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刚透出点亮光,她便被昆仑宫的使者叫起,送去了太池,太池为瑶池之水,可以洗涤凡尘,净化浊息。
她一直觉得是司天大人给她开了小灶,分明是温泉十日游嘛,真不知道那些幸灾乐祸的人脑子里是怎么想的?
她泡在温泉好几日后,一同溜进来的雪鸟饿得差点断气,趁着月黑风高之夜,想寻她一寻,结果被结界直直弹到右卿怀里,所幸雪鸟继承了她识时务的高智商,小眼泪顺手拈来。
亦所幸,右卿不是爱吃烤小鸟的人,将雪鸟提溜回房,好吃好喝的伺候着,待她出来的时候,雪鸟肥得让她差点没认出来。
很难想象,一只鸟能肥得堪比一只猫,这得多少萝卜土豆子才能堆的出来啊……
戏本子里有句话,想要拴住一个人的心,必先栓住她的胃,很显然,非常适用于雪鸟和右卿,右卿有一手好厨艺,雪鸟有一个无底洞的胃。
这是他们的故事,细水长流般温情脉脉……相比之下,她的波折坎坷就有些惨不忍睹了,想必老天爷看戏时也不想同时看两场,多容易跳戏啊。
她连着在温泉泡了十几日,起初皮肤先是被泡皱,后来又被泡开了,异常的水光嫩泽,一摁一个坑。
太池岸边有颗已有数十万年寿数的阎浮树,叶子快有半个人大了,长得极为茂盛,山顶的太阳直直照射,晒得人头昏脑涨,若是没有这片树荫,她就得被晒成肉干了。
偶尔有几尾锦鲤从幽幽的水中游过,时不时叼过来几个掉入水里的果子给她。
若不是差点被她烤了,它们还没那么自觉……太池里灵力充盈,泡在里面并不会饿,毕竟成仙之后,无论是食物还是日月精华都可以吸纳灵力。
但是饿和馋,是两码事……
躺在太池里面打了个哈欠,再好的美景一连看了这么久也都腻了,正在打盹之际,听到缓缓的脚步声,她下意识地刚往水底滑下去,恍然想起,即便她牢牢地粘在水底,对方也能将她看得一干二净。
她赶忙爬上岸,想扯下一个大叶子用来遮体,但是她低估了叶子依依不舍树干的程度,用尽了吃奶的劲儿地拽它,脚下一滑,便往水池里摔去,正对着她后脑勺的是一块大石头。
“小心。”司天刚过来,便看见这一幕,下意识的去扶她,却被绊了一脚,顺着角度,直接就把她给按到在了水底。
距离如此接近,就连对方的呼吸都可以感受得到,司天顿住了。
池水清澈见底,少女则满面红云,一个巨大的树叶挡在身前,月光下,翠绿映衬,白皙的肌肤散发着光晕……
如同蜻蜓点水,嘴唇上一触即离的吻,洛璃的感觉‘刷’的一下热度迅速弥漫到了整张脸,甚至都能感觉周身冒出了热雾!
其实,太池此前,灵力浓郁到连空中都布满了白雾,连泉水还是乳白色的,寻常人走近根本什么都看不到,司天自然也未想到,他本想着过来看看她体内净化的怎么样了,万万没想到这么凑巧……
他略显慌乱地起身,湿透的衣服都忘了用仙法烘干,万年冷清的表情头一次闪过几丝慌乱。
刚欲离开,顿了顿,留下一句话:“明日来主殿一趟。”便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若不是空中还残留着一抹若隐若无的兰香,还以为方才是幻觉呢,她颤抖着手匆忙穿上衣服,腰带咬牙切齿地一勒,仿佛腰带此刻是在某人脖子上一般,匆忙地往寝殿方向跑去。
回到寝殿附近,她心中稍稍松了一口气,刚往前走两步,便听到传来若有若无的脚步,她下意识的躲在菩提树后,而后才反应过来,自己为啥要躲?
