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欢的人,是一个喜欢我的人!只是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里。”独孤月叹道,显然心中已经在念着另外一个人了。
“那他叫什么名字?是江湖中人么?”陆小凤随口问道。
“……我也不知道。”独孤月沉默了,她并不能回答这个简单之极的问题。
“……”陆小凤也沉默了,他无法想象一个人喜欢一个人,但却对那个人的姓名和住处都一无所知。
“陆小凤,听说江湖中没有你做不到的事情。你能帮我找到他吗?”独孤月满怀希望地问道。
“……”陆小凤继续沉默,毕竟谁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寻找一个姓名和地址都不知道的人。对着孤独月满怀期望的眼神,他只能硬着头皮问道,“这位少侠可有什么别人没有的长处?”
“我也不知道,不过我有一个信物,便是这颗明月珠。若是谁能认出这是什么样的信物,那便是我要找的人了!”独孤月取出那颗碧绿色的明月珠,认真地说道。
陆小凤看着那颗温润如玉的明月珠,摸摸鼻子,“待我想想!我能摸摸这颗珠子吗?”
独孤月笑着将珠子递给他,“不用着急,陆小凤你慢慢想。只要在我死之前能找到他就好。不过,应该也并不用那么久,因为他也一定在寻我。”
陆小凤将明月珠握在手中细细看了一会儿,微微笑着,嘴角的两撇胡子和眉毛一道飞扬起来,“我想,我可能已经有了一个好办法!”
独孤月惊喜道,“真的吗?真不愧是陆小凤!”
陆小凤得意地笑道,“那当然,不过这事光靠我一个人可不行,我们还是得去找花满楼帮忙!”
独孤月跟着陆小凤来到江南杭州,杭州的西子湖畔有一座百花楼,这里住着江南首富花如令的第七子花满楼。百花楼里满楼繁花,常年馨香四溢,且从不拒绝需要帮助的路人。百花楼的主人花满楼家世富有,却自幼失明,目不能视,但心藏须弥。
独孤月见到花满楼的第一时间便知道,无论用多少美丽的赞美来形容这位温润如玉的公子都不为过。他一身白衣,手中轻摇着一柄折扇,腰间系着蓝色的玉带,头上戴着青玉色的竹制发冠,他微微笑着,如洒落在鲜花上的月光一样温柔,黑色的眼睛如同两颗宝石,透着盈盈光辉。
心如皎月,鲜花满楼,这便是江南最令人喜欢的公子花满楼。独孤月粲然一笑,心底突然生出一片欢喜和庆幸来。
花满楼在满楼的花香之中乍然闻到一股酒香,还有一股茉莉的清香。那酒香他非常的熟悉,他正要开口,那带着茉莉清香的姑娘却先开口问道,“花满楼,我可以在百花楼里借住一段时间吗?”
花满楼摇着折扇温柔地笑道,“当然可以,姑娘!”他笑着转向陆小凤问道,“陆小凤,不介绍一下这位同行的姑娘吗?”
陆小凤哈哈一笑,说道,“这位对你慕名而来的独孤月姑娘!独孤姑娘,这位便是名满江南的花满楼了!”
独孤月笑道,“独孤姑娘称呼起来实在不便。我小字明月,不嫌弃的话,陆公子和花公子可唤我明月!”
陆小凤不满地撇撇胡子,“哎呀呀,这一路上,我叫了你多少次独孤姑娘,你也不替我觉得麻烦,怎么到了花满楼这里便觉得不便了呢?明月你这分明是偏心!”
独孤月笑道,“你既然说了是慕名而来,况且我还要借住在这里一段时间,怎么能不对主人家尊重一点呢?”
花满楼笑道,“明月姑娘客气了,百花楼本就是为了帮助有需要的人,姑娘不要拘束。”
独孤月看向花满楼的眼睛,问道,“若我不只是想要借住在百花楼,还想要请花公子帮个大忙呢?”
花满楼温柔的笑着,“当然可以。姑娘是遇到了什么难事,居然连陆小凤都解决不了?”
陆小凤捂住胸口,“花满楼,我不是解决不了,只是需要你的帮忙……”
花满楼耐心地听完了陆小凤的计划,二话不说便爽快地同意了。于是在见到独孤月短短的一个时辰里,他花去了一千两黄金。
独孤月忍不住脱口问道,“花满楼,你这样慷慨,很容易被骗你知道吗?”
花满楼微微一笑,笑中透露出一种发自内心的愉悦,“无妨。钱财本无意义,若是能有幸帮上姑娘,那便是有意义的。一千金便可以帮助一对有情人团圆,这一千金花得很值得!”
独孤月满心感动,“花满楼,你果然是最好的花满楼!花满楼,我可以看看你的眼睛吗?”
陆小凤猛地愣住了,“你……”
花满楼微微笑道,“好啊!只是,这许多年来很多名医都替我看过了,我的眼睛怕是治不好了。姑娘不要心有负担!”
