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里的萧家灯火明亮,景色与氛围相称成美。
除却此刻走廊里的高嚷声,为它的宁静添上些许滑稽。
“你找借口看文件,看完文件又吃晚饭,现在都到家了,什么时候告诉我!”
“萧以歌,你什么时候喜欢苏……那个谁的!”
“你高中毕业就出国了,平时回来也都是跟我和珍珠玩,什么时候跟她扯上的!”
两个人刚进房间,莫菲菲“啪”地一下关上房门,脸上又是兴奋又是着急:“我今天必须得知道!”
萧以歌嘴角始终噙笑,把包丢在沙发上才说:“真这么想听啊?”
下午被莫菲菲猜到真实目的以后,这家伙公司也不回去了,就赖在她的办公室里要听她讲是什么时候喜欢苏杭的,连她忙工作也耐心在旁边等。
当然,耐心显然敌不过八卦,没多久就开始满办公室闹腾,念叨着让她讲故事。
晚上一起吃了晚饭又屁颠屁颠地跟回来,说今晚就留宿在她家里了,男朋友的约会都不去。
这么激动的情况下,难得进了家门嚷嚷还知道把苏杭的名字半路拐回肚子里,要不然让萧曼仪跟高文渊听到,这整个家今晚都要不得安宁了。
“对!”莫菲菲小跑过去摇晃她,哀求着她:“哎呀你快说快说嘛,今晚姐妹夜话就聊这个了!”
真是受不了,萧以歌失笑着拍拍她的丸子头:“我先洗个澡换衣服,忙了一整天,你总得让我舒舒服服地说。”
得了允诺,莫菲菲立刻撒手:“好!我等着你!”
萧以歌捡了睡袍去浴室,莫菲菲如坐针毡似的,干脆在房间里四处走。
熊熊被佣人牵上来,看见她溜达个不停,也甩着棕红色的毛跟在她屁股后面。
浴室的水声没有要停止的迹象,莫菲菲逛累了,搂着熊熊坐在地毯上,又是欣慰又是认真地跟它说:“熊熊啊,你终于不用摊上个脑残爸爸了,你妈前几天真把我吓死了。不过你妈给你看上的也是个妈,不知道能不能成呢。”
熊熊晃着大大的脑袋,“呜”了声,也不知道是听懂了还是没听懂。
说到这里,莫菲菲就长叹着气。
萧以歌的追求者从十几岁起就没断过,上大学前男生多,上了大学以后连女生也有,都是花了时间精力要打动她的,但全都得不到她点头。
这下子冷不丁把苏杭刨了出来,还费了这么多心思,显然是感情积累了一定时间才做的决定。
但是这苏杭吧,高中刚入学那阵子多得是男生奔着那副好皮相去的,可没多久就全体败下阵来,冰美人的名号是传得人尽皆知,之后再也没有谁上门去找罪受。
至于女性嘛,还真不知道苏杭这些年有没有被女性追求过。
两个人都是看不出性取向的主,某种层面上来说倒是挺像的。
熊熊用鼻子碰碰她的脸,她苦恼地学着熊熊“呜呜呜”。
丢在一边的手机响起,把莫菲菲暂时从萧以歌的事情里叫醒。
她接起电话:“嘉明,怎么啦?”
魏嘉明在电话里体贴地笑:“快下来拿宵夜,我在以歌家门口了。”
“哇,可以可以!”莫菲菲跳起来,边说边往外走,“我现在下去,今晚要彻夜长谈呢,没点吃的怎么行!”
萧以歌擦着头发出来,听到的就是留在空气里的这句余音,只是很快又来了句:“以歌啊,她洗澡呢,我拿就行。”
她皱起眉,有股说不清的感觉窜上心来。
宵夜有小龙虾跟烤羊排,再配上些烧烤。
莫菲菲搬来小桌子摆在地毯上,又给熊熊把餐盆拿来,一切准备工作齐全后盘腿坐下一脸期待。
萧以歌藕色真丝睡袍轻盈裹身,纤长双腿随意交叠着,靠在熊熊身上撩着湿气尚存的长卷发,日常随性的模样也美色外溢。
莫菲菲干脆跪坐着身体,戴上一次性手套为她剥了只虾放进碗里,满脸聆听圣意般的庄重:“女王陛下,您请。”
萧以歌被逗笑,承了她这殷勤拿筷子夹起虾仁咬了一小口,随即入了正题:“其实你问的问题,连我自己也不清楚。”
莫菲菲疑惑:“展开说说?”
