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关于周芷若的去处,我考虑了许久。是按照原本的轨迹送往峨眉,还是让常遇春带去明教,思来想去,都觉得不是个好法子。
一来峨眉那地我实在不喜,万一把周芷若培养成了自己的敌人,怕是哭都来不及。
二来是明教太过危险,内斗外乱不断,周芷若能不能活到长大都不好说。虽说上辈子我与她因为灭绝一事闹得不太愉快,但起码现在她还没招惹到我,我也不至于平白无故要她性命。
这么一想,武当就成为了不二之选。
武当山附近,元兵不敢乱来,算得上安全。武当派的人与其他门派相比,人品也算得上是上乘。
我瞥了一眼张无忌说道:“常大哥带着我们,怕是不太方便。”
常遇春归属明教,带着我们这一群拖油瓶,自然是多有不便。
我怕张无忌听到武当二字便要开溜,拉着他走到船尾,转过身用眼神示意常遇春撑船。
常遇春受周父的恩情,本就打算将我们送去一个安全的地方,于是默许了我的决定。
我一只手拉住张无忌,直到船彻底离岸才放开了他。
“你放心,我不会把你送回去的。”
原本沉思着的张无忌突然瞪大了眼说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我忍不住笑道:“你的名字,如雷贯耳。”
“我知道你被玄冥神掌所伤,难以医治,但是这世上人外有人,你又怎知无人能治好你呢?”说来说去,我还是担心他不看重自己的性命,三天两头想着怎么舍己救人。
张无忌看我神色诚恳,确实是为他着想,而且我明知常大哥是明教中人,也没有半分仇视之意,便对我说道:“雁儿姐姐,你说得对,常大哥也告诉我蝴蝶谷有一位叫胡青牛的神医,说不定能治好我。”
见张无忌对我没有防备之心,我也把我的打算说了出来。
“等到了武当,我在山下找一处地方安置好外婆和周芷若,便随你和常大哥去蝴蝶谷。”
张无忌一愣,显然是没想到我也有去蝴蝶谷的打算,以为我是担心他,心里一暖,说道:“雁儿姐姐不必如此,有常大哥陪我,你大可放心。若是你与我们一同离开,婆婆怕是会担心的。”
“外婆那边我自己去说,就说我仰慕神医已久,是前去拜师的。”
若不是知道胡青牛夫妇命中的死劫将至,我还真不想这么大费周章地去一趟蝴蝶谷,走上原本的剧情线。
张无忌知道我可能通些药理,只是这几日的相处,他还真没瞧出我对医术有多么热衷,只当我怕他求医未果而自寻短见,顿时感动不已。
不知不觉中,我就被动刷了波他的好感。
回到船内,我靠在一旁闭目养神。
船里一群老弱,能撑船的只有常遇春一人,偏偏还伤的不轻。
我怕常遇春还没到武当就伤重而死,便弃了水路,雇了辆马车改走陆路。好在我们离武当山不远,随着离武当越来越近,一路上看见的元兵也越来越少。
到了武当山下,我决定还是尊重一下周芷若自己的意见。此处离峨眉不远,若是她不愿留在这里,再把她送去峨眉也来得及。
这一路上,她与外婆的感情肉眼可见地越来越好,甚至明显超过了我与外婆之间的情义。
其一是因为周芷若本身就是个容易讨长辈欢心的小女孩,外婆如今也有心爱护她,两人相处起来自然是无比融洽。
其二则是我一些时候表现得一点也不像个稚子,反而有些让人捉摸不透,难以亲近。
不过话说回来,除了杨逍,我还真的无心装童真去讨好谁。
一路上,因为我的自立,外婆照顾我的次数越来越少。又因为周芷若刚刚丧父,外婆对她的关怀便越来越多。
所以当周芷若看着我的外婆,告诉我她要留下来时,我还真的一点也不奇怪。
我托一些也在山脚下居住的人家帮忙搭个能住的地方,这些人倒是爽快,得知我们是避难而来,同病相怜,连带着米面被褥一起送与我们。
一切准备就绪的第二日,我便随着张无忌,常遇春二人离开了。只不过我与张无忌当初离开武当时如出一辙,也选择了留一封书信,不辞而别。
与我相比,或许周芷若更适合做外婆的孙女。
我将大半银钱留给了外婆,若是不出意外,这些钱足以让她们在山脚下生活好多个年头。而我自己则是拿了些碎银。
与去武当不同,蝴蝶谷有些偏远,我们一行人难免风餐露宿,一路上也颇为曲折。
张无忌途中寒毒两次发作,常遇春因一路奔波辛劳导致伤势恶化,生活的担子一下子落在了我的肩上。
迫于无奈,我只好将九阳真经的心法默了一段给他,希望能略微缓解些他病发时的痛苦。又去药房买了些草药治疗常遇春,我的钱袋子一下子就空了。
但我并不为这事发愁,在古代位面,为生活所迫这事时常发生,不得已之时,我也只能施展几回妙手空空了。
待两人身体都好些,我们才风尘仆仆地继续向蝴蝶谷赶去。
“雁儿姐姐,你怎么会这心法?”张无忌身子好些了,才有功夫来问我这心法的由来。
“自然是我师父教的。”说着我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道:“你莫非认为我的医术和武功是打娘胎来自带的?”
