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第56章 英雄救美

言侯，全名言阙，年少时意气风发，与当今皇帝梁武帝、林殊之父，皆为好友。爱慕林帅之妹林乐瑶，无奈被梁武帝萧选迎娶封为宸妃。后因赤焰冤案，其好友林帅身死，宸妃饮剑而亡。夺爱丧友之痛，令其伤心隐退，故虽有国舅爷之名，却不问世事。

这梁武帝可真是害人不浅，这二人也不知是倒了什么霉，非要与他做朋友。蔺曦想起关于这三人的故事，对梁武帝嗤之以鼻。这人算盘打得也忒好，纳了两个有功之臣的妹妹为妃，明面上是重视与拉拢，私心却是将这俩人都算计了进去。

“我知道言侯对你有多重要，你且安心，我既没有透露一星半点你的消息，也没有放任他把那糊涂虫炸个粉身碎骨。”蔺曦不愿透露更多，只是先让梅长苏不再深究此事。她心中十分清楚，梅长苏要的不是复仇，而是赤焰军，整个林家的清白。杀掉老皇帝，不难，可是他的死若是不能为那上万条人命换来一个说法，那便毫无意义。

梅长苏闻言难得皱起了眉头，“你为何帮我？”别有目的？应该不是，以他对蔺晨与蔺老阁主的了解，蔺曦也不会是这般的人。瞧他可怜？这个理由说的过去，可他在琅琊阁休养多年，与她见面的次数却是屈指可数，况且以他如今的相貌，他相信自己还没有这么大的魅力。想到这里，梅长苏暗自发笑，自己当真是算计人的事情做久了，凡事都要问个缘由不可。

梅长苏身子弱，气势却不弱，因为疑虑太重，语气里隐隐带着质问。蔺曦对此并不在意，毕竟他现在是在拿性命布局，步步都走在刀尖之上，稍有不慎，为他陪葬的便是他在意的最后几人，凡事不可不小心。

梅长苏有了几分认真，蔺曦却恰恰相反，头一回对着梅长苏眉目含笑，开起了玩笑：“我可不得不护着你啊，若是你死了，我哥哥必定在你墓前哭个死去活来，万一他再哭出个好歹来，爹爹他岂不是得抓我回去当那阁主了？”

蔺曦的笑不是装的，那种像是与朋友的玩笑话，让梅长苏想起了自己那段已然远去的时光。他当年何尝不是如此，与朋友互相打趣，说萧景琰像水牛，逗弄一下霓凰妹妹。蔺曦身上的那种少年感，让她的身上自带光芒。

这种感叹，本应发自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他与朋友一同饮茶，追忆几十年前的少年时光。可没想到，现在这种想法却来自一位正值壮年的公子，而他永远也不会看见自己白发苍苍。

蔺曦眸光一闪，走上前，学自家兄长安抚般地拍了拍梅长苏的肩膀，往外走去。看见守在外边的黎纲道：“我带来的药，给你们宗主按时按量服用，若是有解决不了的事情，就来济风堂寻我。”这话本是给梅长苏说过一回，只不过今日一看，他并没有把这话放在心上，还是再与黎纲说上一遍为好。

蔺曦带着银河离开，梅长苏显然是没将医嘱放在心上，又将心思放回了蔺曦一事上。突然后背发痒，连带着胸口痒意不断，整个胸腔迅速鼓起，压制不住咳意，咳嗽不止。外边的黎纲听见这动静，连忙进来，扶着他坐在方才蔺曦坐着的位置上。

“这？”黎纲低下头，看见小桌上用瓜子摆出的字，偏偏头，念了出来：“少思少忧。”

方才梅长苏离得远，桌前摆着的茶盘遮住了视线，他现在听见黎纲的声音，稳住身子，才低头瞧去。字摆的不是很大，“思”字上边的那个方框，被摆成了一个圆圈，底下那个“心”，也能看出这摆字之人偷了不少懒。

这二人都还盯着字瞧着，一只不大不小的手伸了出来，抓起瓜子便嗑了起来。

“哎！你这！”黎纲指着这只手的主人，说不出话来，显然还是没回过神来。

梅长苏笑着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头，飞流这贪吃的毛病，他还真是治不了啊。

“哼！”飞流将手中的瓜子壳扔向刚刚凶他的黎纲，一副蛮不讲理的模样。

这倒好，蔺曦小姐对宗主的一番心意，就这么被小飞流给糟蹋了。黎纲一边嫌弃地拍着身上的瓜子皮，一边为这些瓜子感到可惜。

梅长苏被飞流这么一闹，反而心思豁达了些。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既然对方并无敌意，又何必杞人忧天，庸人自扰？眼下如何将景琰培养成一个储君才是当务之急。梅长苏这般想着，心里早已有了谋划，只待一个时机。

除夕夜。这本是一个阖家欢聚的日子，偏偏有人想惹些乱子出来。皇帝派去赐菜的禁军遭到暗杀，龙颜震怒，禁军统领蒙挚被罚。

谢玉啊谢玉，手段倒是不错，只是可惜，你这次遇上的是梅长苏。蔺曦将事情梳理开，心里有些感慨：这帝王的宝座，果真是由尸骨堆起来的。

宁国侯谢玉，原本身份低微，只因娶了当今皇帝的妹妹莅阳长公主而走上了一条权势之路。在夺嫡之争中，虚伪不已，面上中立，实则为太子一党。赤焰冤案，他是主谋之一。

“小姐小姐，少阁主来信了！”银河的大嗓门打断了蔺曦的思绪。

蔺曦伸手接过信件，捏了捏那封信的厚度，不用看都知道自己这奇葩哥哥在信中说了多少废话，十有**又是一封流水账。蔺曦草草过目，信纸上龙飞凤舞的字迹，再加上一日三餐的描述，实在是挑战人的耐心啊。看到最后一页，才堪堪说起了重点，蔺曦随之放慢了看信的速度。

