袅袅白烟，无尘血 第2章 一生相随，无怨无悔

无尘殿

“灵主，朝廷派人通知，说是新皇已在来白烟山的路上。”守山的修士前来报告。

“朝中之人定不会轻易放那小孩来白烟山。”东斜轻轻挥手示意修士退下去。

“师兄，我去接应他们。”残画向白路尘作揖表示请求。

白路尘思考了一会儿，“白烟山向来不参与朝中之事，此次事关天下安宁，注意不要暴露身份，刺客恐怕不只一派。”

“是，师兄！”

待残画走后，白路尘想起许久未见路雪笙。“她近况如何？”

“既然这么关心，为何不自己去见她。”东斜有些不解，但也明白他的脾性。若是让人知道他有此牵挂，必会让心怀叵测之人趁机而入，反倒给她带来危险。

其实白路尘也去见过，只是没有告诉任何人，连路雪笙都不知道。

兔儿村

朦胧细雨将兔儿村笼罩着，像是天边的仙境一般。兔儿村的兔子们都格外欢快，整片草地上，绿中镶白玉，路雪笙这十五年来便生活在这半贫半富半足安的一片安隅之地。

“小白，别跑！小白……兔子！”路雪笙生气了。

“哼，看我今天不把你抓回来。”

十五岁的路雪笙身着素衣连裙，半扎着乌黑头发，追着一只毛色纯白的调皮兔子在草地上奔跑。任何人看到她此时的模样都会无比心动，与俗世女孩儿不一样，她眼神里散发出来的气质让身上普通的衣着发饰都变得超凡脱俗了。

“玩什么呢？”

趴在地上寻兔子的路雪笙眼前突然多了一个挺拔的人影。她抬起头正与那人四目相视。

“东斜”，“别挡着我，快走开，我还要找小白呢。”眼神瞟着四方，生怕错过了小白的兔影儿。

“你就这么跟你的长辈说话啊？”

小雪笙突地爬起来倒是吓了东斜这小子一跳。

“好啦，这下子真被它给跑了。”

“你东斜二伯伯竟比不上一只兔子？”

东斜这小子倒是真担不起二伯这两字，十几年来，跟路雪笙在一起就没做过正经事，倒是带她喝过不少酒、戏弄过不少别的孩子。自打路雪笙记事起，便从没叫过她一声二伯伯。不过，雪笙这个名字倒是他给起的。

“姑姑呢，我要向姑姑告状，你放走了小白。”

“小雪笙，我们商量商量，下次来我偷偷给你带梅子酒，你不要告诉姑姑好不好，嗯？”

这天晚上，待到东斜玩够回白烟山之后，雪笙便偷偷逃了出来寻小白。

“小白，小白？”

这时，草丛里突然有了动静。

“小白，是你吗？”

路雪笙轻轻翻开草丛，看到的竟是两个活生生的人。一个受了点腿伤，一个脑袋被磕破，两人都十分狼狈。路雪笙只好将二人都捡回兔儿村。

“师兄，我去晚了……”残画手里拿着一个行囊包裹，上面沾染着血迹。

随后一中年妇女走了进来，东斜见了便走下去迎她。中年妇女给三位灵主做了个敬礼，便靠近东斜，小声说了些什么。

东斜又回到白路尘身边，“他们在兔儿村。”

白路尘眼神突然严肃起来，残画听此言，亦震惊抬头。

萧瑶突然想起来兔儿村好几天也没有好好地道个谢，便去了兔子窝寻路雪笙，听村里的老人说路雪笙每天早晨一早便起来去喂兔子。

果不其然，路雪笙在兔子窝准备着兔食。

“谢谢你救了我！”萧瑶还没走近便冲着她喊。

路雪笙回头看了一下他，没有任何反应，转过身依旧拾掇竹篮里的兔儿草。待他走近后才说:

“其实也不是我救的你，我只是把你捡了回来，是我姑姑医治的你和你朋友。”

连江听说公子去了兔子窝便也来寻主子了，一瘸一拐地好不容易到这儿，却被兔子笼绊倒摔了一跤，以至于人未见声先至，路雪笙和萧瑶被他逗得笑出了声。

“连江，疼吗？”萧瑶故作温柔，戏弄连江。

“公子莫要开奴才玩笑。”连江不好意思又无可奈何。

“姑姑说你们的伤要休养一周，这一周你们就先住这儿吧。”

“谢谢路姑娘。”萧瑶和连江齐声说，主仆二人从没有像现在一样心有灵犀。

路雪笙走到一个兔笼前，对着里面的一直肥胖的兔子道“兔儿娘，对不起啊，我没有把小白带回来，希望它会找到一户好人家。”

