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入宗
第二日,顾南昭同比选大会胜出的弟子,还有天影宗招收的新弟子们一同进入天影宗。
靳寒受葛润长老邀请,以宗门武艺交流为由,作为老师进入天影宗教授这群弟子。
朗月宗与天影宗一样,在仙门中地位卓然,是天下修仙之人向往的好去处。
许多被淘汰的门派的弟子听闻朗月宗的长老今年加入天影宗的教学之列,都忍不住扼腕叹息。
早知道更努力一点,错失了被两个宗门前辈指点的机会。
顾南昭得到这个消息,并不觉得意外,他早知道靳寒会找借口留在天影宗中。
顾南昭想到靳寒那日教给他的东西,眸光微敛。
这些前来听学的弟子若真能得到靳寒指点,绝对有所助益。
当然,前提是,靳寒不藏私,愿意教。
对于靳寒的加入,天影宗从上至下表达了热烈的欢迎。
葛润长老尤为欣赏靳寒,在天影宗宗主的准许下,亲自张罗了一场欢迎宴。
靳寒与顾南昭欣然赴宴。
天影宗宗主宋安如年约四十,生着一张国字脸,不怒自威,对靳寒,顾南昭二人礼遇有加。
其门下弟子对靳寒也是一口一个前辈,十分尊敬。
靳寒面上带笑,从容地饮着酒,心说看不出来原主在仙门中还是有些威名的。
只是不知,这些人若是知道了原主的真面目,不知会露出怎样的表情。
想来,一定十分有趣。
席间,宋安如安排了弟子舞剑助兴,葛润的爱女——葛江离,葛兰芷二人自告奋勇上去,席间一派融融景象。
葛润是个爽快人,豪迈的饮下一杯酒后,笑道:“靳老弟,昨日在擂台上,你这徒儿可是一招扬名啊。”
靳寒嘴唇一勾,冲葛润举起杯:“这小……远野还有的练,葛兄可不要这般夸他,日后骄傲就糟了。”
顾南昭敬了葛润一杯,淡声道:“不会。”
葛润哈哈大笑,又饮下一杯酒,说道:“靳老弟,你这徒儿很对我的胃口啊。”
另有一名穿紫色劲装的中年男人道:“靳长老,我见昨日令徒所用的并非是朗月宗的功夫。那功法瞧着十分精妙,不知是否方便告知是何种功法?”
各大宗门的长老虽不常见面,但对各自的看家本领却是十分清楚的。
这些人于修仙一途都是痴人,见了精妙的功法会好奇,问上一句也属正常,并不会有人觉得冒犯。
顾南昭与靳寒的座位被安排在一起,离得很近。
顾南昭闻言看向靳寒,这个问题他也很想知道,但他直觉靳寒不会说实话。
靳寒淡淡一笑,声音仍是一如既往的温润悦耳:“哦,那是我闲来无事时自己所创的一套功法。”
顾南昭敛眸,唇边挑起一抹冷笑,果然。
凭靳寒的见识和修为,不可能创出如此精妙的功法。
顾南昭越发确定了,此人嘴里是一句实话也没有。
天影宗的人听了靳寒的话并不像顾南昭那般不屑一顾,反而是夸奖靳寒,说他非池中物,日后定会有一番大作为。
靳寒笑眯眯地听着,心说可不是,待日后本尊统领整个仙门的时候,你们可千万不要被吓到。
酒宴这种场合,靳寒见识的多了,也自在随意惯了,不觉得有半分拘束。
他放下酒杯,余光瞥见身侧的顾南昭坐姿笔挺,垂着眼眸沉默地吃菜,仿佛这热闹的酒宴跟他无关。
看着顾南昭脸上淡然的表情,靳寒眼珠一转,一个坏主意冒了出来。
今日这场酒宴许是顾忌到女眷,准备了几道甜。其中一道银耳蜜枣羹,就是靳寒这种喜甜的人喝起来,都觉得有些齁人。
靳寒记得顾南昭不算挑食,也没有什么偏好,可他最讨厌甜食,从来都不碰。他窃笑着,将手伸了过去。
顾南昭正低头吃菜,忽见旁边伸过来一只白皙修长的手,将他面前的碗拿了过去。
顾南昭的目光落在那只手上,就见那手的主人拿起汤勺,给他盛了满满一碗银耳蜜枣羹。
靳寒将碗放到顾南昭面前,一脸关切道:“外出辛苦,这段日子远儿瘦了许多,这里都是长辈和朋友,不必拘谨。”
顾南昭望着靳寒眼底掩饰不住的坏笑,岂会看不出他是想整自己。
顾南昭并未发怒,只垂眸看着面前的汤碗,然后捏起勺子喝了两口,再抬头时,面上浮现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谢谢师父,我自己来就好了。”
看着顾南昭面不改色的喝下去半碗银耳羹,连眉头都没皱一下,靳寒眼底笑意一收,深觉无趣。
顾南昭放下勺子,拿起手边的帕子擦了擦嘴角,他面上带笑,垂落的眼底却无一丝笑意。
