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 第1章 故事背景

前言:永乐年间，纪纲时任都指挥佥事，兼掌锦衣卫，深得明成祖的宠幸，视为心腹。然此人心狠手辣，在其带领下，锦衣卫开始滥用职权，依势作宠，惨案冤案层出不穷。既是惨案冤案，便少不了严刑逼供，屈打成招，相传诏狱中有十八套刑具，而很少有人能够扛过五种，可以说一入诏狱、九死一生，一时间，锦衣卫三个字令人闻风丧胆。

秦淮河上，唱戏的小船蜿蜒前行，委婉动听，两岸楼台亭榭绕着河堤，错落有致，文人雅士在这里吟诗歌赋、喝酒品茶，好不惬意。

“锦衣卫办案，闲杂人等速速离开。”

随着一声高呼，路上的行人躲的躲，藏的藏，顷刻间，原本热闹非凡的南街一片狼籍。只听哒哒的马蹄声响起，十余人从远处骑马而来，为首的男子头戴官帽，身着红色飞鱼服，腰间挂着绣春刀，看着好不威风。

行至一客栈前，他挥手示意众人停下，抬头看了眼牌匾，问道，“是这儿么？”

“大人，就是这儿！”

得到回话，他右手一挥，身后的锦衣卫皆翻身下马，将这里围了个水泄不通，方才回话的锦衣卫独自进入客栈，不过片刻，一男子便连人带包被扔了出来，他战战兢兢的抬眼看向马上的男子，待看清来人后，惊恐不已，连滚带爬的跪到马前，不住磕头求饶，“千户大人饶命啊，千户大人！我是被冤枉的！”

“这不是户部侍郎胡建安胡大人么？他这是犯了什么事？”对面茶楼临窗而坐的中年男子认出了磕头求饶的男子，向同伴打听，吓得同伴赶紧捂住他的嘴，惶恐的看了一眼窗外，见并未引起锦衣卫的注意，这才松了手，在男子身旁低语，“锦衣卫办案哪需要这些名目，想抓便抓了呗！”

“哎，这世道，当官也难哪！”

正感慨着，忽听外面传来兵器落地的声音。原来是胡建安自知求饶无望，便从怀中掏出匕首，想要自刎，毕竟进了诏狱，连死都是一种奢望，还不如在此自行了断。可惜他的匕首还未碰到脖子，便被踢飞，随之而来的是凄惨的叫声。

中年男子转过头去不忍再看，那胡建安被人生生折断了手腕，便是想想都让他觉得不寒而栗。

“想死，没那么容易，”千户大人拍了拍衣上因动武留下的褶皱，命手下将人拖走。

“大人，这是包袱里翻出的东西，”校尉将手中的册子递与千户大人，册子上密密麻麻的记载着胡建安卖官的罪证，他将册子合上，说道，“走，去诏狱好好审审这位胡大人，看他这卖官的罪名到底冤不冤！”

锦衣卫走后，南街这才恢复原本的模样。

倒是这中年男子头一遭见此场景，被吓得不清，想要喝口茶水压压惊，手却不住的发抖，好不容易等缓过来了，才开口问道，“这千户大人是哪位？怎的如此心狠手辣！”

“这是李佑李千户，曹国公李文忠之孙！”

“李文忠之孙？可其父李景隆不是前几年被削爵圈禁了么，按理说曹国公一脉应是没落了，这李佑怎么还能官至千户。”

“你们休要胡说，那些不过是市井传闻，怎可轻信。常言道妇有长舌，维厉之阶，你们两个大男人倒是跟那长舌妇一般，爱在背后嚼舌根，”邻桌一身着白色长袍的小公子出言反驳，似是怕他出言不逊，身旁的小厮伸手拉了拉他的衣袖，示意他别再说下去。

好在这闲聊的二人都是欺软怕硬的，看他这打扮非富即贵，心知是自己惹不起的主，自然也不敢再多言，放下茶钱灰溜溜的跑了。

“小姐，你这心直口快的，奴婢都怕那二人会打你。”

原来这主仆二人竟是女子。

“都说了出门在外喊我公子，你怎么就记不住呢，我有长鞭傍身，怕他们作甚！再说，他们背后这么说曹国公府，我岂能坐视不理。姑父生性洒脱，不愿被功名所累，故圣上特许其以国公之爵赋闲在家，怎么到他们嘴里就成了削爵圈禁。”

小公子噼里啪啦说了一长串的话，只觉得得口渴的紧，她喝了口茶水，吧嗒了几声，赞叹道，“果然是好茶，这京城就是不一样！”

“公子，老爷让我们来京城是为了撮合您和表少爷，您看您都来了几日，还不去曹国公府，只知道每日吃喝玩乐，要是被老爷知道了，还不得打断我的腿！”

“爹爹要嫁便让他自己嫁，我又不喜欢表哥，干嘛要嫁他，就他那清冷的模样，我都怕我自己被冻死，”思及此，小公子不自主的打了个冷颤，她伸手将茶杯递与丫鬟，说道，“田心，再给我倒杯茶，我要去去寒。”

