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明月在凤栖宫里做女红,许清风站在凤栖宫的门口,二人就这样僵持着谁也不肯先开口。
李明月眉目微蹙,将手里的女红扔在石桌上,提起裙子往外头张望着,冷不丁道:“这宫宇是不够大吗?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许清风还是靠在门外的红漆宫墙上,淡淡道:“如今舍妹已经不在宫中,我这样进来不合规矩。”
“那你何故来此?”李明月揪着自己的辫子绞弄着想听听许清风怎么想的。
许清风如鲠在喉,有些话沉淀了很久,可一直没机会说,他的眼眸看向远处的宫宇,问了些旁的:“太子如何了?”
李明月心中有些不悦,原是来打探消息的,没好气道:“还能怎么样,这段日子一直在天子祠堂待着呢,没有父皇的命令谁也不许靠近。不过好在今日应当是最后一日了。”
许清风不明白为何要这样罚李宗义,李宗义也没有犯什么事情。
李明月探了探头看着倚靠在宫墙上的许清风,微微一笑道:“你是在担心太子哥哥?”
“不是,我是担心舍妹。”许清风从来不想掺和皇家的内斗,可许清如如今就夹在了李宗义和李宗瞿之间,为了妹妹也为了许家,他必须弄明白皇上的态度究竟是如何。
李明月和许清风一个在内一个在外,谁也不敢踏出这条界限。
李明月缓缓蹲下身子,捡了根树枝在地上随意的画着,小声道:“清如姐姐真的要嫁给太子哥哥吗?可我总觉得太子哥哥没有表面上那么的好脾气。”
“那是因为你总闯祸。”许清风以为李明月是在公报私仇,毫不留情的直言。
李明月站起身来,丢掉手里的树枝,叉着腰道:“自然不是!我是听照顾太子哥哥的小厮说的,说太子哥哥在东宫里时常发脾气,东西都砸碎了不少。只是唯独一点,他向来都是指桑骂槐的,从不当面说事。”
许清风觉得可以理解:“毕竟是太子,有多少人想要抓他的把柄,又有多少人希望他从太子位下来。憋在心里久了,自然会发泄一点儿。”
李明月靠着门檐小声问道:“你觉得太子哥哥真的会娶清如姐姐吗?我总觉着太子哥哥太在意他的位置了。而且外祖父一直都希望把表姐嫁给太子哥哥的。”
许清风回头看向李明月认真道:“你表姐为人如何?”
“我不清楚,我未曾见过她。”李明月摇着头道。
许清风怕就怕结局是百里家的百里霜和许清如一同嫁给太子李宗义,按着许清如这样烈性未必愿意。
许清风整了整自己头上的官帽,道:“我去一趟天子祠堂。”
“今日是最后一日,你就不能明日去见吗?若是被人碰上可怎么好?”李明月有些着急,这硬闯天子祠堂可是大罪。
许清风微微一笑:“我便说是为太后去上一炷香,这总无碍吧。”
李明月翻了翻白眼,冷哼道:“你就仗着皇祖母宠着你吧。小心这回她不护着你。”
许清风不说话,瞧着李明月衣着单薄,提醒了一句:“天冷别穿那么少,小心着凉。清如不在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别惹事了。”
李明月见许清风关心自己,眉眼弯弯笑着道:“知道你在乎我,行了你去吧。”
许清风又望了一眼李明月,随即往北阳宫走去。
此刻时候已然不早了,再过些时间就是宫门下钥的时候了,许清风必须赶快一些。
只是另许清风觉得好奇的是,这北阳宫里居然无人把手,甚至连洒扫的宫人也不知所踪,难不成李宗义已经被放出来了?
许清风正觉着好奇,便往宫宇里头又走了走,只见天子祠堂的大门紧闭,不由得更加奇怪。天子祠堂从来没有关门的道理,此处又不是关押犯人的牢狱。
许清风伸手正想要推门,忽然门内传来一声女人的娇声,那声音亲昵而柔软,连带着男人的轻哼声,交织在一起显得暧昧而欢愉。许清风毕竟是个男人,里头是什么动静他又岂会不知,此刻的许清风头上冒着冷汗,这里可是天子祠堂,里面供奉的都是天家威仪祖宗灵位,李宗义怎能如此大胆?
许清风的手停在半空中,耳边是女子的一声比一声来的清亮的娇声,乃至二人的污秽之语也毫无遮拦的入耳。许清风心里既是愤怒又是恐慌,他若是推门进去了太子李宗义此次算是彻底完了,可若是不进去他如何对得起他的妹妹?他要如何像许清如告知此事?
许清风的手为微攥紧,他恨不得将这扇门打碎,他瞬间意识到了李明月所言,李宗义的一切都只不过是伪装,他伪装的极好,让人觉得他亲和温善,然而骨子里却是如此的肮脏不堪。许清风又怎么能将自己唯一的妹妹交于这样的人手里?
呵,许清风轻轻叹了一声。也是,身为太子这样的事只是迟早的而已,你又怎么能祈求他一心只待自己的妹妹好。
许清风缓缓转身,他想着,若是自己进去了反倒是帮不了妹妹,这样的丑事传出去,谁的面子都挂不住。
许清风低着头要走出北阳宫,却听见一个嬷嬷的声音传来。
“呦,大理寺卿还未回府吗?这是来找太子殿下的?”
许清风抬头一看,这个嬷嬷他在太后那里见过,是淑贵妃身旁的心腹,为何……也会在此处?
“是来找太子的,只是想起时日未到,便还没进去就想回去了。”许清风眼神躲闪道。
常嬷嬷看着许清风紧攥的拳头,心知肚明道:“老奴是按着贵妃娘娘的意思来给太子送衣裳,天气冷怕太子冻着了。”
“送衣服?”许清风心中疑惑。
常嬷嬷点了点头,恭敬地道:“贵妃还是惦记着太子殿下的。”
常嬷嬷说着往天子祠堂去,眼瞧着这一切的许清风下意识想要叫住常嬷嬷,可话还未出口,却又咽了回去。
他想,这一切,怕都是算计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