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曜与司魔星君去借召魂铃和集魄灯,谛听西黛带着泥小巴到了东荒魔族宫殿。姐夫邑渡不在,姐夫的二叔邑城却疾步赶来,嘘寒问暖甚是亲切;谛听西黛从前来东荒见过邑城,九万年过去他模样依旧,只是眉眼多了温润,不像从前那般冷冽。听二姐说邑城一直没有寻找伴侣,且不近女色,恐怕身心是有什么难言之隐,不过也好,他如果不成婚不育子,就不可能发生内乱,先前有传东荒魔族欲废太子邑渡,扶他二叔邑城任新一代魔君,不过后来邑渡成婚娶了大姐,而邑城尚未婚娶,就搁置作罢;再后来,邑渡经大姐同意纳了几位美妾,生了一儿一女,暂且坐稳了这魔君之位。谛听西黛对这些不感兴趣,不过知道大姐安好倒是欢喜。谛听西黛随大姐一样,唤邑城一声“二叔”。邑城微微笑应,对她颇为照顾,招来许多东荒新鲜特产,泥小巴吃得小嘴叭叭,“阿娘,这个好吃,这个也好吃……你吃这个,这个……”。
谛听西黛被泥小巴投喂得差点噎死,忍不住翻白眼,小孩子有时候天真得蠢不拉几,还好不是自己生的……
邑城看着谛听西黛,她与她大姐谛听西韵模样些许神似,但谛听西黛神情生动活泼有趣,而谛听西韵……想起谛听西韵,邑城只觉一股热流涌现心头,直冲眼眸。
东荒皆知邑渡口蜜腹剑花言巧语放荡不羁,眼见在东荒难觅伴侣,邑渡便借由外出经历继续哄骗,没想到竟真在西渊堂族带回了伴侣,还是西渊谛听的长公主。魔族一时间都笑话谛听西韵看书再多还是被男欢女爱蒙蔽双眼。他不了解谛听西韵,但他深知邑渡的秉性,不论她是被哄骗还是心甘情愿,他想她大抵也与邑渡曾经玩弄的女子不相上下。邑渡回来很骄傲,多等不了一日就要大张旗鼓举行婚礼。族内诸多事务只能暂且搁置,先筹办他与谛听西韵的婚事。他忙于安抚不乐意的亲族,直到婚礼当天才见到谛听西韵。那一日喜殿嘲杂混乱,魔子们肆意追赶打闹,掌司使用尽手段都得不到片刻安宁;他让掌司使不必费心,只需顺利完成流程。掌司使连连点头,派魔兵清出一条道,红毯堪堪铺平,就扯着嗓子大喊“开殿门,迎新女”。殿门开,他坐在长辈正席,看着邑渡携她出现,她一袭鎏金黑玄装,眉眼清朗目视前方,步步沉稳;原本嘈杂的喜殿瞬间寂静,众目睽睽里,她从容自若,从殿门走到殿内,走到他面前,递上敬酒茶,道,“二叔,请喝茶”。他从未听过这样的声音,像风过湖面,却不起一丝波澜。公主应该是什么模样,在谛听西韵出现之后,魔族有了模范。
邑渡一改往日风流习性,四处搜寻奇珍异宝只为讨得谛听西韵欢心,但她不喜珠宝首饰华衣亮服,自婚礼后便多是灰色纱衣,长发也仅束一根暗纹玄带,这样的女子在花枝招展的魔族太过奇异。她不喜露面,在发现早已荒废的书楼后便每日收拾书楼,清理灰尘,晾晒书册,还种了花草,渐渐书楼有了生气。
他知与她身份有别,如非必要,绝不私下会面。直到一次他被旧仇追杀,受伤逃回东荒,最后在书楼上空被击落,书架被他砸得东倒西歪,书本哗哗散落,劈头盖脸全压在他身上。
她被惊动,慢慢走了过来。
他狼狈至极,追杀他的旧敌虎视眈眈,她只默默扶起歪倒的书架,捡起散落的书,旁若无人,也目中无人。
旧敌想动又不敢动,虽然谛听西韵不喜露面,但她是不可忽视的存在。
她是西渊谛听族长公主,空手来到东荒魔族,谁也不信她阿爹阿娘没给什么宝贝,有猜测是谛听族圣物听心杯,有猜测是收音锥,也有猜是上古神魔仙芝草……唯独没想到,也不敢想,她带的是湮魂刀,而且不仅仅是像他爹一样佩戴,而是湮魂刀认她为主。湮魂刀是千万年前神魔大战时出现的上古法器,刀不出则已,刀出则必湮魂,且魂魄永不入轮回,是以无神不畏无魔不惧;湮魂刀落到了谛听族,但只是佩戴传承,从未真正认主,是以还常有妖魔鬼怪甚至仙神宵想。谁都未料到如此强悍的湮魂刀竟然会认一个柔柔弱弱的女娇娇为主,谁也不知她与湮魂刀之间如何结缘,但明白当中不简单。