“原来小白是只兔子啊”，萧瑶从雪笙背后窜出来，雪笙没有理他。

“对不起啊，我不知道你为了救我们，丢了你的兔子”，萧瑶意识到她的脸色不对劲，赶紧换了语调。

靖冥府城

红罗帐内，一男子披散着头发，肤白胜雪，从他的脸上能看到一种深沉与哀伤。殿内屋檐上都挂满了红灯笼，其上是雪花细纹。红罗帐将殿内分割成两个世界，透过红罗帐，那人更加神秘莫测。

柳千帆小心翼翼环顾四周，虽说是眼前之人出手救了自己一命，却对此人为何相救捉摸不透。

“你的主子现已无恙，你可想去找他？”

“你怎会知道”，“你究竟是谁？”

“我可以放你走，去寻你的主子，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件事。”

一周将近……

“雪笙，给你”，只见萧瑶递给路雪笙一只檀木兔子，“这只兔子是我这几天亲手雕刻出来的，还是用檀木做的材料，很香，可以帮助你入睡。”

萧瑶眼神中透露着期待，他希望看见眼前这个同龄女孩儿像对着她的兔子一样对着自己笑，他很喜欢很喜欢看她笑，只要她一笑，这个世界似乎就只剩下他们二人。

见她一时没什么反应，萧瑶便着急了，“你放心，以后，我会亲手抓一个活的小白给你……”

终于，路雪笙的表情有了一丝变化，“你是不是傻，我早就不生气了，只是我实在找不到一件可以让我特别开心的事情，我觉得身边的事情都太平淡无奇了，所以……”说完这句话，她脸上也逐渐出现一丝笑容。

萧瑶的脸色也由阴转晴，松了一口气。“你笑起来很好看，我喜欢看你笑。”

“傻！”路雪笙玩笑着说，萧瑶没有生气，反倒陪着她笑。

“公子，快走！”，远处传来的是柳千帆熟悉的声音，随之而来的是马蹄声，是刺客的呼喊，刀剑与空气摩擦的声音，这一次的人马恐怕是上次的十倍以上，兔儿村已经暴露了，不能久留。

萧瑶意识到了危险，下意识地拉起路雪笙的小手从小路躲避刺客，柳千帆和连江也随后跟来。

“阿婆，阿婆还在里面！”，她的声音开始嘶哑，恐惧与悲伤占满了大脑。

身后一群不知姓名的恶人万箭齐发，兔儿村的老幼妇孺手无寸铁之力，围成一团任人宰割，连兔子都不得幸免。阿婆跪在那群恶人面前，被他们逼问，“说，人在哪里？”

“兔儿村的所有人都在这儿……”阿婆并不是普通人，数十年前，她还是先灵主田尘寰的得力助手，只因年迈，与先灵主并无有用之处，便主动离开，在这里建立了兔儿村。

这群黑衣人也无耐心再问，便一刀割喉，外婆血溅当场，其他人也无一活口，这群土匪更是一把火把兔儿村烧了个干净。

白烟山依旧如往常一般平静，仙雾缭绕，已经看不出白烟山的大致轮廓。无尘殿后的疏雨阁更是安静得可以听见落叶落地之声。

白路尘屹立在一棵梅树前，这棵梅树是疏雨阁唯一的一颗绿植，除此，再无其他。可它却似中了魔咒般，从未开过花，一年复一年，只见叶落叶生。一席白衣便是白路尘日常便服，黑发披肩，双眉紧促，黑白对比，更显得眼神的忧郁空虚。

东斜向他走近，眼神却是犹豫躲闪。

白路尘早已发觉有人走近，眼神微闪，“你有话要说？”

东斜失魂落魄，未做回应。

白路尘猜到了，“是她？出事了？”

东斜抿了抿双唇，“兔儿村被屠了，雪笙也与人间的小皇帝一起不见了踪迹。”

话音未落，“找！’白路尘脸色骤变，只以一字回应。

白烟山的人几乎都被派出山，众人皆不知何故，只当是出任务，便开始寻人。

而雪笙即开始了与萧瑶的寻山求学之路，这一路，从不见她的笑颜。

萧瑶也不再像之前那般洒脱，似是心中多了一份什么，他也说不清。

雪笙没有跟任何人说话，只是独自悲伤，眼眸含星，眼泪不自主地顺着两颊流下来，抽泣的声音顿时迸发，萧瑶看着，心口疼痛难忍，他什么也没说，只是一把将雪笙抱在怀里。

路雪笙的声音有些哽咽，“我害怕，我害怕回不去了，我真的变成一个人了吗？”

萧瑶紧紧的安抚雪笙不安的心，抚摸她的头发，“不会，你不会是一个人”，“还有我呢，我会陪着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