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位节制 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亚摩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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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神圣拜伦斯帝国东部，一群人也在为了王城的事情而争执。他们的言论更加偏激，更加轻慢，对于国家的统治者们更是满口鄙夷唾弃，没有半分尊敬。

他们是圣西娅公国的难民，羽族的残党，东部联盟的反抗者，帝国统治之下的污秽。

亚摩斯·乔万尼已经跟着这群人混了大半个月。他穿着一件洗的发黄的衬衫，外面套装一件满是缝补痕迹的马甲，外套又破又旧不合身，鞋子脱胶还漏风，和几个月前的西装革履是天壤之别。

这却是他得到的绝无仅有的机会。

一个多月前，公正座开始严查企业和经营店铺的设施安全健康问题。由于乔万尼家族的工厂中有工人参与了王城群众组织的“抗议帝国最高法院副院长阿尔瓦·塞列欧斯对于赌徒行凶案件审判裁定”游行活动，乔万尼家族的工厂成了帝国检察部门重点关顾的对象、公正座整治经营环境抓出的典型。他们在一周内最多迎接了十一次检查及各个部门多重复查，整整一个月无法正常动工，因为安全措施和防护应急手段不到位，备案的文件不全面，企业的流动资金直接遭到了虔诚座和帝国财政部门的冻结。

他处处求人，处处碰壁，直到圣西娅公国事件爆发，“战争位”率兵征讨圣西娅公国，他才从狄菲特·朱迪斯口里得到了一丝生路。

对方救不了即将破产的乔万尼家族企业——没人想要违逆公正座，也没人想当公正座杀来儆猴的鸡，乔万尼家族在王城的企业已经救不了了 。不过，乐善好施的狄菲特·朱迪斯被亚摩斯·乔万尼求助多次，于心不忍，还是给了亚摩斯一条活路。他答应在公正座宣布乔万尼家族的企业破产之后，第一时间将乔万尼家族的企业买下来。

只要亚摩斯攒到足够的钱，帮他办成一件事，他就愿意以成本价格将乔万尼家族的企业卖给亚摩斯。

其中利润多少，亚摩斯·乔万尼实在不愿去想，这是他跪地求人的结果，里面全是恶心到让人作呕的算盘。

他因此和家人断绝关系，将妻子薇拉送到了他们的故乡，然后孤身来到了帝国东部的三不管地带。因此加入了这群由起义军引导的势力，作为狄菲特·朱迪斯的眼线，向老朱迪斯汇报东部起义军的情况，替老朱迪斯在起义军里散播他想要散播的消息。他对起义军的人声称自己是因为圣西娅公国的内战断了财路的商人，徘徊在帝国东南一带，做着以物易物的营生，每隔三五天来这里歇个脚，这群难民提供一些物资和情报。

他现在唯一要做的事就是救回他的事业，救回他的家庭。在这期间赚到更多的钱，获得更多的利益，重新爬到自己的位置上去。违背良心也好，令人不齿也罢，生活的压力已经让他开始去尝试且习惯一些让他鄙夷的事情。

譬如现在。

亚摩斯刚刚支起货摊，就有几个人走了过来。

“亚摩斯，你这家伙什么时候来的？”说话的是他在起义军里少有的朋友彼拉多，一个热心肠的年轻人。

“刚到。”亚摩斯·乔万尼说，“你们吵得起劲呢。”

彼拉多点了点头，在摊上左瞧右瞧，然后对着亚摩斯的载具上下打量了几分，双眼亮晶晶的。

“今天的货色不错，你还找了一辆代步车，怕是要了不少钱吧！”

那是帝国研究所新出专供个体经营户和流动摊贩用的小车。虽然不到十个立方，却功能齐全，还有自动导航和上下运输货物能力，算是紧俏货。

“刚成了一笔大生意，”亚摩斯苦笑道，“帝国新出的贷款政策你知道吧？”

亚摩斯说的是公正座最新发布的私贷合法化、国有化的政策。自从帝国将部分私贷收归国有，教会和国会愿意为之担保后，放贷仿佛就成了什么新型的热门行业。谁手里拿着一笔钱，都想把它拿出去投资借贷，天上掉馅饼的梦随着这个行业的发展成为一种流行风潮，不过短短一月之间，就卷席了大半个东南地带——这当然也有教会在帝国东南部统治力薄弱的缘故。

“前几天你刚说的那个把私人贷款纳入法律保障范围内的东西？”

彼拉多也马上反应了过来，他说：“你找别人贷款买了辆车？”

“我行商路上碰到的一个客户，他是艾伦塞德斯郡的人，好心给我借了一笔钱。”

闲聊就此作罢，亚摩斯摆好摊子，挂上乔万尼的招聘，然后对着连同彼拉多在内的其他人说道：“我准备了一些新货，来看看吧，你们有什么想要的吗？”

