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闯祸实录 第13章 13

“我……”云宿被他看得好难受，闭上眼，低下头，“我没有拒绝，我可能会妥协。”

“没关系。”黎君梵拉住她的手，“等你成亲以后，我们还能像这样呀，我们还是可以晚上私会。”

“怎么可能。”云宿抽回手，背过身去，“我塌边躺着的人是君主，他不会允许的。”

她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道：“柳问，这段时间，你不要到我家里来了，我需要考虑一段时间，等我有了答案，会托书信去的。”

黎君梵上前，拥住她，“你喜欢他吗？”

“我……”云宿感受到心口那颗血滴的滚烫，烛光照耀下，它泛出的红色，好像将云宿的皮肤都烫伤了一片，“我感觉在和他说话的时候，心怦怦直跳，我、好像动心了。可是、可是柳问，我也喜欢你，我好像同时喜欢上了两个人，怎么办……”

“这不是什么大事。”黎君梵的嘴角上扬着，看上去，非但没有伤心，反而很高兴，“宿宿，人的感情本来就是复杂的，这没什么，没关系。如果你真的想嫁给君主，就去吧。”

“我不知道。”云宿捂着自己的胸口，“我想嫁给他，可我也舍不得你。可是，我又会害怕，如果我嫁给他，会不会被困在宫里，我不是木兰君主，不像她那样有威望，别人只会称我为君后，而不是像他一样，成为君主，那我永远都要比他矮一头了。”

“也许……”云宿突然喜上眉梢，转过头来看着他，“也许我应该先做官，等我成为了一个好官，所有人都知道我的厉害，愿意臣服我，归顺我，那时候再嫁给他，名正言顺。我有了自己的势力，自然也可以和他平起平坐。”

“也是好办法。”黎君梵笑着上前，似乎已经忘了现在的自己不是黎君梵，而是柳问。

云宿看着他的脸，就又沉下神色，“我嫁给他，你一定会伤心的吧。”

黎君梵嘴角的笑容一僵，马上转变情绪，道：“宿宿，其实从和你幽会的第一天起，我就知道我们不可能，我父亲觉得我配不上你，他是不会让我们在一起的。”

他话音刚落，就见云宿垂下眼去。

云宿叹息，她不该在柳问面前说这些，“柳问，我今天才看明白，我是一个无情无义的人，我竟然为了和君主成亲，就抛下你。”

“我知道，你是没有办法。”黎君梵连忙道，他轻拍云宿的背，“能和你在一起这么久，已经是我天大的荣幸，如何还敢奢求更多？宿宿，你想要什么，就去吧，千万不要让我左右你的思想。”

“如果你放弃他的原因不是因为不爱他，而是为了我，那我们就算在一起也不会开心的。”黎君梵头头是道。

“你很理智。”云宿退后两步，“每一次我遇到事情，你都是这样理智地给我出主意，你这样的理智，会让我怀疑，你接近我到底是不是爱我。”

“我是爱你！”黎君梵上前，一时忘了自己究竟是谁，他将双手虚虚放在她两侧，像是抱住她一样，“如果我是为了丞相府的金钱地位，那么我现在，就应该跪下来乞求，求你不要为了君主抛下我。可是我没有，我希望你跟着自己的心走，云宿，你难道看不清，我有多爱你吗？”

这样的话，好耳熟。

云宿抬头，看着他的眼睛，那双和君主一模一样的眼睛，像！太像了！连说的话都像，如果柳问是个无父无母的侠客，云宿现在就拉着他去宫里和君主认亲。

她恍惚，看不清眼前的人，到底是君主，还是柳问。

云宿轻轻地，把手放在他的掌心，上前，再上前，轻轻吻在他的嘴唇上。

“柳问。”云宿哑着嗓子，眼泪在眼眶里打转，“我反悔了，我不嫁给君主，我要和你，长相厮守。我会想办法，给你一个名分。你这样虚弱的身体，没了我，你会不会倒下？”

黎君梵被这个吻亲得昏天倒地，等他反应过来云宿说了什么的时候，已经被云宿推搡到门外了。

他气得猛踩了一下地板，离开了。

云宿第二天一早就起来了，她打算跟母亲说清楚，如果可以的话，希望母亲能带着她进宫，亲口跟君主说退婚的事情。顺便把君主给她的吊坠也还回去。

结果，她还没梳头，母亲就先来了。

“母亲。”云宿欢喜道，“我有事情要跟你说。”

“嗯。”倪晚棠坐下，“我也有事情要跟你说。”

“那母亲先说。”云宿乖巧地坐在旁边。

倪晚棠开门见山，“我已经决定让你嫁给君主，今日进宫去跟君主商量婚期，我的意思，不要耽误去凡间的行程，那才是正事。就定在本月中，也……”

