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向攻略[娱乐圈] 第18章 第十八章

团综的一半拍摄地点都在宿舍里，因为来来去去也不知道该拍什么才算有趣，几个人在狗头策划的引导下没日没夜地打游戏、开座谈会、枕头大战……最后还自制了一个寻宝游戏。

孟宁绪闷掉了半瓶酱油以后流着眼泪拿出了瓶子里最后的那张提示签，最后贺铮在自己置物架的最顶层存钱罐子里找到了宝藏——

一个steam帐号。

那时策划画外音介绍了steam帐号卡内的游戏内容，着意提到里面买到了之前4个人愿望单里的所有游戏。在洗手间漱口的孟宁绪被重新拉出来强迫欢喜，嘴里还有着难以描述的酱油味。

热泪盈眶却又强自微笑着的孟宁绪在剩下几个人虚假的欢呼声中结束了拍摄，最后送走了拍摄团队，揉着脸在镜头后流下了真实的眼泪。

“我原本以为让我们爬到荒山上野炊自己烧火做饭已经是极限了，”拍摄团队一出门，喻嘉存就近瘫倒在沙发上：“没想到室内拍摄更累。”

贺铮在他边上倒下，想揉揉他的脑袋却连抬手的力气都没了。

“……”孟宁绪无声流泪：“妈的为什么会有喝酱油这种流程！”

“见鬼了，”白谨南生无可恋：“给的帐号卡上面的游戏还都是我们买过的。”

团综一共要制作六期，规划了三期室内三期室外，每期时常两小时，拍摄工期却只给了一周——他们在野外激情生存了四天后被赶回宿舍里又没日没夜玩了两天，现在都累得好像癞皮狗一样。

“我头一次知道玩能这么累，”喻嘉存喃喃：“比练舞还要累。”

“别说了，”贺铮叹气：“我想起来下周还有汇演行程。”

“卧槽我想起来了，”孟宁绪抱头：“还有合作舞台呢，跟那个‘极光世代’的合作舞台！”

四周发出一阵哀鸣。

“老师还让我改编舞，”孟宁绪抽抽：“改个锤子的编舞《闻说》还不够难吗我累了……”

孟宁绪在半空撕扯了几下，表现了内心的愤懑。白谨南翻着手机嘟囔着中午要点什么外卖吃，几个人你东我西各执一词，最后没个定论。

四个人正吵得热火朝天，贺铮手机上突然又来了电话。喻嘉存帮他够了过来，传到贺铮手里的时候又被趁机揉了几下脑袋。

“丁姐是把我的电话留给物业了么？”贺铮看着来电显示有些意外：“怎么回回都是打我的……喂你好？”

孟宁绪在旁边嘟囔了句那一会就铮哥下去取外卖好了，得了贺铮一眼飞刀。

“喂你好，我是……什么？孟先生？”贺铮摸着喻嘉存脑袋的手停了下来，把手机放开了一点问孟宁绪：“你买了手办吗？”

孟宁绪有点懵，思索了会儿后头摇得像波浪鼓。

“……啊那个好像不是我们的，”贺铮皱着眉道：“好的麻烦了……不客气。再见。”

贺铮挂了电话，喻嘉存翻过身来朝他爬了点：“怎么了？”

“有人送来了东西，指明说是孟先生要的，但是地址没留清楚，”贺铮靠在沙发上看着手机：“查到宁绪的名字就打电话过来问了一下。”

“物业那边有登记全所有住户的名字吗？”孟宁绪歪着脑袋：“滨河这边大部分都是艺人吧，我上次还看到东兴新推的那个演员小哥出去拿快递呢。”

“以后快递还是寄到公司吧，”喻嘉存说：“安全一些。”

“那样我的零食会被丁姐查到的！”孟宁绪忙道：“滨河物业还是很可靠的，没事。”

“滨河也没住几个姓孟的吧？”白谨南懒懒道：“应该马上就能问到了……你们到底要吃什么？我要饿死了。”

