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毅办事儿林泽夜还是很放心的。
果然当林泽夜背着沈惜终于回到他们来的大路上的时候,救护车已经等在那儿了。
看到他们以后马上就有医生护士迎了上来,把沈惜移到担架上后就开始给他检查伤势。
连毅的车跟在救护车后面停了下来,他下车后立刻小跑了过来,扫了沈惜一眼后,冲林泽夜问。
“怎么弄的?”连毅又皱着眉看着沈惜后腰处那块瓷片,“怎么这么严重。”
“没多大事儿,走路不小心而已。”沈惜被医生摆弄的同时抽空儿回了一句。林泽夜眼神一直就没从沈惜身上离开过,所以他压根儿没理连毅这茬。而是对着给沈惜检查伤口的医生一连串地问。
“怎么样?有没有划到血管?有没有伤到骨头?其它的伤口问题大不大?需要做手术嘛?”
在林泽夜的一大串问题里,医生终于检查完了。然后带着点儿尴尬说道。
“倒没有那么严重,伤口是大了点儿,但是不深。其它伤口图个药水消消毒就没事儿了。”医生说完又看了眼沈惜,“至于这个伤口,可能得缝十几针吧。”
林泽夜看着沈惜时不时就皱起的眉,忍不住催促了一句,“那就快给他处理啊,愣着干嘛呀。”
还不是你问题那么多。
医生又看向沈惜,“把他抬到车上吧,先处理完伤口再回去。”
“在这儿就可以缝针?”林泽夜问。
这次医生只简洁明了的回了一个字,“嗯。”
林泽夜当然要跟到车上守着沈惜的,这是在场的人都默认了的事儿。所以林泽夜眼睁睁地看着医生把沈惜伤口里的瓷片拔了出来,然后就是惨绝人寰的消毒。
要把伤口掰开,先是用针管冲了几下,后来因为血太多,而且伤口里的泥沙也太多,所以干脆用酒精棉球去里面狠狠地擦着。
林泽夜在左边握着沈惜的手,不停地小声说着一句话,“轻点儿,你轻一点儿。”
可是他又怕打扰了医生,更害怕轻了伤口清理不干净。所以他只是很小声地忍不住地一遍遍重复着。
他能看到沈惜因为太疼而发白的脸色。他以为沈惜会因为疼而用力抓着他的手,却没想到,人是会疼到连力气都使不出来一点儿来的。沈惜的手在他手里软绵绵的,要不是他抓着可能就直接垂下去了,可他又不敢太用力,怕抓疼了他。
林泽夜轻揉着沈惜的手,似乎这样就能减轻一些沈惜的痛苦。然后像是终于找回理智地问了一句,“不能打麻药嘛?”
“已经打了啊。”旁边有个护士回了一句。
“啊,打了嘛。”林泽夜看了眼沈惜稍微舒展了一点儿的脸色,凑近他低声问道:“还疼得厉害么?”
沈惜冲他笑了笑,然后闭上了眼睛。等医生开始缝针的时候,沈惜在他手里的手,终于动了动。
“林泽夜。”沈惜沙哑着嗓子叫了他一声儿,试图把手抽回来。
不过林泽夜没松手,他声音极轻却又深情地应道:“嗯,我在。”
“你干嘛呀?”沈惜皱眉看他。
“我心疼你啊。”林泽夜伸手抹了下他的眉心,“我也后悔,后悔带你来这儿玩儿,后悔没有昨天晚上就死皮赖脸地哄好你,最后悔最自责的是口口声声地说着能护好你,却让你受了这么严重的伤。”
沈惜:我真的还好,就我这点儿伤,我怕医生不允许你这么说。
可他不知道,在林泽夜眼里,他有多宝贝多被珍惜着。
“沈惜……。”林泽夜凝视着他,眼睛里的疼惜跟深情让沈惜猝不及防的慌了起来。
“咳!”沈惜似乎又明白了些什么,他看林泽夜还想接着说下去,赶紧用手指轻挠了下林泽夜的掌心,“我那个,你能不能回头再说。”
当着人医生护士的面儿,而且我还在缝着针呢。你这么干真的好嘛林泽夜。
你万一要是表白了,我现在这种情况,我都怕我没胆量拒绝你。
林泽夜看了说完话就立刻闭上眼睛假寐的沈惜一会儿,然后把他的手小心翼翼地放到了担架上。
“嗯,回头再说。”
林泽夜在他耳边低声说完后,就跳下车跟连毅打了声招呼,打算让救护车直接送他们到医院里。然后又跟王霄禹交代了几句后,赶紧回到了车上。
沈惜因为逃避林泽夜装睡觉没想到真的睡着了。等他觉得后背疼痛越来越清晰难忍的时候,一觉醒来已经在医院里了。沈惜趴在床上歪着头躺着,林泽夜趴在他旁边睁着大眼睛看着他。
“嘶。”沈惜刚动了下脖子就忍不住轻吸了口气,然后又把脑袋摆成原来的姿势后,笑着跟林泽夜说:“你这怎么不按套路出牌啊。”
林泽夜起身坐到床边边给沈惜揉着脖子边问:“什么?”
