一角，就那样用似笑非笑的眼神盯着他。

“埃尔默！你在看什么？难道你觉得我来迟到了么？”柯西诺走到自己办公桌旁，揉着后颈没好气给了对方一拳。

埃尔默身躯朝旁边一让，有些炸毛，怪叫嚷道：“不要以为你成了范德比尔特的女婿，就敢随便对我出拳！”

“啊？你们是怎么晓得这回事的……”

柯西诺顿时就明白了办公室里面诡异的空气，原来是因为他的婚事已经被人事先播扬出去了。

这时，威廉从巴萨尼奥办公桌旁站起身，大高个儿几步就走过来，撇嘴道：“谁知道你用了什么妖法，使得父亲做了这决定。”

威廉说完便是一步三回头，走出了这间大办公室。

瑞克与柯西诺共用一张办公桌，他停下正在写的通讯稿子，从对面缓缓地站起走过来。

一掌拍在柯西诺肩膀上，乐道：“行啊！昨天还嘲笑我呢，你自己看看，还不是成了范德比尔特的女婿。”

“哼，有什么了不起嘛，奥黛丽似乎也看不上他呢。”埃尔默鼻孔朝天，有些吃味的哼哼道。

“奥黛丽小姐迟早会发现他的好！这一点，不会等很久的……”

瑞克像是在安慰柯西诺受伤的小心灵。

巴萨尼奥和班杰明他们也纷纷走过来道贺。

“恭喜你！就要订婚了！”

“恭喜老板！”

“不过，老船长为你们举办订婚仪式，会邀请我们去吃一顿吗？”

“哈？班杰明，你不要这么好吃行不行啊？人家订婚，你去凑什么热闹？想订婚，赶紧去找一个女士订婚呗。”埃尔默撇嘴道。

班杰明揉了揉鼻子，没好气道：

“我就是随便问一问嘛，刚刚你也听到威廉主编说，老船长已经吩咐管家操办订婚仪式，而且今天一早，裁缝都已经去家里，为奥黛丽小姐量身。”

“不信，你问妮娜，她肯定也知道。”

大家伙眼光齐齐的看向坐在玛格丽特对面认真办公的女子。

她看起来似乎对于柯西诺订婚之事不太感兴趣，认认真真的埋头工作，偶尔抬起头来和玛格丽特低声交谈几句。

柯西诺看出妮娜情绪不太高，她似乎在极力避免加入他们的闲谈。

便是笑对大家说道：“我也是昨晚才听船长先生说这一决定，所以，事实上，我也还没准备好订婚，既然船长先生瞧得上我，我也不会让他失望。”

“哇，你这是在对奥黛丽表态吗？你以为这样说，人家会甩你呢。”埃尔默继续撇嘴，一脸瞧他不上眼的鄙视。

瑞克没好气拍了拍埃尔默，笑道：“别瞎说！”

随后，他看向柯西诺，“那你量身了没？”

“我早晨走的很早，因为要与桑德里去办理房子过户手续，没时间关注这些东西，阿伦管家大概知道我的身量，他会处理。”

“既然周六你要订婚，那我们就等你订婚之后再回耶鲁学院吧。”

“对了，这次，你正好可以借送报纸的契机，说是送奥黛丽返校，哇喔，好像很美好呢。”瑞克眼里浮上了几分羡慕笑道。

“你不用羡慕我，好好地跟凯瑟琳交往吧。其实，我建议你们今年结婚……”

“啊？还没见她父亲，而且不晓得凯瑟琳父亲是否愿意，”说到自己和凯瑟琳之间的婚事，瑞克一脸忧心忡忡，一点底气都没有。

柯西诺赶忙安慰道：“你虚什么？直管带着你父亲登门去提亲。”

