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海龙魂 第1章 楔子

“应龙庚辰死了，死在天庭凌霄宝殿！”

杀蚩尤，灭夸父，教神农，助大禹，囚无支祁，素有创世神、造物神、战神的应龙庚辰死了！

消息传至三界，比应龙庚辰的卓越战功、创世神迹还要令人震惊。

不是说神永生不灭吗？何况庚辰还是创世神、造物神？

庚辰死后，实力足以与天庭抗衡的龙族因为内讧四分五裂，“岐山屠龙”一战，更是将龙族消灭殆尽。

下界生灵没了神龙照拂，陆上战火四起，东西南北四海无主，女娲册封四海龙王泽瑞下界，滋养下界生灵。

据传，一位名叫茯苓的小药仙，自告奋勇要为庚辰安葬。

这不笑话吗？创世龙神即便死去，余威仍在，龙神、龙鳞、龙眼……甚至背上双翼，都可作为炼丹聚气的神物，岂可任由名不见经传的小药仙据为己有。

不知什么原因，茯苓小仙居然成功了，如愿背着应龙尸身来到无极海。

是龙，便该死在曾经滋养过他的无极海，小药仙如是想。

三千万年后，燕荒大陆燕王三子在一片雷雨交加的夜晚诞生。

彼时电闪雷鸣，风雨大作，狂风肆虐，燕王宫上空盘旋着一条金色巨龙。

当然，这都是说书先生添油加醋之词。

事实是沐妃娘娘难产，肚子里的孩子还没生出来就死了，产下了一个圆滚滚的死胎。

圆滚滚是因为胎儿全身裹满胞衣，没有一点人形，整个儿一血糊糊的圆球。

燕王悲愤之下，一剑刺破胞衣，滚出一个抱着双臂的婴儿，睁着漆黑的大眼珠望着燕王。

那眼珠就像把天上的星星嵌进去似的，亮得迫人。

燕王转悲为喜，给婴儿取名为羽，百般疼爱，千般纵容。

可喜的是，姬羽一直到十八岁，除了不喜撩拨女子、酷爱游历、收藏奇物外，并无过分举止，至于骄奢淫逸更谈不上。

唯有一点，总爱说些莫名其妙的大话。

比如：“羽看到五里外的鹧鸪在吃鱼。”

又比如：“羽丢了东西，丢了几千万年了。”

再比如：“羽杀过上神。”

又再比如：“羽斩过黑龙。”

凡此种种，每次当他说大话时，家人朋友都当他犯了癔症，并不去求证类似话语的真伪。

姬羽长到十三岁，某次同燕王去淮南寺祈福，得寺中弘清法师传授“烟波妙千里”逃命身法和“千叶拂穴”点穴功，这两项功夫都须上乘内功辅助，弘清法师本没指望他一学就会，谁知他只看一遍便尽得精髓，随手使将出来，竟比别人学了几十年还要精准无误。

这可把燕王喜坏了，让姬羽在淮南寺又多住了月余，才派人将他接回王宫。

自此姬羽更加沉迷游历，燕荒大陆名山大川、海洋湖泊、奇殿古刹，无一不留下他的足迹，尤其是近年偶得《上古遗册》残篇，更是醉心于按图索骥，非要把遗册上记载的山川河流游览个遍。

有人问姬羽：“为何总也游历不够？”一年中大半都在外面奔波游历，也不嫌累，何况燕荒大陆并不太平，十多个诸侯国你争我抢，战争时有发生，凶险异常。

姬羽答：“羽丢了贵重东西，想找回来。”

问他丢了什么，他却又回答不上来，只说：“丢了几千万年了！”

问的人都知道他时常犯癔症，只当他又在胡言乱语，不再多说。

燕历前312年夏，姬羽好说歹说，居然鼓动得太子云同游孽海探秘。

太子云无奈，着两百余人跟随，浩浩荡荡往孽海仙莱岛而来。

到得落日时分，燕鸥低旋，倦鸟归巢，夕阳映照海面，洒下万千碎金。

十来艘海船缓缓驶近仙莱岛，船上宫婢侍卫各司其职，烹茶烧烤，捕鱼捞虾，都在为晚饭做准备。

只有姬云和姬羽立在船头，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挺拔秀美，俊逸非凡。

尤其是姬羽白衣翻飞，斜倚围栏吹奏《河伯》，飘逸灵动之态，恣意潇洒之姿，宛如画中人走出，亦如仙人临凡，神官踏云。

姬云身着黑袍，满眼宠溺看着三弟，受姬羽感染，心下喜悦之至，不由得和着笛音吟唱。

——祭歌《河伯》——

与女游兮九河，冲风起兮横波。乘水车兮荷盖，驾两龙兮骖螭。

登昆仑兮四望，心飞扬兮浩荡。日将暮兮怅忘归，惟极浦兮寤怀。

鱼鳞屋兮龙堂，紫贝阙兮珠宫。灵何为兮水中？

乘白鼋兮逐文鱼，与女游兮河之渚，流澌纷兮将来下。

子交手兮东行，送美人兮南浦。波滔滔兮来迎，鱼鳞鳞兮媵予。

正唱到“波滔滔兮来迎”，突觉船身开始颠簸，继而电闪雷鸣，狂风大作，白浪滔天，海浪猛烈撞击船舷，顷刻形成一个巨大旋涡。

“公子羽！”但听得数声惊呼，笛声戛然而止，却是姬羽坠落大海，身陷旋涡，仅余两只手掌在水中浮沉。

“大哥！”姬羽刚开口呼救，海水便猛灌而入，呛得他急忙闭嘴调息。

“三弟！”姬云见三弟坠海，迅疾跃入海中向姬羽游去。

“太子！”随侍侍卫见太子云和公子羽双双落水，哪敢犹疑，纷纷跳海营救。

丫鬟侍婢扶着船舷仓惶呼叫，不断扔下船桨、木盆、木棍、绳索等漂浮物，只盼落水者能抓住一二。

姬羽浮浮沉沉，拼命向姬云游去，却总是感觉双腿如坠重锤，分毫不能前进。

姬云三番五次靠近旋涡均被海浪推开，只得奋力抓住船桨，伸进旋涡去拉姬羽，余人也将木棍绳索等扔进旋涡，不料却被纷纷弹了回来，姬羽手中船桨更被海浪打翻脱手。

船上侍婢瞧得真切，吓得花容失色，惊叫连连。

众人骇然相顾，眼睁睁看着姬羽被旋涡吞噬，无计可施。

须弥风停浪止，除了姬羽坠海无踪，余人皆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