沈惜还没说自己先笑了起来,“你不是应该趴在床边睡着了,然后我一动你才醒了,你要先问我你醒了,再问我渴不渴饿不饿,最后是喜极而泣嘛。”
“我不困。”林泽夜扫了一眼沈惜露出的上半截儿光洁的背,忍住了按脖子的那只手往下滑的冲动,然后问了一句,“那你渴不渴,饿不饿?”
沈惜听了他这句话先是忍不住的笑,直到因为颤动牵扯到了伤口才倒抽着气有所收敛。他轻拍了下一直安静地给他按着脖子的林泽夜说:“有点儿渴。”
林泽夜起身去倒水的时候,沈惜费劲儿地打量了一眼屋里,才问:“怎么到医院了?”
“在医院我放心一点儿啊,连毅那条件再好,也不如在这儿住着安心。”
林泽夜把吸管递到沈惜嘴边,沈惜把一杯水喝完之后才颇为认同的道:“你这么一说倒也是。”
沈惜当然也是相当惜命的。然后他歪着头仔细盯着林泽夜看了一会儿,他总觉得林泽夜今天好像有哪里不太一样是怎么回事儿。
林泽夜躲开他的目光又重新坐在床边,边给他揉着脖子边道:“别总那么抻着脖子,容易抽筋。我再给你揉揉吧,估计未来几天你就只能这么趴着了。”
这么趴着看人确实费脖子,沈惜又趴好后轻轻动了动胳膊,然后看着眼前自己光溜溜的手臂突然意识到什么,“林泽夜,我衣服呢?”
林泽夜仗着沈惜看不到他,又放肆地扫了一眼沈惜因为动了下胳膊而露出了更多的背,然后慢悠悠地说:“脱了啊,又破又脏的还怎么穿。”
沈惜还有点儿懵,“我怎么不知道什么时候脱的。”
“医生给你剪开的,我就直接扔了。”
沈惜闻言突然静止了,然后把手伸进被子里摸了摸。林泽夜看他那样子哪里还不明白他在想什么,在他屁-股上轻拍了一下,道:“穿着裤子呢。”
其实他也想给沈惜把裤子脱了的,可是沈惜睡的熟,他又怕弄疼了他,所以才给他留下了裤子。
沈惜因为乱动被子已经滑到半腰处了,林泽夜忍不住伸手轻轻摸了一下沈惜后背那些小小的伤口。
沈惜瞬间一颤,然后开口道:“林泽夜。”
林泽夜不动声色地给沈惜把被子往上提了提,“医院有病号服,一会儿我给你换上。”
林泽夜说完后又补充道:“你要不想穿,小鱼儿一会儿就过来了,我让他给你拿衣服了。”
沈惜本来想说不用,可是他又想到自己是摔了一跤才送到医院来的,裤子肯定也脏了。于是带着某种莫名的心思,逞强地说了一句,“我自己能换。”
“你不嫌疼了。”林泽夜停下来做到了床边的椅子上看他,语气严肃道:“再说医生说了不让你动,一动伤口就出血还长不好。”
说完看沈惜睁大眼睛瞅着他,又低声哄了一句,“你忍一忍好不好,过两天拆线了就好了。”
沈惜闻言把头埋进了枕头里,他从小到大从来没在医院住过,也从来没有需要人伺候过。他一直活地小心翼翼的就是因为他知道他不能麻烦别人,也没有人可以任由他依靠。
当初跟冯义在一起的时候,沈惜也一直很好的保持着这个度。
所以对于虽然很喜欢但还没在一起的林泽夜,他也是一样的想法。可是,好像又是有哪里不太一样的。
比如当他意识到未来几天可能都要靠着林泽夜过活的时候。他不紧张,不恐慌,也没有负罪感。甚至还放松了不少,有种终于能名正言顺地好好儿歇一歇,享受一把被人伺候了的感觉。
他其实也想肆无忌惮的去依赖一个人;全心全意的信任一个人;任性的霸占一个人吧。
也许他早就习惯了,只是自己却没意识到。比如刚刚的那杯水,就是稍微热了点儿却刚好能入口的他最喜欢的温度。
比如他明知道拉林泽夜是个很危险的举动,他还是本能的就做了。明知道任由林泽夜靠近他自己会很危险,他还是放弃了自己一贯的明哲保身。
还有之前生病心安理得地被林泽夜照顾的时候,让林泽夜仗着喝醉酒对他肆意妄为的时候。
“你干嘛这么紧张我啊?”沈惜问。
林泽夜没有回答他,而是又反问了回去,“那你为什么要那么护着我啊?”
沈惜脱口而出,“因为我想啊。”
林泽夜立刻勾起了唇,他声音低低的叫了声儿,“沈惜。”
“嗯?”
林泽夜握住沈惜的手,盯着他的眼睛里满是认真:“因为我觉得你很好,特别好,特别温暖,特别可爱,特别会疼人,我也,特别爱你。”
沈惜看着他笑的眉眼弯弯:“因为你对我来说,也是如此啊。”
没错,他们要在一起了。
我就是那床被子,我说了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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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第49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