“……”瑞克羞笑。

这会，妮娜听到办公室里面的这些愉快谈话，第一次感觉到心里十分苦涩。

昨晚，她正在陪小科尼他们玩耍，就听到仆人奔走相告。

她也才听说，老船长有意要将自己的闺女许配给身边的助手，这件事，在很早之前就在阿伦管家面前提及过。

这个消息，令她一夜没有睡好。

早晨起来，刚吃过早餐准备到报社上班，就看到阿伦管家请的裁缝和有关办理订婚仪式的人员来到家里。

奥黛丽嘴上虽不乐意，可还是乖乖地站在厅里，听着阿伦管家说道订婚仪式的一些事情，任凭裁缝为她量身赶制星期六就要穿的订婚裙装。

“今天我有点时间，可以和大家讨论关于第三期的通讯主题，如果你们需要讨论的话……”柯西诺站在办公桌前，高声说道。

“那就太好了！我正好有些问题想请教。”

巴萨尼奥转身走到自己办公桌前，拿起桌上的本子，转身回到柯西诺面前，与他交谈起来。

“这是我与威廉讨论定下的新闻主题，你看看是否需要调整……”

柯西诺处理完报社的工作，又询问瑞克，昨天帮忙采购商船补给物资一事，听到瑞克说商船所需补给已经全部帮他们采购到，柯西诺才放心。

他起身走出办公室，径直上楼去找洛基律师，询问有关次日开庭的准备工作。

…………

巡捕房牢里。

比起外面的生活，身陷囹圄的巴耶克，只能通过天棚上的小孔看到天空已经渐渐放亮。

恶性刑事案牢房里笼罩着一片虚假的安静，巴耶克心情忧郁，把头往枕头上一倒，他也说不清楚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听到隔壁的一点动静时，他隐约记得似乎今日要开庭。

巴耶克微微睁开眼睛，挺直身子躺在床上，把被窝裹得严严实实，下颌顶在胸前，目光缓缓掠过他目之所及的一点光线，就听到有开锁的声音。

看守把铁门打开，冲着里面昏暗无光的逼仄室内吼了一声：“巴耶克！出来，开庭！”

过了一会，巴耶克才坐起来。

跟着看守走出牢房，便看到几名警卫神情严肃的等候在走廊的大铁门外边。

看守与警卫之间接洽之后，三名警卫便领着巴耶克走向走廊外面，弯弯绕绕之后，巴耶克脑袋昏昏沉沉的登上了一辆囚车。

同一时间，法庭这边，柯西诺与洛基律师早早的到达。

与艾萨克方回合。

到了法庭，洛基以嫌疑人代理律师身份与法官、检方三方，进行五分钟短暂会面，并提交了辩护词。

同时，他得知一个消息：

按照美利坚法律，巴耶克与伊薇之间只是不合法的情人关系，因此不能对亚当提及杀害伊薇的诉讼。

那天，在会见即将结束时，巴耶克曾经请求洛基帮伊薇提起诉讼。

洛基因此对法庭提交了诉讼的意愿，却得到如此回答。

五分钟会面结束，洛基走出会谈室，对艾萨克转告法庭的意见，说道：

“这次的辩护词，我已经提交了一份给法庭。

另外，由于伊薇并没有合法家属提起民事赔偿诉讼，有关她死亡的案子，只能由检方对嫌疑人亚当提起公诉！”

艾萨克很无语，扶额道：“他自己的事情都还尚不明确，居然有心思去帮伊薇。”

“听说他们之间非常相爱，我觉得可以理解巴耶克的想法，他也不想自己最心爱的女子就这样香消玉殒，还不能对嫌疑人提起赔偿诉讼。”柯西诺再旁边搭腔道。

“行，我们就只关注巴耶克的案子吧，现在该进入法庭了，希望陪审团能站在我们这边。”

洛基招呼大家进入法庭。

进入法庭之后，柯西诺也进入了陪审团席位坐下。

这次，为了获得陪审团的同情与支持，柯西诺特地私底下去分别游说过陪审团每一位成员，并给他们讲述巴耶克与伊薇小姐之间凄美浪漫的爱情故事。

每次说到动情之处，往往令陪审团成员落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