田心噗呲一声笑出了声，小姐说的还真有几分道理，这表少爷家世好，样貌好，唯独这性子清冷了些，一看就不是会怜香惜玉的人。

品完茶，小公子又逛起了洋货店，那些香料、珠宝首饰看的她眼花缭乱，若不是田心及时相劝，就算她有三头六臂也不够提小姐买的东西。

出了洋货店，小公子的兴致依旧不减，她这边瞧瞧，那边看看，很是欢乐，倒是苦了田心，拿着大盒小盒屁颠屁颠的跟在她的身后，生怕自己一个不注意，小姐就没影了。这不，才捡个盒子的功夫，一抬头就不见了小姐的踪影。

等再找到小姐的时候，她已然挥舞着长鞭，跟别人打了起来。

“这，这怎么还打起来了，”田心急的都要哭了。

看热闹的人倒是好心，指着街边的一对父女，跟她解释道，“那小姑娘跟她爹在街边卖唱，钱大少看人小姑娘长的水灵就想带回家做妾，这不这小公子路见不平，挥起长鞭就给人钱大少脸上开了个花，这事儿奥，怕是难了咯！”

田心一听，急的直跺脚，要是小姐有个三长两短，她可怎么跟老爷交代。

“你们今天谁给我抓住这个臭小子，小爷我赏银五百两，”钱大少捂着脸，气的喉咙都破音了。

听到赏银，小弟们顿时眼睛都亮了，一个个磨拳擦掌，生怕错过这赚取银两的机会。小公子的长鞭虽然厉害，但架不住对方人多，很快就败下阵来。

见小姐处于弱势，田心哪还顾得上那么多，冲上前去拦在小姐面前，“小姐，你快走，我在这里帮你顶着，”话刚说完便被一拳打倒在地。

小公子正要还击，就听钱大少一声“慢着”叫停了众人，她狐疑的看着朝自己走来的钱大少，不知他是何用意。

“小姐？呵，原来是个小妞，”钱大少摸着下巴，围着小公子转了一圈，那笑容好生猥琐，“小爷也不是不讲理的人，你坏了我的好事，还打伤了我的脸，要不你陪我一晚，这事儿就这么了了，你看怎么样？”

“我呸，”小公子毫不留情的朝他的脸上吐了口口水。

见她不识好歹，钱大少一声令下，“给我绑起来，押到钱府。”

这时只听见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钱大少这是要当街强抢民女哪！”

见有人出头，围观的人倒是自觉，主动让出了一条道，只见一公子摇着玉扇，缓缓而来。

“怎么又是你！“见到来人，钱若文的白眼都要翻上天了，他不明白这周念之怎么能做到次次都坏他的好事，因心中有气，故而说话的语气都有些凶狠，“周念之，别以为你有个当大理寺卿的爹，你就可以为所欲为，这小姑娘伤我脸在先，就算闹到大理寺，也是我有理！”

“你这么一说，确实有理！”周念之收起玉扇，拄着下巴笑脸盈盈。

钱大少见状颇为得意，正要吩咐手下动手，就听周念之说道，“可我就喜欢为所欲为！”

“周念之，你别太过分！我爹怎么也是户部郎中，你就不怕，”还不等他说完，周念之便打断了他的话，“哟，户部郎中，正五品呢，可我爹是大理寺卿，正三品，你知不知道官大一品压死人哪！”

围观的众人闻言哄堂大笑，更有好事者喊道，“钱大少，不要怕，你爹可是户部郎中！”

“你，你给我等着！”钱大少恶狠狠的瞪了眼周念之，带着手下们气急败坏的溜了。

见他走远，那卖唱的父女上前跪谢。周念之赶忙扶起他们，又从钱袋中拿了些银两递了过去，“这钱若文颇为记仇，你们早日离开京城，不要回来了！”

父女两千恩万谢，互相搀扶着离去，周念之回头见那小公子直勾勾的盯着自己看，轻咳几声，她这才回过神，娇滴滴的说道，“小女谢灵儿，谢公子相救！”

“举手之劳，姑娘不要放在心上，”周念之心中暗道不好，她那略带娇羞与做作的模样分明是对他有意，故而脸上的笑容都僵硬了几分，他胡诌道，“方才从翠琅轩出来，途经此地，见姑娘势单力薄，这才出手相救！”

翠琅轩是京城有名的妓馆，他这么一说姑娘肯定是要避他不及，不曾想眼前的姑娘却扑闪着大眼睛，一脸天真无邪的说道，“宋代杨万里曾作诗一首：秋声偷入翠琅玕，叶叶竿竿玉韵寒，公子去的翠琅轩可是竹馆？这京城果真不同凡响，公子君子风范灵儿佩服！”

这都能行？周念之吓得倒吸了一口冷气，不过既然她不是京城人士，那便好办了，他一拍脑袋，惊呼道，“家中妻儿还等我买桂花糕回去，若是晚了，怕是买不到了。灵儿姑娘，那我们就此别过，”说完，他撒腿就跑，直奔回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