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的空气都凝滞起来,安静的除他们外几乎再没有任何声音,应柏珵两只手落在空中,神色愣住,大概他这一辈子从来没有哪一刻这么无措过。
她懵懵的看着他,下一秒甜甜的笑了起来,眼睛弯成月牙,眼里倒影出他的脸,好奇又缓慢的打量着他,好像眼里只能看得到他一样。
温知笑着开口,声音都是甜的,她说:“真好看。”
应柏珵瞳仁缩了下,莫名的没有动,低头看向温知,隔着衣服都感觉到她脸颊温软,应柏珵喉头滚动,突然间,听见“砰”一声——
王宇手中的棍子掉到了地上。
温知眨了下眼,像是慢慢醒了过来,她目光渐渐清朗,似乎是这时候才看清眼前的人是应柏珵,眉心皱起,有些疑惑。
或许不确定,她歪头又更加认真的看他,直到他的眉眼尽装入她眼底,温知怔了下,慢慢松开了手。
她眼睛转了转,显然慌张,可眼底情绪又努力死死的压住,察觉到她还在他怀里后,不动声色往后退了一步,收回目光,没有看他。
“不好意思。”温知低声说了一句,又后退,转身要离开。
她头发却缠在应柏珵外套拉链上,扯了一下温知有点疼,她停住,看向自己被缠绕住的一缕头发。
应柏珵这时候也反应过来,他眼睛眯了下,语气觉得荒唐,挑眉道:“不好——意思?”
她就剩一句不好意思?
所以刚刚是在干嘛?
是把他当做别人了?
温知伸手去解自己的头发,被缠的紧,她怎么解也解不开,手上动作明显慌了很多,应柏珵这时候明明该生气,他却气不起来,低头看了眼她的头发,低声道:“别动。”
应柏珵一手握住她的头发,拉得温知不由往他身前又靠了靠,然后他另一只手去解被缠紧的发丝。
缠的也不是很紧,就是头发太细太软,应柏珵几乎是一根一根解开,发丝落下,他却没松手,低头盯着她的眼睛,眼睛里情绪莫名。
温知看着他,脸颊渐渐变红。
应柏珵长得好看是真的,他这么近的只看着她,从温知角度看过去,他似乎连下颌都在发光,温知深吸了一口气,解释说:“我刚刚睡着了。”
嗯?
所以呢?
应柏珵还是盯着她,眼睛里仿佛在说,来,我看看你要怎么狡辩。
“做了个不太好的梦,所以,可能……有点害怕。”
温知咽了下口水,大概也不知道要怎么继续说下去,说到“害怕”两个字的时候她还抖了一下,后面再说什么好像都不太好。
她害怕可以,但她害怕就出来抱应柏珵是什么意思?
应柏珵低头,又靠近她的视线,眼神凌厉,在探究她说的是真话还是假话,那一瞬间,分明探到了她眼里的恐惧。
“来,说说,梦到什么了?”应柏珵不放过她,声音更低的追问。
“梦到、梦到……”一向淡定的温知少有这样说话都结巴起来的时候,偏偏应柏珵还看得开心,他竟然笑了起来。
“梦到你——”
温知声音愈小,应柏珵呼吸顿了下。
温知却继续道:“被车撞了。”
应柏珵挑眉,新奇又觉得好笑,明明知道她是在胡说,白天夜里都盼着他出点不好的事,也就她温知有这个坏心思了吧。
温知把头发别到耳后,低声说了句“我先走了”,然后转身离开,依旧是面无表情的出门。
留下应柏珵站在原地。
他抬手,眼眸垂下,手指轻触在下巴处,有点痒,是她转身时发尾扫过的触感。
姜阔最先反应过来,大喊一声:“卧槽!”
温姐在干嘛!
她好好是疯了吗?
刚刚温知投怀送抱时的表情,看得在场哪个的心没停跳两下,应爷那么近的看着,他怎么受得住啊。
应柏珵却不知在想什么,他目光往门口方向定定的看了几秒,然后坐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沉默的一言不发。
王宇去把自己的球杆捡起来,看了看应柏珵,又看了看门外,神色也奇怪的不太好看。
.