银河瞧着蔺曦的变化，心生好奇，“小姐，怎么了？”

蔺曦看完最后一句话，将信仔仔细细地折好，放回信封，将信件递给银河道：“没怎么，只是兄长要来了。”

银河接过信，很是开心，“那太好了，这样长苏公子就有人陪了！”银河一边说着，一边将信收进架上的锦盒里。小姐虽然老是嫌弃少阁主写给她的信，却将每一封信都收了起来，看来小姐还是很在乎少阁主的嘛！

蔺曦得到蔺晨的消息，心中微微安稳了些，这段日子，她都替梅长苏这如履薄冰的日子胆战心惊。夺嫡之争愈演愈烈，所有人都把自己当做执棋之人，怕只怕一不小心，发现自己也只不过是一枚任人操纵的棋子。

蔺曦提起衣摆，坐于案前。拿起笔，笔尖轻蘸墨汁，似要下笔，又觉不妥，随即将笔放下，看向盯着自己的银河道：“你去将行囊中的那块暖玉找出来，送去长苏公子那。”

饶是银河对梅长苏仰慕之情深厚，也忍不住讶异得张大了嘴。那块暖玉得来不易，只是与小姐练的武功不对付，因此才将其束之高阁。只是转念又想到，小姐虽平日里对吃穿要求甚高，但其实对身外之物并没有旁人想得那般看重，小姐既然如此做，必定有其缘由。

“小姐，这暖玉可是能治好长苏公子的顽疾？”银河问道。若是能，那长苏公子便无需日日被病痛所折磨了。

“呵，你还真当你家小姐神医转世不成。”蔺曦的话让银河的脸垮了一大半。蔺曦又道：“你就告诉长苏公子，这是对他除夕之夜赠我酒菜的谢礼。”

谢礼？银河有些迷糊了，轻轻应了一声，便取玉去了。直到捧着玉出门时，她才将“除夕之夜”“谢礼”“暖玉”几词连在一起，想了个明白。

梅长苏收到这份谢礼，反而道了声谢，回了句：“已知。”

“小姐小姐，你与长苏公子俩人每每交谈，都跟猜字谜似的！”银河跟在蔺曦身后，陪着自家小姐在街上闲逛，嘴里抱怨着自己这个跑腿的当得辛苦极了。

蔺曦顺手拿起面前小摊里的拨浪鼓，轻轻在银河前额敲了一下，原本用来敲击拨浪鼓的小球，被绳子带着，在银河眼前晃来晃去。

“都说了多少遍了，在外面不要提他的名字。”蔺曦将手中的拨浪鼓放下。后知后觉的银河连忙捂住嘴巴，低下头四处看看，生怕被人听了去。

梅长苏的名字，在这金陵城，可是如雷贯耳！

“你们可曾听说，这城外出怪物了！”蔺曦经过茶馆，无意听见几人对话。白色毛发，当真是奇哉怪也。蔺曦本想多听几句，没想到两个不长眼色的下流胚子靠了过来，此处的话语声自然就断了。

“姑娘好生俊美，本公子倒是未曾见过啊！”这俩人都时一副纨绔打扮，说话这人长了双桃花眼，只是这眼神，让人倒尽了胃口。

蔺曦低头扫了一眼自己的裙摆，难怪了，自己本就很少女装出门，今日是突然来了兴致，出门也就没有什么打算，于是便省了马车，只带着银河，没想到反倒被这二人当做了软柿子。

“不得无礼！”银河伸出手臂，挡在蔺曦面前。

蔺曦无心去看这二人是一副什么嘴脸，这俩人倒是将蔺曦从上到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遍。俩人一看就是祸害姑娘的老手了，单从蔺曦与其丫鬟的衣着，模样与说话腔调，便判断出这主仆二人并非金陵城中人。这么一想，二人胆子就愈发大了。

“你家小姐如此貌美，不如陪我喝上两杯？”另一人开口道，脸上就透露着一个字：色。

茶馆里现在安静极了，似乎这些人对这件事都见怪不怪，只是低垂着脑袋，生怕蔺曦向他们求救。

蔺曦这些时日一直在忙着尔虞我诈，心情本就有些郁结，还真是想出气，就有人给你当沙包了！

你这公子如此色胆包天，不如让我替天行道？蔺曦抬起头来，笑得妩媚，拍了拍银河的手臂，示意她让开。

坏了坏了，小姐生气了。银河咽下口水，慢悠悠地移到一旁，摸了摸自己的荷包，心里有了点底气，她可不想在小姐砸完店之后，被押在这等小姐派人来赎。

“你家小姐倒是比你懂事！”俩人对视一眼，满脸坏笑，说着就要上手去拉蔺曦，只是那脏手还离蔺曦老远，只听“哐”的一声，伸手的那男子便被自己的衣袖连拖带拽，撞在了身后不远处的柱子上。众人定睛一看，那柱子上插着一把剑，穿过了那人的衣袖。

“萧……景睿！”另一个男子嘴巴哆嗦着，看着蔺曦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