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 第102章 比武招亲

长歌的母亲并非出自于什么世家名门，她与李世民的相识比长歌想象的还要早。

当年李世民征战在外，救下了一位美丽的女子，他与那女子情投意合，有意结为夫妻，却不想战火再起，他只能先行出征，却不想待他回来之时，李建成因一次醉酒霸占了她。

李长歌早早地钻进了那女子的肚中，于是她在当时的环境下，别无选择地嫁给了李建成，成为了后人口中的太子妃，长歌眼中的温柔母亲。

昔日的被逼无奈与苦怨随着时间越发浓稠，李建成种下的恶果，最终给了他致命一击。

李建成欲发动叛变的消息便是从长歌那素爱礼佛的娘亲处传给李世民的，她断送了李建成的皇帝梦，也顺手断送了自己这浮萍般的一生。

无论是何朝代，总会有些男子将女人当作战利品或附属品，从而忽视了她们平静外表后的心绪，譬如长歌的母亲，又譬如奕承。一个女人，若是因屈于某种势力而委身他人，长久无法逃脱，有朝一日的爆发则是必然。

长歌回想起与母亲相处时的点点，她竟从不懂她，甚至从未发现过她隐藏的心酸与无奈，原来那日母亲说的“莫要记着仇恨”，背后竟还有如此深意。

这边长歌尚沉浸于与李世民的对话中，乐嫣那边却收到了草原的和亲请求，乐嫣这些年平了不少事端，不曾想这草原竟又打起了她的主意，对于此事，她倒是不急，有人比她着急多了。

悠闲了几日的阿诗勒隼忙碌起来，在乐嫣和亲一事上，他态度坚决，绝不会让奕承得逞，朝堂之上太子也是直言不讳，此事甚至还惊动了重病中的杜如晦，他拖着病体带着一干人等纷纷表示公主和亲有失大唐威仪，只因如今的大唐已不是昔日的大唐，不需向外邦献出任何一个子民，这也是君王与臣子努力多年的意义。

此话深得李世民之心，当初的和亲是为求得和平，也是因自己国家的弱小，彼时的他是没得选，可如今他不再需要用自己的女儿去换取和平，他与他的国家都有这个底气。

李世民当即表明不会送乐嫣前去和亲，并宣来乐嫣，让她随自己一同去四方馆见使臣，若有人提起和亲之事，便道旧约已被废除。

四方馆。

来到这使臣云集的四方馆，奕承果不其然提起了和亲一事，乐嫣的拒绝说不定也在她意料之中，奕承当着四方使臣的面煽风点火，将大唐中人说成出尔反尔、毫无信誉之辈，惹得大家议论纷纷。

这是乐嫣第一次与奕承正面交锋，她大大方方地打量着对方，也任由自己被对方打量，她实在难以想象，拥有着如此锋芒之人，竟能在大可汗手下委曲求全、忍辱负重地度过这么些年。

乐嫣坦然地笑了笑，“大唐自是愿意与各部结交，只是大唐的公主仅乐嫣一人，实在无法满足各部的需求，草原方才提到和亲一事，我们大唐并非是言而无信，只是乐嫣身为大唐公主，要嫁自是要嫁给最强的男子。”

乐嫣看向奕承，眼神多少有些复杂，奕承本是前朝的和亲公主，自是知和亲之艰难，如今却将这套枷锁强加于他人身上，正如过去旁人强加于她。

“所以，大唐将于三日后举行比武招亲，此次比武，不分国界种族，只凭实力，最终获胜者便是我大唐的驸马，也是我大唐与之结永世之好的证明。”

这是阿诗勒隼想出的主意，此次比武招亲的第一，他势在必得。

各部之人心思何等活络，眼看这原本是给草原的好处，如今有机会到他们之手，自是纷纷响应，谁不想争上一争，只当是大唐对各部的考验。

比武当日。

一个接一个的挑战者被打下擂台，涉尔站在台上，声声挑衅，以他的实力，在场之人难寻对手，他叫嚣着，只为一人。

阿诗勒隼、乐嫣与长歌站在阁楼高处，时刻注意着下方擂台的动静，涉尔不愧是能与阿诗勒隼比肩之人，若是阿诗勒隼不出手，今日此处怕是很难有人能制住他。

阿诗勒隼与乐嫣互看一眼，点了点头，便从阁楼一跃而下，稳稳落在涉尔对面，他们二人终究是要做个了结。

“你果然还活着。”涉尔笑了，他就知道这家伙没那么容易死掉，枉他还为他掉了几回眼泪。

“涉尔，今日我们便结束一切吧。”阿诗勒隼知道他心中所想，他是最了解他的人，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