“她很早就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萧以歌放下筷子,放远了目光回看往昔,“军训的时候,我故意穿了裙子逃避跑步,被教官罚站在太阳底下。就是那个时候,她比你还早一步跟我说话,把她的防晒衣借给我,让我围在腰上跑步。”
莫菲菲摘下手套,听得发愣:“我都不记得有这事,后来呢……”
军训的时候看谁都是陌生人,一张张脸看了一天都记不清谁是谁。
她第一个记住的是萧以歌,但她主动找萧以歌聊天后,根本没把萧以歌突然有了件防晒衣的事放在心上。
“后来啊……”萧以歌仰了仰头,想起了什么好笑的事情似的轻轻笑开,“后来她还送过我回家,再就是全校都知道的白月光和红玫瑰,我还把早餐分她一半,值日的时候要了她电话号码。之后就再也没有了,高二分班幸运地分到一起,可是一次来往都没有……”
她的笑声随着回忆而低落,那段日子里寥寥几次的接触,她记得这样清楚。
她曾经以为是自己从未经历过这样出尘脱俗的对待,所以才总是想起苏杭。
可当她经历一次又一次地被追求,每一次都不自觉地想起苏杭,想起那短暂的三年里如同火花般转瞬即逝的温暖,她才惊觉这个人已经篆刻在她的生命里。
“天呐……”莫菲菲惊讶得嘴都合不拢,“我只知道白月光和红玫瑰,毕竟是当年学校里的传奇了,没想到你们两个还有这故事!”
高一是十五岁,萧以歌刚过二十八岁生日,这是惦记了多久啊!
不对,莫菲菲挠了下头,“你刚才说不清楚什么时候喜欢她,是什么意思?”
萧以歌挑了挑眉,“那得慢慢说了,出国念书以后……”
“停停停!”莫菲菲摇着双手连连喊停,“要不你也让我去洗个澡吧,你上个月才回国的,这些年肯定发生了挺多事情让你开窍,这不得说上几个小时啊!还有那什么送你回家的,都得给我细说!”
还真贪得无厌啊,刨根问底的。
不过这些事情压在萧以歌心里多年,从未与人言过,今天既然答应了莫菲菲要坦白,也不差这些了。
她笑了笑,爽快地应道:“行。”
莫菲菲半点不耽误,迅速捡了件留在这里的睡衣就冲进浴室。
莫菲菲人不在,萧以歌也不好自己享用宵夜,便拿过手机靠在熊熊身上刷朋友圈。
鼻息间尽是宵夜的香味,她随手在朋友圈打了句“忽然想喝奶茶”,临发送前想起莫菲菲接电话时的那几句话,果断地屏蔽魏嘉明才发送。
发完后要划走的动作被来电中止,看着屏幕上的“苏杭”两个字,萧以歌惊讶地扬唇轻笑。
刚接起电话,对面那人沁入心脾的清润嗓音响起:“要不要喝奶茶?”
“嗯?”萧以歌更惊讶了,来不及多想的她先回了个戏谑的口吻:“你给我买么?”
