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徒今天也在欺师 第12章 第 12 章

12.生病

呦，醒了。

靳寒正欲调侃几句，就觉顾南昭推开他，向上方游去。

靳寒眉头一挑，仗着自己没有陷入昏迷身体好、力气大，上前拉住顾南昭的手臂，在他挣脱之前，一纵身带着顾南昭跃出水面。

顾南昭刚抹去脸上的水珠，还未来得及喘口气，就听靳寒教训他:“为师刚刚救了你的小命，你转眼就丢下为师一人，还给我摆脸色，忘恩负义，不知好歹。”

靳寒不说还好，一说顾南昭就想起方才在潭底发生的事。

靳寒贴过来的时候，他就醒了。

顾南昭自然知道靳寒给自己渡气是防止他被憋死，可双唇相触也是真的。

顾南昭活了两世，从不曾与人这般亲近过，那柔软的触感仿佛还残留在唇上，让他忍不住皱起眉。

很怪异的感觉，却并不觉得恶心。

这若是放在之前，靳寒敢做出这样的事，管他是为了救自己还是什么原因，他定会拧断对方的脖子。

可他没有，他只是推开对方，心底甚至没起一丝杀念。

为何会如此？

不该如此的。

顾南昭的目光落在靳寒身上，就见靳寒随手抹去下巴上的水珠，目光落在看似平静的潭水上，眼底翻涌的是满满的战意。

察觉到顾南昭的注视，靳寒看过来，眉宇间带着恣意地笑，心情很好的样子：“知道错了？”

不等顾南昭说话，他就大度的一挥手：“既然知错了，为师就大人有大量的原谅你好了。”

顾南昭：“……”

顾南昭淡淡地收回目光，他将湿漉漉的头发捋到脑后，又拧去衣服上的水。

顾南昭如今没有灵根，紫电吞云兽不是普通灵兽，为了对付它，顾南昭强提灵力，此时只觉体内灵力激荡，痛苦不堪，连用灵力烘干衣物的力气都没有。

压在衣衫上的水冰冷冰冷地，似是一直浸透到骨头里。

顾南昭正拧着眉忍耐身体上的不适，忽觉肩头有东西落下，带着一股暖意和清冽的香气。

扭头一看，是一件外衫。

顾南昭抬头，就见靳寒站在身侧，正将手收回去。

靳寒竟将外衫脱下给他了？

顾南昭心中微讶，继而警惕，靳寒会对他做出这般关切的举动？

做戏？

不，此处只有他们两个人，且起身那一刻，靳寒的神态中并没有虚情假意做作的成分。

对上顾南昭饱含探究之色的目光时，靳寒心中也忍不住泛上一丝疑惑。他心说自己是怎么了，入戏太深？怎么还真把顾南昭当成自己的徒弟了。

这小子可是劲敌，日后不是顾南昭死，就是他亡。

他管这小子冷不冷呢，冷死最好。

靳寒心里冷冷地想着，可方才在看见顾南昭红着鼻尖，僵着手指拧干衣服上的水迹的时候，脑海中忽然想起自己年少逃亡的那段无助、绝望的时光。

不知不觉他就动了恻隐之心，待反应过来后，衣衫已经披在顾南昭身上了。

靳寒盯着顾南昭，正思考要不要将衣服要回来，就见顾南昭抬手裹紧了身上的外衫，并冲他道：“谢谢。”

顾南昭的这声谢谢里没有任何虚假的成分，像是发自真心的。

靳寒拧了下眉，半晌才唔了一声，“没事。”

—*—

很快，前去报信的弟子回来了，在他身后，是脸色凝重的天影宗宗主宋安如。

待一切解决，天色已经暗下来。

葛润命人将昏迷的弟子抬下去，一并抬下去的还有那三只找顾南昭麻烦的菜鸡。

葛润本想着让顾南昭一并去医修那里检查一遍，被顾南昭婉拒了。

吃完晚饭回到住处，靳寒与顾南昭各自回房间休息。

靳寒泡了个澡，就躺下睡了，醒来时，天色仍是暗的。他坐起身，曲指一弹，房间内的烛火就亮了起来。

靳寒披衣起身，拎起桌上的水壶给自己倒了杯水。水壶下方有一个小型法阵，可以保持水壶中的水一直都是温热的。

靳寒喝着水，忽然感觉到一丝异样。

顾南昭的房间就在隔壁，此刻隔壁静悄悄的，一丝声音也无，甚至连呼吸声都弱不可闻。

靳寒将剩下的半杯水放在桌上，心说顾南昭那小子不会已经死了吧。

他想到下午时顾南昭苍白的脸色，晚饭也没吃多少。

顾南昭还在冰冷地潭水中泡了那么久，还和紫电吞云兽动手，就算他有灵珠傍身，可到底是没了灵根，体质也只比普通人强一点。

小话本里顾南昭修复灵根前，虽说遭遇的麻烦无数，可也不曾碰到过如紫电这般强大的对手。

沉吟一番，靳寒出了门。

隔壁竟还亮着灯，靳寒叩了两下门，“醒着吗？”

