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还是天下第二 第8章 相思苦（六）

到了风尘苑，宋初云直奔二楼，打开韩老板房间的门，她意外地看见了红色的人影。

“所剩时间不多了，小宋怎么还有时间来逛青楼？”韩老板露出狐狸般的笑。

宋初云不想和他兜圈子，“我是来办正经事的，桃玉在哪？”

“桃玉？她也找自己的郎君去了，我怎么知道她在哪？”韩老板拈了一颗葡萄放入口中，他眼珠子一转，又道：“我记得那人好像姓贺。”

姓贺，之前有几个百姓也说过有人会去赎桃玉的身。

那应当就是贺秀才了。只是没想到韩老板这么轻易地就告诉了她。“多谢。”

宋初云开始狂奔，那株桃树，她终于明白了，若是她想得不错，那株桃树应该与桃玉有关系。并非是桃花的幻术太过逼真，而是因为这这株桃树上有施术者的一部分元神。她一时没有彻底看透幻术就是这个原因。

她气喘吁吁的跑到围墙外，还来不及休息就捡起了地上的桃花花瓣。眼眸里滑过几缕金芒，经由元神，天道探查，可观万物。

……

桃玉和柳生相遇时正值三月。那一次柳生陪自家妹妹出去踏青，小妹爱玩，早就跑远了。柳生对着难得的春景也忍不住赋诗一首，只是等他念完这首春光易逝的诗后，一声喷笑便传来了，那人正是桃玉。

柳生见到这么一个俏生生的小姑娘不禁红了脸，说话都变得支支吾吾。

两人就这样有了来往。

而后的几年里，柳生和桃玉因志趣相投经常结伴游玩，在相处中，羞涩的情愫慢慢生长，率先挑明心意的是柳生。

“玉娘，我心悦你。”

这么简单的一句话让桃玉开心了半年。然而她是个刚化形的桃花妖，她不是普通的尘世女子，她不敢同柳生讲，也不愿意告诉柳生。

桃玉的好朋友劝她，“若是不把事情挑开了讲，日后他发现了端倪，你拿他怎么办？要我说，他若是不能接受还更好。”

这话在桃玉的心里扎了根，她有意忽视却忘不了。

听着柳生说要娶她过门，她既高兴又忐忑。

还是告诉他吧，桃玉这样想。

“我本是一棵桃树，得了这日月精华，侥幸化形。这些年来我从未害过人，柳郎，你还愿娶我吗？”

柳生一开始确实有些震惊，但是他没有犹豫多久，“玉娘，我不管你是谁，你愿意跟着我，我就不会松开你的手。”

那天，桃玉想，她真是最幸运的妖了。

他们的婚礼进行得很顺利，桃玉这方的家人都是由各类精怪扮演的。她的朋友虽然不太喜欢柳生，但是仍然献上了自己的祝福。

婚后，两人琴瑟和鸣。因为柳生的父母早已不在人世，所以桃玉对柳生的妹妹多有照顾，柳生的妹妹性格好，天天调皮地问：“嫂嫂，你什么时候生一个小侄子呀？”

那段时间多么幸福啊，像是放了蜜糖一般。桃玉也以为这样的日子能一直过下去。

她清晰地记得那天是小姑子的生辰，她去街上买了糖糕，回到家里却见到了小姑子的尸体，还有几个丫鬟也倒在一旁。那么小的人啊，鲜红的血流了满地，手里还有一方没绣完的给未来小侄子的帕子。

是混进城来的恶妖。

当时的泓泉界还不太平静，各项秩序重新建立不久，那时的结界也没有如今的厉害，一些以杀为乐的妖物会挑落单的凡人下手。

可是城中有城主的手下镇守，恶妖不敢来犯。

不敢来犯，本该是这样。

桃玉感知到那恶妖还在柳家，给镇守的人发了信后立马就杀了过去，对方刚杀过人，煞气暴涨，她一时不敌，身上挂了彩，还让它逃到了门口。镇守的人快过来了，她不怕。

而柳生刚刚回来，手里还提着买回来的鱼。

他还没来得及与桃玉打声招呼就倒在了地上，那一瞬间，桃玉是怎么想的呢？她好像什么也没想，她只是抱着柳生，手忙脚乱地用妖力治愈他的伤口，即使那一点都没有用，恶妖的煞气太过厉害。

“柳郎，别睡……别睡……我去求仙长，你别睡……”

“我还想和你生一个白白胖胖的娃娃呢……”

柳生看着她，想说些什么，却完全说不出话。别哭啊，玉娘。

那是贺秀才的前世。桃玉花了很久才找到了转世投胎的柳生，然而就在她打算和柳生相认时，一个凡人女子浅笑着和贺秀才一起进了家门。

桃玉便知那女子是贺秀才的夫人。

可是她不甘心啊，那明明是她的柳郎，会为她描眉，会问她冷不冷，会给她暖手，会为她画丹青的柳郎。

桃玉想让贺秀才回忆起前世的种种，那样，柳生就会回来了吧。

与此同时，韩老板找到了她，她若是要在镇子里长久居住，就要住进青楼。只不过是一个青楼壳子而已，她同意了。

没有人知道她发现贺秀才的书房院子里种了一颗桃树时有多么开心，果然，他还是记着她的。

一开始，桃玉在贺秀才的院子里制造幻境，里面全是桃玉和柳生相处的画面，这样过了一个月，贺秀才却没有像桃玉预料中的那样找她，他甚至在看到环境中和自己一模一样的人时皱起了眉。