羹汤甜蜜的味道直往鼻子里钻,顾南昭忽然记起前世,在朗月宗他最不喜的就是甜食,从来不碰。
没想到靳寒还记得这事。
可惜了,他不吃甜食并非是因为不喜,而是有着另一层原因。
靳寒见没整到顾南昭,深觉无趣,他转回身,忽见旁边伸过来一只手,夹了一筷子菜放在他面前的碟子里。
靳寒眨眨眼,一时没反应过来。
坐在对面的葛润看见了,笑道:“这可是我们微城特有的菜品,靳老弟你尝尝,看看喜不喜欢。”
顾南昭放下筷子,替靳寒应了:“葛长老,我师父很喜欢这道菜呢,来到徽城后每日都点。”
葛润喜道:“是吗?这蕺菜很多吃不惯的人尝了就吐,说有一股死鱼味,吃了直犯恶心,我们本地人觉得是无上美味,一天不吃,就觉得少了些什么。靳老弟,你喜欢可真是太好了。”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靳寒自然不可能反驳,他笑了两声,看看顾南昭,在心底冷笑一声。
他岂会看不出顾南昭这小子在报复自己,可惜他太天真了。
靳寒少年成名,见多识广,什么没见过,各地食物又有什么没尝过?他自认没有自己厌恶的菜品。
自认不挑食的靳寒一脸无所畏惧的拿起筷子,他道了一声乖徒儿,夹起碟子里的菜放入口中,嚼了两下,脸色就是微微一变。
顾南昭好整以暇的看着他变脸。
还真如葛润所说,那蕺菜入口,就有一股死鱼味直冲脑海,那滋味十分上头,靳寒差点吐出来。
也只是差点。
东道主就在台上坐着,那么多双眼睛看着,靳寒不可能做出这等无礼之事。他僵着脸,拧着眉,随便嚼了两下就囫囵将菜咽了下去。
饶是这样,那滋味仍萦绕在唇齿间,也十分不好受。
葛润没有发现靳寒一瞬间的变脸,还让他多吃点。
靳寒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垂眸看着碟子里的东西。看清楚后,他不由暗骂一声。
此菜名叫蕺菜,又叫折耳根、鱼腥草,靳寒初到微城的时候,在老板的强烈推荐下曾点过一份,尝了一口就吐了,往后就再没看过这菜一眼。
这本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靳寒转头就忘了,谁能想到顾南昭这小子今日拿这事坑自己。
啧,失策了。
靳寒慢腾腾地将碟子里的鱼腥草吃完,还没来得及松口气,顾南昭又给他夹了一筷子。
“师父慢慢吃,徒儿的这份也给你。”
靳寒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他缓缓转头,看向顾南昭。
顾南昭也在看他,两人眼神一碰,杀气四溢。
就在这时,一道柔柔的女声传了过来,是葛江离。
葛江离笑道:“你们师徒感情真好。”
靳寒:呵呵。
顾南昭: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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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饭,靳寒和顾南昭到天影宗专门为他们安排的地方休息。
那是一个单独的院落,景色怡人,环境清幽雅致。
顾南昭来此处听学,本该跟听学的弟子们住到一处,但为了方便,天影宗还是安排他和靳寒住在一起。
其后半个月的时间,顾南昭都在紧张地学习、训练中。
这半个月时间内,陆陆续续又淘汰了一部分人,最终剩下的人数只有三十人。
从最初的几百名弟子缩减到三十人,可以想见,天影宗是十分重视这件事的。
果然,最终的人选定下后,天影宗的教学变得更为严苛。
也确如顾南昭预料的那样,他在比试当天大出风头,惹来很多人的红眼,暗地里都想找他麻烦。
但因忌惮靳寒在此,一部分人并不敢找顾南昭的晦气,这给他省去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可有些人能用靳寒的名号震一震,有些却是避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