无意间听到伺候邑渡起居的魔女们私下议论,他才后知大婚之夜谛听西韵竟然就另憩别室,一直都未与邑城圆合。
他的心忽然不受控制雀跃,一种不被自己察觉的庆幸,可是他在喜悦什么?即便谛听西韵和邑渡生出嫌隙,也没有什么余地留给他。况且谛听西韵与邑渡已在列宗前歃血为盟,他又给心泼冷水,告诉它这不过是一时隔阂罢了。他看着邑渡用尽手段威逼利诱俱不奏效,看着谛听西韵始终静默如水,看着邑渡再复沉沦美色。他好奇,好奇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男子,好奇她当初怎么动心答应了邑渡。他终于还是忍不住去套话当年随邑渡一起去西渊的魔使们,知道了她说与邑渡的不是她,可是她阿爹不信,给她湮魂刀,让她想清楚。寥寥几句,他却听得心惊,连着几夜梦里都是她拿着她阿爹给的湮魂刀,梦里心痛不已,心慌不已。
魔族大小事宜自大哥大嫂殒身后由他代掌,邑渡婚后继任魔君自然要收回大权,魔老们认为邑渡难堪大任,告诉他只要他愿意,他便可做这东荒的魔君,他从来没有想过要争夺,但如果他做了魔君……他立即打断了自己的妄念,承诺如果邑渡真的胡作非为,他会处理。他力排众议让邑渡做了魔君,而她,自然成了魔后。魔族事宜的决策需要魔君魔后共同协商,见邑渡继任魔君,原先巴结奉承邑渡的魔使们皆蠢蠢欲动,明里暗里怂恿教唆邑渡颁发各项指令以从中获利;这些阳谋阴谋他先前经历过不少,吃过亏掉过坑,但吸取教训,请教魔老,而邑渡不仅骄傲自满,连最基本明辨是非的能力都没有,皆盖印通过;邑渡盖印通过的指令文书被送去交由谛听西韵,都认为她一介女流,哪里会懂什么治理,不过是走个形式流程;结果送去的文书有的很快盖印通过,有的久久不见落印,被问及为何不落印她只一句“事关魔族生死,需从长计议”,便教那些心怀叵测败类无言以对;渐渐大家都明白了,他们魔族太子是个废物点心,但就是这个废物点心,给他们带来了一位了不起的魔后。为了东荒魔族的前程发展,他还是去找她,将那些被邑渡否决的好策略拿给她看,虽然知道她可能并不关心他们魔族的生死。果然,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任何反应,只是过着自己安安静静的日子。甚至族内突发瘟情,魔族子民怨声载道讨伐邑渡,她也毫不关心。邑渡不作为,她也不过问,魔老们终于坐不住了,请来四渊八荒其他魔族魔君魔老们,让邑渡给出解决方案,邑渡哪里能给出什么解决方案,他有想法但他无权。最后魔君魔后魔老们问谛听西韵,她拜了礼,言辞恳切,说自己与邑渡虽已成婚但年纪尚浅,缺乏经验,还请各位叔伯帮帮忙。谛听西韵说完后便不再言语,只静静看着他们议论,最后不知哪位魔老说道“不若让邑城协助邑渡夫妇二人管理东荒魔族”,此言一出,他忽觉一切似乎早有预谋,身心俱疲的邑渡连忙应允,但他知道等邑渡反应过来后一定不会善罢甘休。他想拒绝,却她却递上一杯茶,“二叔,辛苦了”。他端着茶水,看着邑渡与她在同意请他共管东荒魔族的文书上盖印,自此,他有了权印。等到邑渡发现文书上有一条“任何决策只需两者认可即予执行”,怒火冲天来找他,说他早有此心,魔老为他辩解,说文书乃四渊八荒魔君魔后当场共同定制,他甚至没看一眼,邑渡这才罢休,愤愤不平,却又无可奈可。他问魔老,文书真是当场定制的吗?魔老只是笑着打秋千,让他安心,不会有什么差错。自然不会有什么差错,她那样的心思缜密,下了盘连他都没看到的棋。