张无忌听出我语气中的打趣,摸了摸后脑勺说:“我只是没听雁儿姐姐说起过有师父一事。”
我自然是无从提起的,毕竟我自己都不知道我那劳什子师父在哪呢!
“雁儿姐姐的师父不知是何方高人,现在在何处?”张无忌将我给他的那段心法反反复复练习,只觉得有强身健体之效,颇为神奇。
“这糟老头每每见我都是三更半夜,口授一大堆医术与武功心法便匆匆离去,我要是知道他在哪,我现在就不会在这里了。”我说得煞有其事,脸上的无奈让张无忌信以为真。
看来这天下奇人异士还真是不少,雁儿姐姐的师父想必是个隐匿江湖的老前辈。
张无忌这般说服了自己,也就没再追究我师父到底是何方神圣。
经过长途跋涉,我看着眼前熟悉的景色,蝴蝶谷,终于到了。
蝴蝶谷在某种意义上算是我的半个家,毕竟我以前在这里住过不少时日。
一到蝴蝶谷,我就让常遇春离开了。
我告诉他我有法子让胡青牛为张无忌医治,然而事实上我却知道胡青牛压根治不了张无忌的病。
可是一路上,常遇春对我的信任有增无减,听我如此说,便放心离去了,想来也是觉得我不可能害他的无忌弟弟。还真的是太年轻了!
瞧着常遇春离开的背影,再想到他那张清秀的脸,我还真的很难将他与未来的明朝开国大将军联系在一起。
常遇春一离开,我与张无忌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住进了蝴蝶谷。
求医这事,自然是没指望了。非明教之人不救,这话可不是说说而已的。若是遇上他心情不好的时候,即使是明教中人,他见死不救也是有可能的。
胡青牛此人虽说脾气古怪了些,但是对于进谷之人,他还真的没有赶人离开过。我估摸着有一点原因就是:蝴蝶谷太大,他一个人赶不过来!
胡青牛知道我们进谷,只当我们是去求医的,可是几日过去,我们也没去找他,反而在谷里过上了小日子,显然是把这当做了自己家。
胡青牛又好气又好笑,这到底是哪来的两个顽童?
“雁儿姐姐,咱们还不去找他吗?”张无忌不明白我们为什么大老远地赶来这里,却又不去看病,但是直觉告诉他,我这么做一定是有道理的。
“让他呆着吧,等他呆不住了,自然会来找我们的。”我提起笔在纸上开始写写画画。
我对他可是相当了解,这人偏偏喜欢别人跟他反着来!这不巧了,刚好我也喜欢和人唱反调。
我与张无忌现在缺的,是一个契机。
没两日,这契机便来了。
有人前来求医了。
这病人一来,张无忌便明白了我为什么不直接去找胡青牛给他医治。
这胡青牛任凭求医之人如何苦苦哀求,饱受痛苦,也丝毫不见心软。
不救,就是不救。气的张无忌差点指着屋里的胡青牛破口大骂。
不一会儿,跪在胡青牛门口的那人实在撑不住,晕了过去。
张无忌瞧那人倒地不起,连忙跑到跟前,伸手探了探对方的呼吸,然后松了口气,还活着。
“无忌,瞧见了没,屋子里这人的心肠可没那么好。”我瞥了眼地上的人,刻意放大声音说道。
说的似乎我的心肠比他的好一般。
张无忌听见我这话,深有体会地点了点头。看向地上那人,心里有些焦急,也不知道这人还能撑多久。猛然间想起我也会医术,而且似乎还很厉害,连忙将目光转向我。
这张无忌的眼神太过**,无需开口,我就知道他想要干什么了,认命地走了过去。
我蹲下身,替那人把脉。
不过是截心掌罢了。只不那人一路奔波,再加上忧虑过度,反而把病情搞严重了,不过依现在这情形,还能活上好些日子呢。
我站起身对张无忌说道:“十日之内,性命无碍。十日之后,就得看你的了。”
张无忌目露疑惑,有些不解。
我从怀里取出这些日子我画的人体结构图,上面标注着大大小小四百零九个穴位。
“十天的时间,记熟它,然后我教你怎么医他。”我把图纸递给张无忌,顺带向地上那人看了一眼。
然后,任凭张无忌怎么叫我,我也不搭理他了。
我就不信,这一出,还不能引起胡青牛的兴趣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