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失踪后的第一个小时,事件发生地的那片海域发生了一场3级小地震。
他们失踪后的第五个小时,特情课的学生和搜救队已经把那片海域粗略地搜了一遍,仍然一无所获。
他们失踪后的第八个小时,路西斯来到了海州市。
之所以这么快,是因为他本来就在来这里的路上,途中收到塞维尔失踪的消息,还又加快了行进速度。
“就是这里吗?”路西斯居高临下地看着波涛汹涌的海面。
安荔和安钺站在旁边,“是的。”
“事情发生了多久?”
“大概八个小时?”
“八个小时,这么长的时间过去,我不认为他还在这片海域。”路西斯断言,直接下达了指令,“扩大搜索范围,使用军用生命探测仪进行搜查。”
“是。”站在一旁的副官领命退下。
路西斯:“他是一个人吗?”
“不是,还有我们班上的一个同学。”安荔接话道,“她先失踪,塞维尔表哥是在去找她的时候失踪的。”
路西斯蹙起眉头,“果然,他总是这样,有着太过多余的善心。”
——
“你必须得离我远一点。”
塞维尔把自己关在玻璃观察箱内,一脸认真地朝着站在外面的时毓说道。
十五分钟前,他们决定去不同的走廊寻找出口。在随机选择了一条通道率先探索之后,没过多久他们就发现了不一样的地方。
跟他们醒来时那条空无一物的走廊相比这条走廊的两边都有着数不清的门。这些门的材质很特殊,不仅表面是坚硬的合金,夹层里还填了一层阻隔精神力的秘罗金。
其实整个海底建筑都是这样的特殊构造,可谓是把隐秘性做到了极致,也对精神力的探查抑制到了极致。不过这也导致了他们无法提前感知到门里面有什么。
除此之外,每扇门都有一个单独的密钥装置。不仅需要数字密码,而且还需要生物信息密码,只要有一个出错,整扇门就会被锁死——这来自他们试探性实验了一次后的结论。
其实这些安保措施对于塞维尔的天赋来说完全不算个问题,但是在局势尚未明朗的情况下,他们决定初步探查的时候还是不要轻举妄动。
门上张贴着一些不知道是什么含义的复杂编号。一路走下来,他们数了数,每一边大概都有将近10个房间,基本上都是大门紧闭的情况,但也有例外。
那是在这条走廊的尽头,那里只有一道门,并且是打开的。
“你在这里等着,等我出来。”塞维尔很快就做好了安排,目前这外面还是安全的,他打算先自己去里面探探情况。
“嗯。”时毓乖巧地点点头,“我知道了。”
于是塞维尔在把时毓留在门外之后,就推开半掩着的合金大门独自走了进去。
见他的身影已经完全消失在了门后,等在门外的时毓眨了眨眼。她伸出一根手指推了推门,在塞维尔走后被他虚掩过来的大门就被再次打开了。她拖着骨折的右腿走过去,在这个过程中,本来费力的走姿逐渐变得正常,弯折的腿骨已经完全恢复了原样。
时毓走进门后,像是完全忘记了刚刚她是怎么答应塞维尔的。
门后面的空间意外地很大,但是没有照明,不知道是没打开还是已损坏。光线过于昏暗,只能模糊看到一个轮廓。
中间是一条留人过路的通道,两边则是排列整齐的一个个像是茧一样的东西。茧的外壳是椭圆形的磨砂玻璃,让人看不清里面到底是什么东西,一半暴露在外,一半就嵌在墙壁的特殊装置里。许多粗壮的管道和电缆纵横交错,占满了屋顶和墙壁的空间。
时毓顺着塞维尔留下的气味,走近其中一个茧。这室内的温度比外面要冷很多,再加上处于海底水汽充足,所以茧的表壳上都凝结了一层水汽。这个茧外层的玻璃上有一个水汽被抹开的印记,时毓伸手又抹了一次,把重新凝结的水雾给抹掉了。
然后她把脸贴近,从抹掉水汽的地方向里面看去,仍旧看不清里面是什么。只能模糊看见灌满的蓝色液体,然后是一团漂浮于蓝色液体中的黑乎乎的阴影。数不清的细长管子和模糊黑影挤在不大的空间里。
时毓觉得这个场景有些熟悉,脑海中闪过了一些记忆碎片。按理说她是不会存在忘记事情的情况的。她见过的所有人遇到的所有事都会储存在她的脑海里,但现在她确实想不起来到底是在哪里见过这个场景了。
塞维尔已经去到了更深处,时毓晃了晃头,把碎片似的画面抛在了脑后。刚刚激起的记忆尘埃太多,导致她的脑子里一片混乱。现在只能让它们重新沉寂进精神海,等以后有时间了再翻出来。
时毓再次顺着塞维尔留下的痕迹往前走,直到来到了房间的尽头。她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一间观察室。有半面墙都是透明的玻璃,里面的场景跟外面相比可以说是非常的有割裂感了。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观察箱内生长着高大的树木、一丛丛的灌木荆棘和杂草,模拟出了一个十分原始的自然环境。
时毓转头四处看了看,没有看见塞维尔的身影。她的目光投向前方的观察室,却没有发现进去的入口。
最后她找了一圈,才在一个很不起眼的位置找到一个小小的锁起来的洞口。这个洞口平时是用来投喂食物的,不大,按理说成年人应该是钻不进去的。但时毓在把锁破坏之后,又把自己的骨头掰断了,扭吧扭吧硬是凹成了合适的形状,从那个洞口钻了进去。
等进去之后,她把错位的骨骼又挪回了原位。
“咔哒。”时毓歪了歪脑袋,颈骨发出咔咔的声响。
这个观察箱内有自己的循环系统,一进来,她就再次感受到了塞维尔的气息,并且发现那气息好像变得有些不对劲。此时,原本浅淡的茶香突然变得浓郁了许多,带上了一些酸甜的柑橘花香。
是发生了什么吗?