谛听西黛将阿娘收拾的包裹交给大姐,与大姐说了些家长里短,便带着泥小巴去与雷曜和司魔星君汇合。雷曜请来了云鹤神君和翼使,他们用召魂铃与集魄灯一路探查泥罗柔魂魄,探查到西渊,她便要与他们分别了。雷曜问泥小巴是跟她一起留在西渊,还是与他一起,泥小巴长高了些,堪堪能抱住她的腰,说要跟阿娘在一起。雷曜见了,便也不再多说,与云鹤神君和翼使继续寻找泥罗柔。
阿娘一边给谛听西黛丈量腰身尺寸,一边说到西溪蛟龙三公主与南渊谛听次子结缘生了个女儿,跟泥小巴一样长得大耳朵小眼睛,不过不像泥小巴那样土漆漆,而是黝黑明黄,煞是可爱。
泥小巴听了,耷拉着耳朵,撅起嘴巴。
“又黑又黄,那岂不是丑得紧,我觉得还是土漆漆纯色比较好看。”
听到谛听西黛这样说,泥小巴眼里瞬间有了光,高兴得跳脚摆尾。
阿娘见了不由叹息,“你总归是长大了,也到了该成家的年纪,趁着这次生辰宴,正好看看哪家孩子合适,有了带泥小巴的经验,想来再带自己的孩子也容易了。”
泥小巴又蔫了,“阿娘……”。
赶回来的谛听臻羽十分惊愕,“我儿何时……有子?”他总觉得西黛自己还是个孩子,若有一日她有了自己的孩儿,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娘不见了踪迹,伤心伤了神,不知怎的错把我当成他阿娘,等他阿娘回来知道他认了别人,有他好果子吃”,谛听西黛笑得嘿嘿,幸灾乐祸。
泥小巴嘴馋,“阿娘,什么是好果子?”
按西渊,她该在两万年前就举办及笄,然而因为沉睡便耽搁了,如今就与生辰宴一起举行了。
宴席前一天,雷曜和司魔星君回了西渊,云鹤神君和翼使也随他而来。谛听西黛没见到泥罗柔,显然是还没找到。见雷曜心事重重,她也没好多问。阿娘对她说过,别人的事别人不说就别多问,终归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事,而且自己天大的事,在别人眼里也是无关紧要的小事;别人的事哪怕生死大事,在自己这也不过是消息,每个人都要过好自己的生活做好自己的事,当下她紧要的就是在生辰宴上把及笄舞跳好。
一想到要在雷曜眼前跳舞,谛听西黛忍不住打了个激灵,简直丢脸。
谛听西黛的生辰宴,族内外好友能来的都来了,热闹非常,最让她开心的是玉青衣竟然来了,送了她一链紫水晶。大姐在东荒已提前给了她生辰礼,她理解大姐,也尊重她的决定。
阿娘让她选温柔的丝带舞,她临时变了剑舞,招招锐利。
跳完舞谛听西黛不敢回阿娘旁的坐席,便跑到雷曜与泥小巴座位旁蹭些吃喝,泥小巴喝多了果汁,嚷嚷着要尿尿,还要谛听西黛陪着。于是谛听西黛只好陪着。
泥小巴尿好了,她牵着他往回走,月光下微风里飘散着蔷薇花香,让她不由想起沉睡的两万年,梦游似的飘飘然,一恍神路便走岔了,等到觉得奇怪路怎么变远了才发现错了,正要调头,泥小巴却捣鼓起耳朵,“阿娘,我耳朵好奇怪,里面像被盖了被子”。泥小巴不知道,但谛听西黛清楚,这是因为遇见了结音界,但除了她们谛听族,旁族是不可能察觉到结音界的存在。一般情况下,知道有结音界,同族不会干扰,这是共识,是以她早已觉察,但并不打算多听。但泥小巴怎么会有感觉,泥小巴两只小手不断揉搓着自己的圆耳朵,耳朵越搓越大,最后像个莲盘,“阿娘,耳朵在下雨呢”
谛听西黛很震惊,这什么术法,竟然能破结音界,“你真能听到?”泥小巴点头。泥小巴以为阿娘不信,拉着谛听西黛就往北院角走去。
看见二哥与青衣姐姐,谛听西黛并不吃惊,好像早已期待他们能相见。二哥设置的结音界,泥小巴牵着她的手,她竟然在界外就能听到他们的声音。青衣姐姐正哭诉着“……如果当年不是谛听西黛任性非要去青林海,就不会遇见地狼群,你的腿也不会残废,我阿爹阿娘又怎么会取消我们的婚事!”
