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世纪的唐素柠是家中独女,从小就千娇万宠着长大,让她吃喝玩乐在行,哪怕就是跟人吵架撕逼,她也不会害怕认怂,毕竟现代的法制已经很健全了,正常情况下,不会有人动不动就因为某件事情而对别人要打要杀的。
但这里的情况太特殊了。
赵立军和赵立刚这些年为了往上爬没少祸害别的人命,说句心狠手辣半点都是轻的,她纵然胆子再大,也害怕这种手中握着权力,随时都有可能为了自己的利益要了别人命的人。
再说如今这年代,革委会把控地方,公检法没有丝毫的力度可言,现代社会刻在骨子里的有麻烦找警察叔叔的念头在这里可没什么用。
因此,哪怕她把事情闹到全城轰动,以赵立军的能耐,就算明面上受到掣肘,不能对付她,私底下想要弄死她也轻轻松松。
既然她现在回不去了,那就得好好珍惜现在的这条小命。
故而,唐素柠思来想去,还是觉得不能正面和赵立军他们对抗,想办法离开这里,和这个家庭彻底脱离关系才是当下最好也最安全的办法。
当然,最简单也最好的办法就是原主之前就计划好的跑乡下当知青,但现在赵红娟抢先一步,这条路已经完全被堵死了。
至于让赵立刚和赵立军这两黑心肝的兄弟良心发现不逼她嫁人这种妄想,唐素柠从来都没想过。
唯一的突破口就在原主的这个妈的身上。
不过唐素柠也不是指望着钱淑兰能良心发现,私底下偷偷帮她离开这里,而是她依稀记得书里面曾描述过这样一段背景剧情——
六八年的时候,上面的领导觉得革命闹的太疯狂以至于很多一心搞科研的学者也受到了牵连,严重影响了国家的很多研究,拖慢了国家发展的进度,这样最终会导致我国和他国的差距越来越大,就特别批准了不许再对科研人员进行批判和打击,一些以前被批判过的也私下里重新召了回来。
原主的亲生父亲唐维砚就属于被重新召集的那一批,只不过他毕竟还是受到了连累,平日里除了做研究,还要日日写思想汇报,人也只能待在固定的地方,不能随便外出和与外界联系。
唐维砚本身就是科研狂人,这样的生活看似禁锢,但对他来说更意味着能不被打扰的做研究,并没有让他觉得有太多的不适。
他唯一担心的就是离婚的妻子和年纪还小的女儿。
得以解困后,唐维砚便向上级申请了解家人的情况。
在得知钱淑兰已经带着原主再婚后,加上他当下的状况确实不能往外说,就连每次往外写信都要被逐字逐句检查,他便没有提及自身的情况,只是偶尔和钱淑兰通信让她照顾好原主,并且每次通信的时候都会附上钱,表示是给原主的抚养费,希望钱淑兰好好照顾原主。
而这些事儿,钱淑兰从来没有往外说过,更不曾和原主提过一句。
至于所谓的钱,原主就更不知道了,也就是她这个半路出家过来的因为看过小说才知道这些。
钱淑兰私下和外人眼中已经下放改造的前夫联系,还收了那么多钱的事儿可是一颗隐藏的地、雷。
尤其是赵立刚和赵立军都是搞革命发家的,一旦被他们俩知道了这事儿,那爆发出来的后果可想而知。
这样一个把柄在手,等于给唐素柠的逃跑增加了很大的可能性,她肯定要好好利用。
这些日子以来,唐素柠想了很多办法,但最终都因为各种原因一一排除,只剩下唯一一个,就是想办法到原主父亲唐维砚所在的地方去。
现下已经是七三年年末,早就不是前些年革命最疯狂的时候了,唐维砚如今的境遇也比之前好太多了,不管是向组织上申请接收或者请求组织帮忙安排一个她都比她自己独身一人在外面想办法生活要好上很多。
唐素柠还一共想了两个过去的办法。
一是她自己想办法主动过去,然后再联系唐维砚。
二是她先想办法和唐维砚取得联系,然后让唐维砚找人把自己带过去。
但这两个办法中不管哪个都需要唐维砚的地址。
原主甚至都不知道钱淑兰和唐维砚还有联系的事,自然不会知道唐维砚现在的地址。
小说上也没有详细写过,只是简单提到唐维砚这些年寄过来的信都不是他真正的地址,而是一个农场,书里也只说农场那边会有专人收发他们的信件。
因此,她目前首先要做的事情就是想办法从钱淑兰那里拿到唐维砚寄信的那个农场的地址。
至于到底是她自己想办法过去,还是让唐维砚找人来接她,唐素柠更倾向于后者为主,前者为辅。
快要过年了,婚期就定在年后的三月十六,看着时间还多,但如今这个年月,一封信要在路上最少走上一个月还不一定能保证对方收到,加上过年耽搁的时间,她现在又病着,且原主跳海之后,赵立军更是对她严防死守,甚至还让钱淑兰回家名为照顾实则是监督她,她也不定什么时候能自由出门。