桃玉没有轻易放弃，贺秀才寻来的辟邪法宝对她无甚用处，她不是邪祟。

她让桃花逆时而开，她堵住贺秀才，同他讲明一切，就像当初她把自己是桃花妖的身份告诉柳生一样。

可是，柳生接受了她，贺秀才没有。

“姑娘请自重，我已有家室，若姑娘执意留下，我只好去跪请城主大人了。”

桃玉的手在抖，不是因为“城主大人”，而是因为贺秀才脸上的冷漠与疏离。

他是真的在威胁她。

这场对话被贺刘氏听见了，贺秀才一见贺刘氏就慌了，他把贺刘氏挡在身后，怕桃玉对贺刘氏动手。

桃玉压下喉间气血，回了青楼。

他不是她的柳郎。

只是这世间相思最为难解，桃玉没有再找过贺秀才，却仍旧把自己的部分元神和桃花的幻术留在了那里。她甚至还用自己的百年精血换了宝物放在贺秀才身上。

她想，要保护好贺秀才，不能让他和柳生一样。

……

一直看到桃玉同蜘蛛精打斗时，宋初云才从这些回忆中抽出身来，捉走贺秀才的是蜘蛛精绿琦，为的是贺秀才身上的法宝。

这下她知道贺刘氏顾及什么了，自己的枕边人与其他女子以前是相好的，这如何能说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听？

她打开帖子，时间不多了，手边又无笔墨。忽然，她凝神直接道：“蜘蛛精绿琦。”

那帖子上便出现了那几个字。幸好幸好，这帖子还有这用处。

“初云。”傅执归将桃玉送到青楼后就过来了，“此事是蜘蛛精做的。秦望和陶渺先一步捉了蜘蛛精，贺秀才在衙门里。”

经此一事，韩老板的身份呼之欲出，他应当就是城主之一。

“我已经把蜘蛛精写上去了，我还知道她的名字。这样算来，也是我们胜出一筹。”宋初云揣好帖子，“去找韩老板吧。”

走时，她回头看了看那树桃花，傅执归问她怎么了，她摇了摇头，“无事。”

宋初云料得不错，韩老板果然判定傅执归和她的答案更为贴切，秦望听了无甚表情，陶渺就气得要原地升天了，好在后来韩老板说蜘蛛精是他和秦望抓到的，所以可以额外加些奖励，陶渺的脸色才好看些。

韩老板带着众人来到青楼里的一间房前，对着傅执归和宋初云道：“二位先进去挑选。”

推开房门，周遭的一切都变了，二人像是立于星河之间，倒是与虚空域有些相似。

“你慢慢挑。”傅执归当年也是和秦晔一样的惊才绝艳之辈，他若能有所精进，那再好不过。宋初云不想他像旁人说的那样陨落。

傅执归看见她的眼眸里映着万千星河，又看了看她微乱的发丝，“嗯。”

贺秀才的事情结束，傅执归和宋初云计划离开这座小镇。只不过临走时，宋初云去问了桃玉：“你想不想和我们一起走？我们此行会经过灵泉谷，你可以到那里修养伤势。”

桃玉这次受伤颇重，甚至有些伤及根本，若是独自前往灵泉谷，路上的危险说不定就能把她给吞了。

“谢谢仙长。”桃玉的记忆被窥探过，她是正主，有所察觉，但是与一般的窥探不同，她并未感觉任何不适。将元神融合后，她还感受到了一丝安抚的力量。

让桃玉颇为意外的是，傅执归和宋初云离开时，贺秀才和贺刘氏亲自来送行了，毕竟抓到蜘蛛精的主力是另外两位仙长，他们给那两位仙长送行还可以理解，傅执归是后来的，也就捡了个桃玉和桃玉换来的宝物而已。

“要出去看看吗？”宋初云看了眼变成桃枝待在她袖子里的桃玉。

“不用了。”

她有她的柳郎就够了。

在袖子里一动不动时，桃玉突然就想起了昔日好友同她说的一番话，“老祖宗们不让妖族和凡人相恋也是经过了深思熟虑的，你想啊，你为妖，可活几百年；他为人，眨眼间就半截入土了。等到黄泉地府走一趟，孟婆汤一喝，他忘记了你，你却还要守着两人的回忆，这多不公平啊。”

是挺不公平的，桃玉想。不过，那些与她都无关了。

宋初云：谈恋爱太麻烦了

傅执归：所以我们直接结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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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呜，我又失败了。不过，我会把这本写完的（抹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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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相思苦（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