“不要再说了。”
“我为什么不能说?我要告诉她,告诉她,一切都是她害的!她害你失去神髓,害我失去了我们的孩子!你心里只有你的好妹妹,那我呢?我呢?”
青衣掩面,“明明,明明我们就要昭告四渊八荒缔结姻缘,我爱你,就该落得这样的结果吗?”
“我怎么能不恨,我好恨,好恨,恨她为什么那时一定要去青林海?为什么不早一时晚一时,为什么偏偏是那时!”
“我们的孩子若能在,也该有生辰宴了。”
“她凭什么犯了错还能这个逍遥快活,让别人担下苦痛。”
谛听西黛心跳如鼓,青衣在说什么?二哥的腿不是先天残疾吗?为什么说是她害的,什么失去神髓?她去过青林海?为什么为什么她没有丝毫印象?
“你将死之际还要耗尽灵力为她消除这些痛苦的记忆,真的是个好哥哥”青衣仰笑不止。
“青衣,是我对不起你,我没有资格求你原谅,伤痛已经无法挽回,多一个人伤心,不若少一个人知情。”
消除记忆?二哥哥消除过她的记忆?自己随哥哥去东荒给大姐送东西她是记得清的,然而二哥哥说她水土不服一路高烧昏迷,是以后续没有印象。
“青衣,这本就是我的错!倘若我平日再努力些精进修为,即便遇见地狼,也该能护住你们。既是我带西黛出去的,也该好好带她回家”。
雷曜见谛听西黛与泥小巴久不回来,喝完杯中酒便也出来吹吹风,他已准备带泥小巴离开西渊,总不能一日找不到泥罗柔,便要谛听西黛一日带着泥小巴。
看见谛听西黛和泥小巴,他快步上前。
谛听西黛双手握拳抱头用尽气力敲打自己,“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那晚一定要去青林海?为什么一定要去?”多想能够想起来那晚究竟发生了什么,精疲力尽,终于有个声音浮现,是她自己的声音,是她回头对谁承诺“放心,我谛听西黛从不违背诺言,明晚此时我一定会来”。
“为什么?为什么?我为什么那晚一定要去青林海?为什么一定要去?”
谛听西黛悲痛欲绝,泪水再也控制不住,她望着雷曜喃喃自语,“怎么办?怎么办?是我,真的是我,害了二哥哥,害了他们”
雷曜稳住她身形,“你……想起了什么?”