晚上七点,天已经黑了。
大家陆陆续续的回学校,应柏珵下楼,路过一楼桌游室时,扫了一眼,看到温知撑着下巴在桌子上,揉着脑袋,似乎很难受。
桌游室里已经没有几个人,除了温知外,就只有胡双,还有另外一个男生在收拾卫生。
胡双拍了拍温知的背,着急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本来之前她们还在说话,结果胡双就出去拿了点东西,回来看见温知喝了杯酒,几乎是瞬间上脸。
胡双也不知道这酒会这么烈,她自己本来也想着只尝两口,没想到温知会把这一杯当水喝了。
应柏珵走进来,看了眼温知,问:“她怎么了?”
胡双头也没抬,低头顾着要打车,说:“都怪我刚刚没跟她说,她把这杯酒给喝了,现在肯定是醉了。”
本来打算走路回去,她路上还有其它的事,现在只能打个车送温知一起回去了,就是出租车的话应该只能停到校门口,她还得扶温知回寝室。
应柏珵俯身看她,目光扫过时,温知抬起了头,她脸颊一片绯红,都蔓延到耳朵后面去了。
“还能走路吗?”应柏珵问她。
温知皱眉,眨了眨眼睛好奇的看着他,然后点点头,笃定的应道:“能!”
“我带你回去?”应柏珵又问了一句。
温知看着他,眼睛里在分辨这张脸,棱角分明的太有辨识度,笑着低声问出这几个字,声音在她耳边打转。
温知坐在椅子上,双手还撑着下巴,她点了下头,很乖的应道:“好。”
应柏珵拉了拉温知的手臂示意她起来,转头对胡双说:“你不是和姜阔还有事吗?我送她回去。”
在应柏珵的靠谱性这方面胡双当然不担心,毕竟他是信科院神一般存在的人物,在人类的世界里,神是不会犯错的。
只是——
胡双也知道他们两个有仇,不太对付,有点不放心。
可还没等胡双再说什么,温知站起来,已经乖乖跟着应柏珵往外走了。
她喝醉归喝醉,走得倒是还挺稳,一步一步慢慢的,也没有晃。
应柏珵走在她前面,又时不时侧头看她一眼,无奈她走得太慢,应柏珵只能走两步,又停下来等她。
他的车就停在门口,明明就两步路却已经走了五分钟,应柏珵回头无奈的看着温知时,她委屈的皱起了眉头。
“你等等我啊。”她觉得他走得太快了,自己跟不上。
应柏珵都快气笑了。
“我还没在等你吗?”
他这会说要送温知回去,就是要再问明白她,下午在桌球室的时候,抱他究竟是什么意思。
应柏珵少有的这样斤斤计较,可温知刚挑衅完他就来抱他,他可不信是什么睡懵了这样的话。
她温知脑子这么好使,还能把自己卖了。
本来他挺生气,现在脑子里完全记不起那些生气的事。
温知更委屈了,她垫了垫脚,察觉自己和应柏珵身高还差了一大截,抱怨说:“你比我高那么多,腿也长很多。”
“我哪里走得比你快。”
“你都不等我……”
应柏珵忍不住又笑了,他停下来,朝着温知伸手,开玩笑的说:“来,我拉你走。”
温知平时挺牙尖嘴利挺能说的,没想到喝醉了能这么听话,应柏珵简直忍不住想逗她,可没想到,温知竟然真的把手伸了过来,然后放在他的手上。
她手指纤细柔软,搭在他手上时比他的手小好多,她眼睛格外澄净,走近看着他时,又乖巧的笑了笑。
应柏珵心重重的跳了一下。
他刚转过身,手指被握住,指尖像是一下子烫了起来,温知握了握,跟着他往前走。
应柏珵这次走得更慢了。
温知能跟上他的脚步,还是小步小步的,到他的车前,她停下,好奇又认真的看着他的摩托。
“比赛那天我看到过它。”
“什么?”应柏珵回头,似乎听她说了一句话,没头没尾的,他没听清。
温知指了指他的摩托,摇摇头,说:“不帅。”
应柏珵歪了下头,觉得她评判他摩托的行为十分可笑,不由问了一句:“那什么帅?”
温知抬头看着应柏珵,仰头看得十分认真,甚至她垫了垫脚,突然靠近应柏珵,灼热的呼吸扑到他脖颈,冷静认真的回答。
“你最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