“母亲！”云宿站起来，浑身发抖，“我去问过君主，他说不会强迫我，为什么您非要强迫我呢？”

倪晚棠整了整朝服，道：“宿宿，你们两个一直不成亲，这件事情就一直过不去，你整日无心读书，每日情情爱爱，弄得大家都烦。索性退婚是退不掉的，早点成亲也罢，你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

“这是什么道理。”云宿气得在屋子里绕了个圈，她感觉母亲的脑子好像坏掉了，“成亲以后，我整日困在宫里，不是更要和君主情情爱爱了吗？”

倪晚棠道：“你要怎么和他恩爱都无所谓，现在重要的事情是六神魂魄，赶快成了亲好去凡间。你若是能在这件事上立下功劳，有了追随者，有了自己的势力，也能名正言顺坐稳这个君后的位置。难道你就不想像木兰君主一样被人恭恭敬敬地叫一句君主？你就甘愿天天困在这个院子里为了几个男人魂不守舍？”

“不成亲我们也能去凡间啊！”云宿喊道。

倪晚棠道：“不成亲你要为了你的小情郎天天熬夜不睡觉！等你去了凡间，难道还要天天和他幽会吗？”

一盆凉水泼下来，云宿顿时没话了。

“唉。”倪晚棠轻叹一声，起身，“你再和那位公子纠缠下去，让君主知道了，遭殃的是你的小情郎，趁早断干净了。”

“可是母亲！”云宿小跑上前，拉住她的袖子，“你也有情郎，我之前也见过有公子从你房里出入，你也会有喜欢的人，为什么我不可以？”

倪晚棠扯回自己的袖子，“又没人逼我嫁给谁。我也不会因情误事。宿宿，你陷进去，有点出不来了。”

“那您也不能独断专行啊！”云宿大声嚷道，顾不得屋子有没有结界了，“我保证我会好好读书，但是我爱他，我爱柳……”

“嘘……”倪晚棠划了两下手指，给她施下禁言咒，“你想让君主杀了他吗？”

云宿看着她。

倪晚棠蹭了一下她的脸，“宿宿，你嫁不嫁给他，他想欺负你，还是可以欺负你。除非你能压他一头，否则怎样都无所谓的。你觉得你和他争论是在为自己争取吗？”

一声轻蔑的笑意从倪晚棠鼻腔里泄出来，“你和他谈判的筹码是什么？宿宿，你什么都没有，你只是在赌他会惯着你而已。认清现实吧，你非嫁不可。你的张牙舞爪在他看来，不过是一只小猫罢了。畜生而已，顺着你，让你高兴又怎么样呢？”

“什么时候，你的反抗是将刀尖对准他，而不是对准自己？”倪晚棠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去。

蓝兰低着头，满含歉意地冲云宿行了个礼，让人把准备好的喜服送到了房间。

她现在是待嫁的姑娘了。

她摸着胸口的血滴，又问了自己一遍，“要妥协吗？”

现在，好像没有别的选择了。

浅玫冲进来，跪在云宿脚边，“姑娘，对不起。”

云宿好像没听见一样，还是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浅玫哭嚷着道：“昨天晚上，我听见姑娘门口有响动，以为是有贼人闯进来了，奴婢害怕，就去找了蓝兰姐姐，蓝兰姐姐用法术巡视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奴婢还以为没事了。结果今天早上丞相又来问，又跟姑娘说了什么情郎的，奴婢就知道是闯祸了。”

“奴婢该死！”浅玫的头重重磕在地上，把云宿叫醒了。

她涣散的目光聚焦起来，看着地上的浅玫，俯身把她拉起来，“别说你是为了我，就算你真是为了保命把我供出来，你也不该死。好了，我不是在跟你生气，但我现在实在是没有心情哄你，你出去吧，我不叫，就不要进来。”

“姑娘。”浅玫伸手去抓云宿的手，“姑娘要是有气，就对着奴婢撒，别气坏了身子。”

云宿按住她的手，“浅玫，我想明白了一件事情，我们其实，都不是畜生，我们都想当人的。我想当人，我首先就要把你当人，我不能打你撒气，我要把你看的和我一样。”

“什么？”浅玫的眼泪凝在眼眶，不敢落下来，“我是奴婢，姑娘是官家小姐，我们怎么能一样。”

云宿放下她的手，“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这么想的，我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但我肯定不能打你撒气。”

“浅玫。”云宿躺到床上，不想再面对她，“你让我自己想想吧，我想休息了，请你出去。”

“姑娘……”浅玫还想再说些什么，但被苏荷拉走了。

苏荷小声道：“你别在意，姑娘有时候就会说些奇怪的话。但她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记恨你的，放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