“嗯,不是外卖。”苏杭没多说。
夜里的情绪与感知似乎都被放大,最普通不过的对话也仿佛引来一滴甜腻的蜜落在心里。
萧以歌不自觉地将话音放轻:“好,我让保安和佣人放你进来。”
生日过后她们好几天没联系,大概有一个周了。
工作占据了她几乎全部的精力,偶尔挤出来的那点空隙也无法说上什么,便干脆没有联系。
挂了电话,萧以歌没惊动莫菲菲,一个人下了楼。
近四月中旬的凌海寒气渐弱,清凉的晚风抚过她的发间。
当那道高纤的身形从摩托车上下来,拎了杯奶茶穿过花园缓步来到她面前,她的眼里便装进闪着微芒的星星。
“怎么突然要请我喝奶茶?”萧以歌凝视着她,轻笑着问。
苏杭顿了顿,跟萧以歌四目相视着说:“想见你。”
她在房间的窗台边看了那盆玫瑰花很久,又打开微信思考怎么找萧以歌说话很久。
好在朋友圈更新的动态帮助了她,她想也不想地拨通电话,为这场深夜的相见创造合理的理由。
萧以歌嘴角的弧度扬得更深。
她发现了,严格来说苏杭不算是个有话都第一时间憋进肚子里的人。
要苏杭像莫菲菲那样聒噪是不可能的,但却可以不遮不掩地表述,重逢以来的相处表现也的确是这样。
唯一的不老实,就是送她回家那天晚上等红绿灯的时候,那段共同的回忆里,有什么是值得苏杭隐瞒的呢。
萧以歌的思绪只在瞬间起落,她无意纠缠这个疑问,问道:“刚下班么?”
苏杭“嗯”了声,口袋里的手机这时响起,她给了萧以歌抱歉的眼神,空着的手去摸手机接起电话:“妈,怎么了?”
对面的苏兰君关心道:“小杭,你怎么快休息了又出去,什么事情这么重要?”
苏杭神色如常:“我很快就回家。”
苏兰君疼爱又无奈地叮嘱:“你开车注意安全,天黑了容易出事的。”
“知道。”苏杭应了声就挂了电话。
萧以歌忍不住咬唇轻笑,她听到了电话里的话。
这个冰疙瘩怎么要休息了还跑出来一趟,就为了想见她一面。
可是她不能只为这句“想见你”就不管不顾地倾诉自己的情愫,也许只是因为她对苏杭而言的那份特别,所以才得到这样的对待。
但至少她现在知道,她比别人更靠近苏杭的心,她得到的温度是独属于她的。
“我听到了,”她弯着好看的桃花眼,目色如水,“你快休息了还想见我。”
苏杭抿抿唇,坦诚道:“是,我想见你。”
萧以歌又是莞尔,上前一步贴近她,软着语调问:“耳朵是不是又烫了?”
苏杭没说话,只是在她纵容的目光里,放回手机后握住她的手抚上自己的脸,用她微凉的指尖触在自己发热的耳朵上。
有过一次以后,第二次便轻车熟路。
萧以歌笑意嫣然,因距离相近,她的声音轻如微羽:“我这段时间比较忙,再过一周还要出差,大概要去半个月左右。等我回来就找你玩,好不好?”
“好,”苏杭点了点头,很快似乎想起了什么,眸底深了些,“以歌,如果发生什么让你不高兴的事情,记得告诉我。”
萧以歌没多想,含笑戏谑道:“那作为交换,你如果有不高兴的事情,是不是也要告诉我?”
“是。”苏杭想也不想地答应,只要可以保护她,什么都可以。
萧以歌用指腹摩挲她的耳尖,顺势道:“既然不高兴的事情都说了,高兴的事情也可以,对不对?”
苏杭又是毫不犹豫地答应:“对。”
怎么那么像熊熊坐在地上乖乖听话的模样,平时安安静静的不叫唤,但对主人的话又是回应又是言听计从。
“好乖,”萧以歌眼里满是温柔笑意,忍不住将五指伸进她的发里轻揉,“现在考考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都要做什么?”
想起剧本杀结束后的咫尺相视,苏杭悠然浅笑:“叫你的时候不能那么生疏,再加上刚才的,高兴跟不高兴的事都告诉你。”
还有,要保护好你。
这是她在心里给自己加上的。
苏杭:我不是要套路萧小姐的嘛,我怎么自己被套路啦 _
萧以歌:没想到有人请喝奶茶还自己掉坑。
谢谢大家的喜欢,明天开始入v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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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第十七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