独孤月细细观察着花满楼的眼睛,又替花满楼把了脉。她沉吟半晌,说道,“花公子,我有七八分的把握能治好你的眼睛,只是配药的过程有点长,需要同时辅以内力治疗。此外,治疗的过程有点痛苦。花公子你愿意试试吗?”
花满楼愣住了,轮到陆小凤惊喜道,“真的吗?”
花满楼的眼睛已经失明了十余年,期间花家为他请了无数的名医,期望到失望,失望再到期望,反复了无数次之后他终于不再抱任何希望。可是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告诉他,这双眼睛还有治好的可能性。至于后面的条件早被他忽略了,治疗过程痛苦?这些年在失明中不断努力让自己活得像个正常人的过程,难道不痛苦吗?再大的痛苦他都走过来了,怎么可能怕这一点痛苦?他只是,不想再经历一次希望到失望的过程。
内心百转千回,花满楼的脸上依旧带着浅浅的笑意,那早已失明的眼睛温柔得像星星一般,“多谢姑娘愿意为我一试!”
不久之后,一则消息传遍了江南。百花楼里住着一位从西域而来的明月公主,明月公主美貌惊人,富有千金,她此来中原是为了寻找命中注定的情郎。若是有人能带去她满意的信物,她便嫁给他。
有人悄悄听灵犀一指陆小凤说,明月公主满意的信物是一颗珠子,唤作明月珠。而江南花家的首饰铺子里竟在此时推出了各式各样的玉珠子,也唤作明月珠,据说是云间寺的方丈大师说明月珠有佛性,可以为有缘人牵姻缘。
瞬间无数人涌进了花家的铺子购买明月珠,想去讨佳人的喜欢,只可惜这众多的人最后竟无一人被那公主看中。若不是百花楼里当真住着一位貌若天仙的女子,恐怕传消息的陆小凤要被众人埋怨了。日子久了,明月公主不止美貌惊人,武功也很惊人的消息传开了出去,别有用心的宵小之徒慢慢地减少了。
独孤月的日子慢慢清净下来。她每天为花满楼运功治疗眼睛,将花满楼眼睛里堆积的毒素慢慢逼出来,又上山采了许多药在百花楼中认真配药。半年后,终于制出一丸“清明散”的药丸来。
花满楼毫不怀疑地将药和水服下去,不多时便疼得冷汗直冒。陆小凤在一旁担心不已。
独孤月冷静地说道,“花公子,盘腿坐下,凝神静气,气守丹田!”说着从怀中取出一盒银针来,她出手又稳又准,用银针封住了花满楼头顶的百会穴。接着双掌拍向花满楼的灵台穴上,她运起真气,将方才花满楼吞下的“清明散”的药力激发开来,又用内力将药力推到眼角处。
花满楼头顶慢慢冒出白色的蒸气,眼睛周围的穴位开始深深疼痛,他强忍着,却渐渐地忍不住呻吟出声。他浑身冷汗涔涔,头上却是热气腾腾,半个时辰后,他忽然“哇”的吐出一大口鲜血来。
陆小凤急道,“花满楼!”
忽然听到一道温润的声音带着笑意说道,“陆小凤,难怪世人称你四条眉毛呢!果然有趣!”
陆小凤不可置信地看过去,花满楼嘴角带着血,却微笑着看着他,眼睛里闪着一点水光,“我看得见了,陆小凤!”
独孤月终于缓缓地收功,却见陆小凤十分认真地拱手行礼道,“明月姑娘,多谢了!我陆小凤此生一定会帮你找到那个人!”
花满楼也认真说道,“多谢明月姑娘再造之恩!”
独孤月挥挥手,潇洒地说道,“说了叫我明月就好!别谢来谢去啦,咱们不是朋友吗?朋友就是应该互相帮忙的,再说,本来也你们先帮我的忙的!”
花满楼缓缓笑道,“明月,你先前说我慷慨,其实你才是真正慷慨的人!”
陆小凤也跟着笑道,“确实,若是花伯父知道治好花满楼的眼睛只需要一千两黄金,只怕他愿意再洒几万金出去。明月,想不到你的剑术已经是一流,医术竟然也这么厉害!”
独孤月笑问道,“陆小凤,听说你有个剑神朋友,不知道我和他比,谁更厉害多一点?”
陆小凤咋舌道,“这……这我也说不上来,你怎么也沾染了这样比武好胜的恶习。剑术我不知道,明月你的医术肯定比西门吹雪更厉害一些!治好花满楼的眼睛,你已经是江湖上最最顶尖的名医了!”
独孤月笑道,“我并不想和西门吹雪比剑,只是仿佛听人说,西门吹雪认为,女人不配练剑,练剑的便不是女人?”
陆小凤目瞪口呆,“这是听谁说的,绝对是谣传!我陆小凤发誓,西门吹雪从来没说过这话!”
独孤月轻轻哼了一声,“没说过就好!花满楼你快去休息吧,眼睛刚刚才恢复,不要长时间用眼,接下来的三天还需要好好休息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