“好。”涉尔握住手中的刀，像幼时无数次与阿诗勒隼一同训练时那般。

二人下手毫不留情面，他们实力相当，且各自有各自的怨气，打斗中武器纷纷脱手，他们便近身肉搏，奕承突然紧握椅子把手，涉尔的脸上挨了一拳。

一拳，又是一拳，一些落在了涉尔身上，一些落在了阿诗勒隼身上，他们逐渐打得毫无章法可言，倒像是两个不会武的孩童起了争执。

其实，他俩都还是昔日的那个他们。

涉尔打着他，也挨着他的打，脑子里全是过去的场景，小时候的他不被允许与奕承见面，他和阿诗勒隼相依为命，他俩一起练功，一起习字，他们互相关心，似乎那个时候的他们都是彼此的唯一……

涉尔与阿诗勒隼打得累了，双双脱了力，躺在台上，看得其他人不知该算谁赢，这是……两败俱伤？

“当初的小狼不是我杀的。”阿诗勒隼喘着气，他知道他俩站在对立面的根源是什么。

“是大可汗吧，我最近才想通了。”涉尔在人情世故方面多少还是有点单纯，他早该想到的，他们之间的嫌隙与隔阂，是大可汗亲手一点一点造成的。

涉尔笑了一下，感觉多年来压在身上的担子消失了，“我是想躺着休息会了，你要是娶不到这大唐公主，可别赖我。”

阿诗勒隼闻言，弯了嘴角，深吸口气，以手撑住地面，终是缓缓站了起来。

寝室。

乐嫣给阿诗勒隼上着药，阿诗勒隼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这大大小小的青紫与血迹看着吓人，乐嫣早知此次比武不会善了，也没想到这二人跟打架一般，各自挂彩不少。

阿诗勒隼偷偷看向乐嫣，自他赢了比武，乐嫣便是一言不发，他自是看出了她的心疼与气恼，只是他见乐嫣生气，还是头一遭，一时竟不知如何哄人才好。

“乐……”

“好了，知道你是想化解和涉尔之间多年的矛盾，幸好被你重视且武艺高强的朋友仅涉尔一人，不然你不得三天两头出去跟人打一架啊。”乐嫣看着他，语气中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无奈。

这话与其说是指责与说教，更像是撒娇，阿诗勒隼见她给了台阶，赶紧接话道：“不会的，我保证，以后不会再被人打的鼻青脸肿了。”

乐嫣看着他原本英俊的脸庞肿得老高，终是忍不住不厚道地笑出了声，“那你可得小心了，毕竟，这鼻青脸肿，可太丑啦！”

屋里凝结的空气慢慢回暖，站在门外的皓都听见屋内传出的笑语也忍不住嘴角上扬，他倒是很少见公主这般有活力，这样的她才像十几岁的少女，连声音中都满是灿烂。

阿诗勒隼因伤暂时无法受到李世民的接见，可李世民对这阿诗勒部的特勤阿诗勒隼早有耳闻，如今一看果真是少年英雄，再看看自家女儿对这阿诗勒隼的关心程度，一想到此事，李世民每日都喜笑颜开，只盼着早日将二人的婚事提上议程。

乐嫣本是想好好留在这宫殿中照顾阿诗勒隼，只可惜奕承手段不断，太多事要处理，只好拉着李长歌、李承乾二人来商量后续。

首先要处理的，便是太子宫中的晟辛。

当初赈灾之时，他纵火烧公主寝殿，他们留他一命，就是为了用来钓更大的鱼，如今便是收网之日。小太子昔日对晟辛信任有加，将其当作朋友对待，却不想这朋友包藏祸心，自是难过至极，乐嫣问及他日后是否还会相信他人，却不想小太子竟也成长了起来。

“还会，只是我会更谨慎些。”小太子如此说道，其实他本心良善，只要江山稳定，他定会是一位好的君主。

乐嫣这边在商量对策，奕承那边也没停下，先是派弥弥对铁勒部使臣下毒，原来弥弥是奕承培养出的细作，她扣下了弥弥的弟弟，以此来威胁她，却不想弥弥早早与李长歌透露了消息，大伙来了出将计就计，铁勒部使臣稚西假死，只为在最后戳穿奕承，而弥弥的弟弟也由穆金前去救出。

晟辛在奕承的指使下，以太子的名义请走李长歌，却不想也正中下怀，他安排的埋伏着想要杀掉李长歌的那些人，被皓都带着士兵一网打尽。

李长歌忙的不亦乐乎，阿诗勒隼这头也没闲着，卧床养病实在不适合他，在乐嫣与其他人议事之时，他偷偷溜了出去，约了涉尔，奕承的所作所为，能制止的只有他了。

奕承所做之事，想来也是滑稽，她苦心孤诣、卧薪尝胆多年，却不想后继无人，涉尔全然没有称王之心，更别说是惹得天下大乱，他所追求的，其实很简单，那便是能与母亲长日相伴，能不与兄弟手足相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