于是剩下三个人迅速被拉回原来的战场，重新进入激烈的讨论之中。

周日行程里空出了半天，李丰终于大发慈悲给他们放了个小假休养生息，算是为第二天去南城跑行程做准备。

孟宁绪直接开口说要在宿舍睡一个下午，白谨南则借了丁岚的车出去接人——他女朋友应敏临毕业找了唐京的工作实习，两个人终于要结束已经大半年的异地。

白谨南谈恋爱的事情明安里没有人知道。

兴许是丁岚给北代那边下了封口令，明安之前派人去做交接调查的时候也没查到这件事情。丁岚告诉白谨南自己会帮他兜底，让他以后都收敛点，这样不管是对丁岚还是对白谨南自己都好，毕竟被发现了的话公司最先追究的会是丁岚。

这半年多来白谨南都很是谨慎，用他的话来说就是，正经恋爱却活出一种偷情的感觉。

讲这些的时候白谨南表情很是无奈，贺铮也不好说些什么，只能拍了拍他的肩膀。

他明白白谨南内心的亏欠感，觉得对不起应敏，虽然自己出了头却连给应敏一个堂堂正正的身份都没有，做什么都要藏着掖着。当年白谨南高中毕业就要出来做练习生，结果籍籍无名那么久，所有人都骂他没出息，就连他父母也对他失去了信心，只有应敏一个人，不管什么时候都支持他、包容他，义无反顾的站在他身边。

他当时无数次发誓一定会对应敏很好很好，结果他好不容易走到了今天这一步，却连最基本的承认她的身份都做不到。

贺铮先前应了张继成的邀，帮他新拍的一部微电影做了配乐，这次赶上有休假，就准备去找张继成把做好demo给他。

他那会试探着问喻嘉存要不要跟孟宁绪一起先回去，喻嘉存仿佛看透了他在想什么一样，说他托小助理帮自己去买书，总归是要等一下，不如到时候跟他一起回去。

贺铮心满意足，帮喻嘉存要了杯咖啡之后拿着demo去了张继成那。

星期天下午明安公司里面的人不算太多，一路过来贺铮只遇到了几个练习生。现在能到明安大楼里的练习生，想来出道已经是提上了日程。

他们给贺铮打了招呼以后就一路小跑着下了楼。贺铮又回头看了一眼，才恍惚想起来这似乎是在他们之后明安又推的一个六人团。

现在Trail还正如日中天的时候明安就已经备好了后手，想来还是因为不是自己养大的孩子觉得不放心。

整条走廊被自然光填满，路过都被感染上了午后的那种惬意，贺铮无意间看到透明隔间里摆着的一盆多肉，顶上已经含出一朵骨苞。他刚走近了几步，突然听到旁边有什么纸张散落的声音。

贺铮回头，看到拐角那边散落了一地文件，穿着衬衫裙的女人正在弯腰去捡，但许是因为怀里抱着的东西太多了，她一弯腰就又掉下来许多。

贺铮快步走过去，帮忙把地上的东西归拢了一下。对方没有说话，任着他把剩下的部分捡完。起身的时候贺铮一愣：“丁姐？”

丁岚别开了脸，似乎不太想让贺铮看到自己红红的眼圈，清了清嗓子道：“你没回去？”

“啊，”贺铮犹豫了一下，继续道：“张导那边还要一个demo，我送过来。”

丁岚点了点头，伸手去接贺铮手里的那一沓文件。将东西递给她的时候，贺铮才看清最上面放的是份调任申请书。

走廊最里间就是赵赫的办公室，想来丁岚是来找他说这件事的。

不过这文件并没有盖章。

贺铮顿了一下，然后问：“丁姐，你要……回北代吗？”

丁岚瞥了他一眼，然后看到了原本被自己压在最下面拿着的申请书。她停了动作，然后飞速地把那沓文件往一边窗台上一放。

“不然怎么样呢？”丁岚抄手靠在墙上：“不过你放心，赵经理不愿意放人。这下可好了。”

“李丰容不下我，”丁岚看着天花板，眼眶里蓄着泪：“他们是想让我怎么办。”

贺铮沉默着拿出一张纸巾递给她，丁岚摆了摆手没有接。

“这件事情到此为止，”丁岚重新抱起那沓文件：“你当不知道就好了。这种事情本来也跟你们艺人没什么关系。”