正犹豫是不是要走出来时,窃窃私语声便顺着小风钻进了耳朵里。
“听说了没,清樱前日勾引青鸾少君,被罚到凡间,怕是要好些时日都看不到她了。”
“真的吗?我说怎么今日没见到她,活该,本家少君也是她能肖想的?”
“可不是,你说青羽族真不要脸,送出女儿来巩固自家的地位,真是无所不用其极,简直就是仙界的耻辱。”
听到这儿,她并不奇怪,族长本意便是要将清樱送给青鸾少君,但本家毕竟是本家,即便清樱是族长之女,也只能做妾,毕竟哪个家族没有几十个分支。
不过,她才去太池几天,清樱便动手了。
这也正常,男未婚女未嫁,千羽长了一张好容貌,这便如同,一只肥嫩多汁的烤全兔时不时在你眼前溜达,你若能忍住不下手,要么你吃素,要么就是那只兔子馊了。
很显然,两者都不是……
第二日,她一路磨磨蹭蹭地来到主殿,悄然环顾四周,没发现主君的身影,怅然若失的松了口气。
右卿已经坐在副位之上了,手里还风骚的拿了把扇子,是右卿的法器,平素一年四季都形影不离,夏天还能用来扇扇风,一举多得,若是到了冬天,也能变成暖手炉,那该有多么体贴啊。
右卿见到她,指了指座位让她坐下,随意闲聊几句,话题扯到太池时,她面色有些不大自然,好在话题转移的很快,太池没了灵力,泡温泉的特权自然就取消了,明日开始正式修炼了,右卿又借着清樱一事,多嘱咐几句。
相比之下,主君的桃色消息几乎没有,传闻主君天生冷清,这么多年来,都没人能从中撬出点秘辛来,偶尔老天开恩掉点桃花雨,司天却还打着伞……
昆仑宫入夜微凉,但白日晴暖,恰逢踏春的好时节,想必兔子必然养得膘肥体壮,到了后山,竟连半根兔毛都没瞧见,白瞎这一片茂盛的草地了,长得肆无忌惮,牙祭打不成了,她只好打道回府了。
往回溜达时,恰逢一汪小泉,唔……里面有一尾颇为猖狂的肥鱼。
一甩尾就将泉水直直呼到了她身上,她直接变出一个叉子往水里扎,虽说鱼肉一股子腥味,但胜在味道鲜美。
这白鱼岁有点肥,没料到却还挺灵巧,几叉子都躲闪过去了,差点闪了她的腰,眼瞅最后一叉定然能将肥鱼穿个透心凉,却被一个定身术钉在了原地。
那肥鱼努力从叉子缝隙中挣扎出来,报复似的用尾巴拍了拍她,又甩了她一身水,转眼就游没影了。
她咬牙道:“……谁?”
从身后走过来一位清秀白皙的少年,含笑道:“这条鱼是主君养的,你可不能将它烤来吃了。”
看对方的衣着打扮,便知是昆仑宫内宫的人,她心中暗叹一声,看来这鱼的仇是报不了了,干笑道:“这位仙友,能把我放开了吗?那肥鱼已经游走了。”
少年赫然一笑,抬了下手,她刚收起叉子,一件灰色的衣袍就罩在了她身上,柔和的声音传来:“虽然阳光甚好,但是泉水还是挺凉的,衣服借你。”
她垂头看了看自己,衣服都湿透了,若是这样回去意味着彻底走光了,掂量一番,将衣服直接穿走了。
到了夜里,脑中还记着那尾肥鱼临走时得意洋洋的样子,定要寻个时机再去一趟,避开那个人,肥鱼甩她一身水,她把它烤来吃,这很公平。
想到这里,心中的这口闷气稍减一些,方才安心的睡去。
万万没想到,这个因果机缘没能如愿,昨日见过一面的少年就站在她对面,伸出手,浅笑道:“真是有缘啊,自我介绍一下,右卿主司弟子,姜允。”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