房间里静悄悄的，无人回应，靳寒道：“你不说话，我进来了。”

靳寒推门进去，第一眼看见的就是躺在床上的顾南昭。

开门的动静很大，顾南昭躺在床上一动不动，一点反应也没有，靳寒心说不会真的死了吧。

他反手合上房门，来到床边，就见顾南昭双眸紧闭，脸上带着不正常的潮红。

靳寒抬手一探，眉头不由一皱，这么烫。

……

探过顾南昭的体温，靳寒在桌前坐了下来，他一手撑着脑袋，偏头看着陷入昏睡的顾南昭。

以顾南昭现在的情况肯定是不能找天影宗的医修来看的，可这高烧来势汹汹，也不能放任不管。

万一烧傻了，他这一趟微城之行可就白走了。

靳寒坐直身体，说道：“真麻烦。”他来到床边，并起双指点在顾南昭额间。

孰料他刚靠近，昏迷的顾南昭忽然抓住了他的手，口中喃喃地叫了一声娘。

靳寒骂道：“别瞎叫，我是你爹。”

他本欲将手抽出来，在看见顾南昭皱着眉头的苍白脸颊时，动作不由顿住了。

高烧的缘故，顾南昭的脸颊泛着不正常的红，额上满是冷汗，犹带着些微稚气的眉宇间显露出一抹哀伤和无助。

顾南昭显然是陷入了噩梦之中，他紧紧抱着顾南昭的手臂不松手，口中低声叫着娘亲。

作为男主角，顾南昭的父母自然不是普通人。

顾南昭的父亲是太虚门弟子。

太虚门，传说一般的存在。

在传闻中，那里是最接近仙界的地方，若是能拜入太虚门，就代表着一只脚已经踏入仙门。

顾南昭的父亲是太虚门首徒，也是下一任太虚门的掌权人，顾南昭的母亲则是魔宗宗主之女。

二人相恋，天地不容。

顾南昭的父母被太虚门和魔宗联手追杀，为了保护妻儿，顾南昭父亲身死。

那年，顾南昭六岁，已是记事的年纪。

顾南昭的母亲带着幼子踏上逃亡之路，后来为了保护顾南昭，其母封印了他身上的魔族血脉，让他已普通人的身份拜入朗月宗。

朗月宗虽比不上太虚门，可其在仙门中口碑极好。

本以为顾南昭会得到很好的照顾，可惜他拜了一个人渣师父，命运反而愈发坎坷。

顾南昭的母亲将顾南昭送到朗月宗后，孤身上太虚门报仇，此后就没了音信。

……

靳寒坐在床边，忽觉手背上有水珠滑过，也不知那是顾南昭的冷汗还是泪水。

靳寒的心脏忽地就抽了一下，他脸上的不耐和冷意倏地散去，显出哀切的神色来。

他望着顾南昭，恍惚从这具单薄的身躯中看见了曾经落魄流亡的自己。

那时候他是不是也像顾南昭一样，亲人亡故，孤身一人，不知前路，闭上眼睛就会做噩梦。

那时候他多希望有个人出现在自己身边，可惜没有。

在靳寒反应过来前，他已握紧了顾南昭的手，低声安抚道：“别怕，我在这。”

——*——

靳寒将灵力输送到顾南昭体内，见他眉宇舒展开开，才将手收回。

靳寒体贴地给顾南昭盖好被子才退出去，走之前还吹熄了烛火。

靳寒离开后，房间内重回一片寂静之中。黑暗中，顾南昭长而浓密的眼睫颤了颤，继而睁开了双眼。

顾南昭的目光落在紧闭的门扉上，不知在想些什么，眼底的神色晦暗难辨。

顾南昭的这场高烧来的又急又猛，打的他猝不及防，身体上的不适更是引出了埋在心底深处的记忆。

他记起父亲的惨死，还有与母亲的两次分别，那悔痛与仇恨久久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让他陷入深深地绝望之中。

顾南昭虽因高烧陷入昏迷，可仍借着灵珠的力量将神魂一分为二。

他的一半神魂深陷在噩梦里走不出来，另一半则冷冷地看着这一切，注意着周围的动静，清醒又冷静。

靳寒的出现，在顾南昭的预料之外，他更想不到靳寒此来不是杀他，反而在照顾他、安抚他。

他本该是极度厌恶靳寒的，可另一半沉入噩梦中，连他也无法控制的躁动不安的神魂在靳寒的柔声安抚下，渐渐沉稳下来。

……

顾南昭躺在床上，凭他的耳力，能听见隔壁传来的动静。他听见靳寒躺下了，没多久平稳的呼吸声便传了过来。

伴着这沉稳的呼吸声，顾南昭缓缓将眼睛闭上，他往被子里埋了埋。

一夜好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