之前因为塞维尔的感知太敏锐了,她一直都没有再跟他同步感知,要不然他很快就能察觉并且发现不对。不过就算不靠感应,可能是之前她标记过他的原因,她能很轻易地分辨出他的信息素。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塞维尔会对她的气息更易感,并且产生不自觉的依赖性。再加上她之前还喂过他血,两相作用之下,他如果意外吸食了她的血液,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内就会对她的血液产生强烈渴求。
之前她在海底受伤,血液融进海水,塞维尔就无意间吸收了不少,所以后续就出现了那些症状。
——
时毓很快就找到了塞维尔。
那时他正靠坐在一棵树上,状态不是很好的样子,双眼失焦,眼神涣散地看向前方。
时毓走过去,捧起他的脸。
“塞维尔。”她轻声呼唤他,却没有得到半点回应。
时毓不知道他遇到了什么,所以把他全身上下都检查了一遍。然后在他的脖子上发现了两个小小的血洞,跟之前她每次吸血的时候弄出来的伤口差不多。
时毓其实是一个非常护食的人,她对于自己的猎物都有着不许旁人沾染分毫的霸道。所以在发现这个伤口之后,她由此产生了一种珍贵食物被染指的愤怒情绪。
所以在下一秒,当从树上窜出来了一条细长的黑影时。她堪称暴怒的伸手一抓,捏住了它的七寸,然后精神力暴动,血雾炸开,直接把它炸成了肉沫。
接着是树上盘踞着的所有生物,再是整个观察室内还存在的其他生物。其中包括一条长约十多米,直径粗约一米的灰棕色巨蟒。
全都在她的精神力暴动下粉身碎骨。
她一开始捏死的黑影也是一条灰棕色的蛇,显然是那条巨蟒的后代,趁塞维尔不注意的时候突然袭击了他。
但他现在的状态跟这蛇关系不大,它只能算是一个诱因,一条导火线,真正让他变成这样子的原因还是来自时毓的血液影响。
那蛇是有毒的,这让他本就糟糕的状态变得更加雪上加霜了。
在发完脾气之后,时毓凑近到塞维尔的跟前,查看他脖子上的伤口,周围都已经开始变得乌黑了。时毓想了想,最后把他抱入怀中,咬上他的脖子,先把一部分毒血吸了出来。接着她又用尖牙把指尖咬破之后挤出来了一点血,塞进了他的嘴里。
塞维尔下意识地含住了正在流血的手指,不断攫取着那带有奇异诱惑力的味道。
见差不多了,时毓把手指抽了出来。
在她血液的作用下,塞维尔确实短暂地恢复了精神。但他对她的血液渴求的也就更加厉害了,并且她还标记过他,血液也属于体/液的一种,对于此时的塞维尔来说无疑是另一种雪上加霜。
而塞维尔在那短暂恢复意识的期间,率先看到的就是近在咫尺的时毓,和她嘴角残留的血迹。
他摸了摸脖子上的伤口,明白过来她干了什么,顿时紧张地问,“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时毓眨眨眼,嘴里立马咳了两声,“咳咳……没关系。”
“你不要骗我,到底有没有关系……”塞维尔直起身正要接着询问,却突然感觉浑身发软,眼前的人都变成了重影,嘴里还残留着一股血腥气。
不太对劲。
他猝不及防地把时毓扑倒在地,鼻尖在她身上不断地嗅闻,仿佛野兽一样。下一秒他又艰难地退开一段距离,把她拉起身,一路扯着她出去。他太着急了,都没反应过来她的腿都已经好了的事情。
他们来到观察箱的边缘,手贴玻璃内墙上,面前的玻璃墙就开始变得隐隐约约。在他把她推出去之后,那玻璃墙又恢复了原样。
“你先离开这,顺着你来时的原路返回,务必把外面那道大门也关上,我一会儿自己会出去。”
塞维尔的声音透过极厚的玻璃墙传出来,显得闷闷的,还有些不太清爽的黏糊的哑。
时毓摇摇头,她贴在玻璃墙前面,“我不走,塞维尔老师。你这是怎么了?”
塞维尔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他只知道他现在很不对劲,怕自己做出什么伤害时毓的事情,所以只能让人先离开了。
“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是啊,他怎么突然就这样了?
“是因为蛇毒吗?”
对,蛇毒,是因为蛇毒!
塞维尔的神志一会儿清醒,一会儿迷糊,他摇摇头,再次提振精神。
“听话,你先出去。”塞维尔不自觉地也贴在了玻璃上,眼神一直在追逐着她的一举一动,鼻翼翕动,仿佛在嗅闻她的气味。
但他什么都闻不到,于是他就像是有了戒断反应似的,内心开始变得烦躁,变得不安。但他仍然会耐心地安抚她,让她先走。
不过时毓就是坚持不肯走,“塞维尔老师,你都这样了。里面那么危险,我一定不能走!”
说着,她还企图挤几滴眼泪出来——失败。于是她又低头咳了几声,嘴角咳了几滴血出来。
塞维尔的目光一下子就凝聚在了那嘴角的血迹上。
他头脑昏昏,浑身的细胞都在叫嚣着沸腾的欲/望,那是食欲,是**,是贪欲,无法宣之于口,但五脏六腑都被其燃烧。
直烧得他理智全无。
于是本来趴在玻璃墙上还在努力做表情的时毓突然感觉手下一空,人就往前跌了进去。
跌进了一个热烫的怀里。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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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三十九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