因此,她就算想办法拿到唐维砚的地址也写了求救信过去,也不一定能保证唐维砚一定能在婚期之前收到并且安排人过来救她。
所以,唐素柠决定先偷偷拿到地址,写好信,然后想办法寄出去。
如果唐维砚那边实在赶不及,她到时候就利用钱淑兰的那个把柄威胁一笔钱和一封介绍信,然后自己偷跑过去。
只不过钱淑兰这人的的性子精致利己,她目前什么都还没有准备好,不能随便就暴露她知道这些,否则,万一被钱淑兰反将一军,那她才是真的完了。
唐素柠躺在床上又仔细想了一会儿,暂时也没想出来其他更好的办法,便打定主意就按照这个来。
恰好药效这会儿也上来了,唐素柠干脆按下心里各种杂乱的念头,闭眼睡觉。
不管怎么样,她目前最重要的是养好身体,只要病好了,才好进行下一步。
等到唐素柠再次醒过来,出了一身的汗,就连床单也都汗哒哒的。
外面有叽叽喳喳的说话声,屋子里的光线也更暗了。
唐素柠扭头往窗户那边看,窗户那里也黑乎乎的一片,好像天黑了。
唐素柠躺在被窝里等到身上的汗差不多都干了才从床上爬起来,拉开灯,然后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以及床单被罩。
赵立刚这些年靠着革命不知道搜刮了多少好东西,但是原主不喜欢他,自来了这个家后从来没有主动开口要过任何东西,一般都是钱淑兰主动给她置办。
钱淑兰自嫁进来这个家后就一直标榜自己是个好妻子,也是个好继母。
而这一条件当然表现在对待继子继女要比亲生的好才行。
因此,原主这些年下来虽说吃穿不愁,但要说有多好就不一定了。
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和床单后,原主的柜子就空了。
唐素柠长这么大还没经历过没有衣服可穿的境遇,当下就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眼下这种情况,她要是想要有换洗的衣裳就必须把之前的给洗了,不然就没衣服穿了。
不说她现在还病着,就是她没病,她也不想洗衣服。
现代的她除了内衣裤和袜子会偶尔自己动手洗外,其他的全部都用洗衣机。
更何况现在还是大冬天,水那么凉。
想了想,唐素柠干脆抱着换下来的脏衣裳以及床单被罩,打开门出去了。
饭厅里原本热闹的场面为之一静,赵红胜一看见唐素柠就朝她翻了个白眼。
赵红胜是赵立刚和前妻肖玉华生的儿子,六零年的人。
钱淑兰当初和赵立刚二婚的时候,赵红胜的年纪还小,这些年下来,早就融化在钱淑兰的糖衣炮弹里面,把钱淑兰当成了亲妈,把钱淑兰和赵立刚在六九年生的那个叫赵红军的儿子当成了亲弟弟。
唯独就是看不惯自己的亲大姐赵红娟,和她这个继姐。
谁让她俩都是这个家里面的刺头,经常惹钱淑兰伤心呢!
这段时间,唐素柠生病,赵红胜生怕累着了钱淑兰,就主动接过了照顾赵红军的事情,最近一直带着他在外面玩。
临近晚上饭点儿的时候,赵红胜才牵着赵红军从外面回来。
原本,这一家三口正高高兴兴地说话,这不,一看见她,立马就没了音。
在现代,流行一句只要我不尴尬,那尴尬的就是别人。
现在,唐素柠认为只要我无所谓他们的态度,那有所谓的就是他们。
果然,见唐素柠无视自己,赵红胜脸上的怒气就更重了几分。
唐素柠才懒得在他的身上浪费时间。
唐素柠把手里面抱着的把脏衣裳和床单往家里面的木盆一放,然后对着钱淑兰说:“衣裳和床单脏了,帮我洗干净,还要烤干,我明天就要换。”
这个家里面,几乎人人都对原主抱着恶意。
而钱淑兰身为原主的亲生母亲,不帮原主也就算了,还要把她往火坑里面推,简直比赵立刚他们这些毫不相干的人更让人恶心。
唐素柠可不是原主,对钱淑兰这个所谓的亲妈也没有什么亲情,更不会像原主那样去体谅钱淑兰所谓的二婚后的辛苦,每天尽自己所能分担家务活,让钱淑兰能轻松一些。
从今天开始,她不仅不会再干活,她还要在这群人渣的底线上蹦跶。
她是害怕赵立军他们,但她也清楚赵立军现在最想要的就是她老老实实地按照他的要求嫁人。
反正她现在一时半会儿也跑不掉,不如就利用这一点,好好作一下,出一出心里面的恶气,也顺便争取一些利益。
就从让钱淑兰给她洗衣服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