贺铮看着她的眼神有些复杂，丁岚却没再理会，从他身边走过的时候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你快去吧，张继成不是什么有耐性的人。”

贺铮没有说话，看着她飞快穿过走廊，进了电梯间。

……

两辈子这么过来，贺铮接触过的女性并不算多，毕竟他大半时间都是在男人堆里泡过的。他对于女性所有的印象，除却脑海里自己妈妈之外，大半都来自于丁岚。

丁岚精明强干的职业女性形象过于鲜明，对他们也从来是五分真心伴着五分算计，一面像姐姐引导着他们去做许多事情，一面也把他们当作和公司博弈的获利工具。但也许就是因为明码标价的利用太纯粹，有时候反而会觉得丁岚更真诚一点。

至少比起李丰，丁岚强上太多。

但丁岚上辈子费尽心机向上爬，最后还是被李丰打压的体无完肤，后来是Trail已经凉的半截入土了，李丰才又把这个赔钱货塞回给了丁岚，自己继续接手下一个火种。

啧。

不能这么任凭李丰这么折腾下去，得帮一把丁岚。

不然到最后倒霉的还是Trail。

张继成对贺铮给出的demo很是满意。

他拉着贺铮又就相关的事情聊了近半个小时，最后才在手机第三次接入电话的时候恋恋不舍地松口放贺铮走，还特意把桌上放着的千层蛋糕给了贺铮。

贺铮拎着蛋糕回去时候心情好上很多，一路哼着小曲回来，刚下楼进了走廊就看了喻嘉存的背影。

在这个世界上，能够被人等待是件极为美好的事情。

尤其是，这个人还是你喜欢的人。

他步速提快了几分，把蛋糕上的缎带捏的紧了些，想要给喻嘉存一个惊喜。继续向前的过程中，原本被拐角的墙壁所局限的视野进一步扩大，他这才看到喻嘉存对面还站着一个人。

那个人有一米八左右，跟喻嘉存差不多高，看上去年纪不大。由于逆光的原因贺铮看不清他的长相，心中却渐渐漫上一股不虞之感。

他僵在了原地。

“我看了你们发布会现场的录像，”那个人歪靠在墙上调笑道：“能在初表演舞台全开麦，你们真的很厉害。”

喻嘉存似乎还说了什么，但贺铮已经听不到了。

他站在走廊上，却觉得从四肢百骸沁透的凉意窜上了脊髓，整个人像是被当头打了一棒，耳朵里像是有什么被尖利的刮擦着，发出让他头皮发麻的锐鸣。

那个人是陈越。

明安娱乐的太子爷，上辈子害死喻嘉存的元凶。

贺铮眼前撩起了熊熊大火。

他似乎又置身了死前那场大火之中，在灼热的浪流中感受火舌舔舐着一切。

他的世界摇摇欲坠，一切都变得模糊不清——那炽烈的火焰中陈越被熏黑的面容扭曲狰狞，说出的话是他毕生的梦魇：

“是我十恶不赦！可你呢贺铮，你明明有机会救他的！”

“是你害死了他！！”

尽管面对着一个人的歇斯底里，但贺铮在那个濒死的瞬间却无比清晰地听到了自己内心的回答：

是的，是我害死了他。

在贺铮完全僵化的视野中，那个人又往前靠了一些。窗外斜进的光影被他踩在脚下，然后逐渐攀上他的眉眼。

“哟，贺铮？”那人掀开帽子，冲他露出一个玩味的笑容：“初次见面，我是陈越。”

尽管早就知道。

尽管贺铮早就知道，只要还在明安总归会跟陈越遇上，内心也就此做了无数次的预演。但当真的到了这一刻的时候，贺铮发现自己还是无法去压制住自己的情绪。

这半年多来他所刻意去忽视、去遗忘的那些绝望和恨意，现在又在一瞬间填满了他的内心，把他重新拖回悬崖边上，然后推落。

明明一切都已经重新开始，他也以为他早已挣脱了原来束缚他的那一切，但没想到在陈越出现的这个瞬间，内心那无法忽视的恨意提醒他，他其实一直都还陷落在囹圄之中。

就是因为这个人——

他失去了喻嘉存。

失去了自己。

然后失去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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