如此一堆人来来去去，直到外面人群的争论消散，他此行的目标才走到了他的摊子前。

对方穿着一身厚重的斗篷，面容隐藏在兜帽的阴影下，亚摩斯见过他几次，都没见过他的真容——即便他已经在老朱迪斯那里得知了这个人的身份——东南一带的起义军首领之一，圣西娅公国曾经的军事大臣，布耶克·罗布拉。

他们总是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做一些在帝国南部约定熟成的交易。

比如贩卖消息、交换情报，比如提供违禁物品和起义军难得获取的东西。

“你这里居然还有永恒座的徽章。”

布耶克·罗布拉随手在摊子上拨了拨，从一堆饰品中拿出了一枚双手合十、向外伸展的金属徽章。他伸手把徽章拿了起来，右手自然地露出斗篷之外，上面是极为明显的羽族特征。

亚摩斯撇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

他说：“我路过海登市的永恒座教堂时，看见永恒座的牧师在发放徽章，就去捐钱领了几个。”

“他们没向你贩卖教义？”

亚摩斯笑了笑，“我们的唯一还不需要从其他渠道向我们播种。”

“那我就要这个了吧。”布耶克说，“最近有什么消息吗？”

“有，但也可以说没有。”亚摩斯说，“一部分人估计不想听，但对另外一部分人却有好处。”

一枚剔透的绿宝石被移到了亚摩斯面前。

“一物换一物。愿仁慈的‘忏悔位’能带给我好运。”

“‘忏悔位’冕下会眷顾所有人。”亚摩斯将绿宝石收进袖子里，说道，“近日教会那边成立了一个大型的慈善机构，说能够帮助灵知者就业。如果有人想回归正常生活，这是一个渠道。”

“它确实可以算没有。”布耶克叹了口气，“如果这里的人们都能回去，全部被国家接受，我们这群人也不至于在这里谋生。大家早重新建立家庭，开始新的生活了。他们现在吵的也是这个问题。”

“你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

布耶克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他说：“艾伦塞德斯郡的信使刚刚来过。郡州长梅尔维尔·蒙蒂利亚向我们抛出了橄榄枝，他表示愿意接受我们定居在艾伦塞德斯郡。”

“这听起来是个好消息。”亚摩斯说。

“是也不是，”布耶克说，“迪赛欧不同意。”

迪赛欧·代博瑞是起义军的另一位领袖，亚摩斯只跟他见过两面，一面是在他进入驻地得到审核文件的时候，一面是刚巧碰到对方在起义军面前演讲的时候。他是一个好相处的人，但一个好相处的人不代表他没有脾气。这位领袖性格尖锐，意志坚定，固执得要命。

“为什么？”亚摩斯大抵能猜想到迪赛欧不同意的原因。

他明知故问。

“艾伦塞德斯郡愿意接受我们，但不是以人类的名义。他们服从教会的决定。信使说，我们只能以异族的身份被登记在案。”

迪赛欧当然不会同意。这位领袖无比在意自己的身份，不是因为对于种族的固执，但是单纯在意自己的本身。圣西娅公国的难民皆是如此，他们因为“荣光位”巴尔·斯利奇的决策，从帝国的公民变成了羽族统治的国家里的下等民，受尽异族和灵知者的欺压；又因为圣西娅公国的内乱，遭到了“恐惧”和“噩梦”的污染，变成了“战争位”伊恩·弗纳尔多·斯利奇口中的异类，受到帝国诸省的排挤。因为无一依靠，颠沛流离至今，才走到了现在这一步。告诉他们接受异族的身份就能得到正常人类、正常的帝国公民的待遇，那根本是没办法接受的事情。

“……”亚摩斯说不出来什么安慰的词，没有人为他主持公道，他也没有能力去为别人打抱不平。

“还有别的消息吗？”布耶克说。

沉默者终于找回了声音：“他们说帝国下狠心要推行灵性教育了，灵知者会正当化、合法化、职业化。陛下会在年终的圣殿会议上提起这件事。”

“圣殿会议。”

“是的，圣殿会议。”亚摩斯说，“帝国一年一度最为盛大的会议。每年年末召开，面向全国人民，宣读国家下一年的执政方案的会议。”

“如果是面向群众，普通的灵知者也会有面圣的机会了。”

“或许吧。”

“这也是一个办法，”布耶克轻叹了口气，声音稍微轻松了一分，“迪赛欧会喜欢这个消息的。”

PS：之前水总跟我说，她新书不算主角组大概有15个角色，她感觉20万字完结不了。

然后我数了一下我这系列目前出场的角色……数量居然已经60 了……我完结要写多少字啊（远目.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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