谛听西黛摇头,“我想不起来,只听到我对谁承诺过,承诺我一定会去青林海,我一定会去。”
雷曜如鲠在喉,一直想问她的话到了此时竟然不敢问,不,不是不敢,是不用问了,一直以为是她背信弃义,原来是自己来迟。
他那时年少气盛,刚从不周山得到雷元丝,回西溪的途中亦是不舍昼夜勤加修炼,只盼在祖母寿宴上表演雷击术为父君母神增光,然内力不足,雷元丝始终不能分出阴阳两体。
途经青林海歇息时,煮了随身携带的龙溪茶,没想到茶香吸引了谛听西黛,因而相遇相识。谛听西黛见了觉得稀奇,上前观望时被雷元丝当作敌人,差点误伤她,幸好危急关头他用情丝缠住了雷元丝,没想到因为情丝的纠缠,雷元丝分体,一头藏绕他的手臂一头拉住了谛听西黛。她睁大了清澈明亮的杏眼望着他,满眼都是懵懂的惊喜雀跃,他心神一紧,乱了呼吸,心跳也错了节奏,顿了半拍。情丝顺着雷元丝撩拨谛听西黛的掌心,惹得她跺脚大笑,“哇,这是什么嘛?哈哈哈,好痒啊,哈哈,好痒”。雷曜想抽回情丝和雷元丝,然而只抽回了雷元丝,情丝竟然不愿回来,反而任谛听西黛捏搓,她盘着他的情丝好奇,“这是什么?像泥鳅一样滑不拉几的。”什么?泥鳅!要不是看她情窦未开不知情丝为何物,他早一脚踢飞她。“灵宠”,“哦”,她好似一点就通,“我也有,不过比你的可爱”,她从怀中掏出一只幼兽,“这是我的灵宠,一品神兽火麒麟”。目光却落在被她无意带出的黛石,五光十色流转,他方知原来她就是西渊那个女娇娇谛听西黛。在东荒青林海没有相遇以前,他其实已经听过她的事,听闻西渊谛听生了个千万年难得一见的女娇娇,可爱得紧,只是生来只得半截元神,恐难以养活,谛听深入万丈地渊,取盘古开天辟地火炎,炼化出一块岩石,墨黑如玉,透出五光十色,取名“黛”,赠予其女,四渊八荒无神不知,无魔不晓,西渊谛听有女,唤“谛听西黛”。
“这个不能送给你,这是爹爹给我的诞辰石”。
“我叫谛听西黛,你叫什么?”
“雷曜”。
“你在喝什么?”
“龙溪茶,你要尝尝吗?”
“阿娘说我不能喝茶”
“为什么?”
“因为我身体不好,喝茶会动神识”
“西溪特有的龙溪茶,其实不是茶,是一种藻”。
“真的,那我喝一点”“好好喝”
她看他修炼雷元丝,使出雷击术满眼崇拜,“雷曜哥哥,你好厉害!”他觉得格外骄傲。
“雷曜哥哥,你能教我吗?”
雷元丝可以单修,也可以双修。
“小气鬼”
看她气鼓鼓,他终究没能忍心,解释道“不是我小气,是母神说我们只能和一个人双修,如果我跟你修了,以后就不能和别人修了”。
“哦,原来这样”,谛听西黛好像听懂了,仰着脑袋想了想,信誓旦旦“那你跟我修,以后不和别人修不就行了?”
他听着觉得哪里怪怪的不太对劲,但又觉得是这么个道理,迟疑问道“你真的想跟我双修?”
谛听西黛连连点头。
他那时其实根本不懂双修是怎么回事,以为就是一起修炼术法,只不过隐约知道这种修炼非同一般,按天狼族,一生一世只能选定一人双修,于是要她承诺“以后你也不可以和别人双修”。谛听西黛那时以为这种术法要保密,于是发誓“我保证,以后不和别人双修,不告诉别人”。
他俩就十指相扣,大眼瞪小眼,偷偷摸摸“双修”了。
月圆之夜,海水漫过方圆百里的珊瑚丛林,才发现她不会像他们蛟龙一族那样闭气,看她憋得难受,他给她渡气,唇齿交缠的一瞬间,他好似心领神会,好像双修不仅仅只是十指相扣,还有唇齿相依。在那一刻,他认定了她,也以为她也会信守诺言,结果再见她,她竟然翻脸不认,跟着风澜庭一口一声唤着“澜庭哥哥”,气得他想灭了她。
到了此时才终于知道当中隐情苦衷,诚如青衣所言,那时谛听西黛年少无知,与她种种皆罢了不作数,也永不再提。与泥罗柔终于修成的那一刻,他清楚记得曾经的认定,也清醒得废弃了认定。他既与泥罗柔结缔,从此往后便只有泥罗柔,不论是否能够找到她,也没有旁人的事了。至于谛听西黛,是师妹,若不能划清界限,便友好相待,如兄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