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掌门的那人轻轻地“嗯”了声,从下面看上去,表情可谓是十分孤傲。
“掌门怎么会来此?”身后有几人正小声讨论着。
江锦霜听到这细小的声音,正准备往后靠几步去偷听一会儿,就见那掌门从石门上落了下来。
看着这人与自己相隔不过几步,江锦霜还在庆幸刚才退后了几步。
可下一秒,那掌门扫了在场每人一眼,开口便是问刚才大声嚷嚷那人:“你方才说看到了,渡霜?”
不知为何,分明这人看上去人畜无害,说出的话却总给人一种毛骨悚然的感觉。
还在说“渡霜”之前停顿了会儿,语气压迫得仿佛只要是没给出他要的答案,下一刻在场的人就能人头落地了。
不过很快,江锦霜便反应过来了。
这掌门貌似是在问他刚才弄出来的那把剑。
看面前人这模样,不会运气这么差,开场便碰上仇家了吧?
想到这里,江锦霜面上表情不变,却偷偷动脚往后挪了挪。
那人被问得愣了一瞬,像是被吓到了,但很快他便反应过来,抬手朝江锦霜指过去:“是他,他拿着渡霜,我以前看到过渡霜的,一定不会看错,我……”
不等他说完,那掌门已经朝江锦霜走了过来。
“拿出来。”
江锦霜停住往后退的动作,心里开始斟酌是照着现在的情况继续下去,还是现在便逃算了。
仔细看看这人的面相,又貌似不像坏人。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江锦霜还没开口,那掌门便敛了些脸上强硬的神色,转而问:“你叫什么?”
叫什么?
他能叫什么?
江锦霜正准备再报一次自己瞎编出来的那个名字,开口却忽然卡住了。
那个名字是什么来着?
也许是出于好心,桌边执笔的弟子立马低头看了看名簿,朝这边大声喊了句:“掌门,此人名叫江狗剩。”
这弟子不知今早是吃了什么东西,声音居然如此洪亮。
在场所有人都清晰地听到了这个名字,江锦霜尴尬地笑了笑,惹得旁边也传来了几声笑。
江锦霜暗想,下次一定要编个不那么招人耳目的名字出来。
他低下头想在地上找个地洞钻进去,就听掌门问:“江,狗,剩?”
离得远的人或许听不清楚,但江锦霜正对着他,刚好能听到他语气里的颤抖,仿佛有点紧张。
还有些,雀跃。
“我应该,是叫江狗剩,吧?”江锦霜边说边观察着掌门的表情,说完后还点了点头。
这下掌门又不说话了,连带着周边的人连大气都不敢出。
良久,江锦霜都觉得有些无聊了,才见掌门转身离开。
临行前,似乎还与门口的弟子说了些什么。
石门打开,看着面前人身影渐渐远去。
江锦霜心中庆幸,但更多的是疑惑。
居然这么轻松地就蒙混过关了?
待压迫感消失,身旁的人们才重新叽叽喳喳地闹了起来,江锦霜刚松了一口气,就见最初在门口拦住他的那个弟子走了过来。
“这位兄台,”那弟子登时换了副表情,“掌门特别吩咐,您不用和其他人一同比试了。”
听到这,江锦霜松了一口气。
太好了,居然被扫地出门了。
他正准备行礼离开,就听那弟子憋着笑,说完了下半段话:“掌门说,让您直接拜入他门下。”
江锦霜:?
直到被人领进了天月门内,抬头看到正前方壮观的大殿时,江锦霜才想起来停下。
他为什么要走进来?
脚长在他身上,就算那掌门说要收他为徒,他直接转身走不就好了吗?
身前领路的弟子听到身后脚步声停下,他转过身来问:“怎么不走了?”
江锦霜摇了摇头:“我不想拜师。”
那弟子脸上立马露出了一种看傻子的眼神,接着他朝江锦霜走近几步:“你都已经把自己的名字报上来了,居然说自己不是来拜师的?”
江锦霜眨了眨眼,忘了这茬。
“行,”江锦霜眼珠一转,又开口,“我不想拜你们掌门为师。”
这下弟子的眼神更加不对劲了。
“我出生乡野,大字不识一个,而且压根都不知道你们掌门是何人,叫做什么,”江锦霜为了让他相信,编了如此的身世出来,却只听那弟子抿了抿唇,“我们掌门名叫漼寒天。”
说完,他便立马转过身去,用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语气催促:“掌门有令,在日落之前让我将你带到他那处。”
听到“漼寒天”这三个字,江锦霜不由得想起了在天上时月神给他看的那块木牌。
木牌上他的名字下面,那人的最后一个字似乎也是“天”。
于是莫名其妙地,江锦霜就没那么想走了。
他叹了口气,继续追上前面的弟子:“你说你们掌门为什么要选我?”
那弟子偏头看了江锦霜一脸,十分真诚答:“不知道。”
江锦霜想了想,安静了一会儿又开口:“那我还不了解你们掌门究竟是个什么人呢,你能说给我听听吗?”
既然已经来了,还能混在掌门手底下做事,先不去想对方是因为什么才选中了自己,多打听些总不是件坏事。
“你既不知漼掌门,那你知道倪掌门吗?”
听这弟子如此问,江锦霜认真地摇了摇头。
“算了,不该指望你,”那弟子叹了口气,权当也给自己解闷,“八年前魔界被封印,本以为人间自此就太平了,可天月门的前任掌门,也就是我说的倪掌门,忽然走火入了魔。”
“入了魔的倪掌门见人便杀,后来是漼掌门亲手将他解决。”
江锦霜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问出了自己心中的疑问:“哦,帮你们解决了前任掌门就能当上掌门。”
那弟子眼见自己的话被误解了,连忙解释:“不是你说的那样,漼掌门从前便是天月门的弟子,是当时的人们推举他当的掌门。”
原来还是民心所向啊。
听了这么些,江锦霜也对这个大名鼎鼎的漼掌门有了初步的了解。
此人应该不是坏人。
行至某处,江锦霜想起那弟子的话,忽然问:“你方才说魔界被封印?被谁封印?”
忙着了解漼寒天,差点略过了这一茬。
这下那弟子彻底崩不住了,他停下脚步,皱眉问:
“你当真是人吗?”
“你骂我做什么?”
“八年前魔界被封印,是当时整个江湖都人尽皆知的事,”那弟子掰了掰手指,“各门派上下足足为那位前辈哀悼了九日。”
江锦霜点了点头,心中不禁感叹弟子口中的“前辈”居然有如此地位。
可下一刻,他就彻底傻眼了。
那弟子估计接受了他什么都不知道的事实,索性转身顺便将那位“前辈”的名字也说了出来:“江锦霜前辈以己身封印魔界,这样重要的事你都不知道的话,那你活得还真算孤陋寡闻。”
叫什么?
江锦霜硬着头皮开口问:“江锦霜?”
怕这人的名字是恰好与自己同音,他便用神力在空中划了几笔,写出了自己在木牌上看到的自己的名字。
“你说的江锦霜,不会就是他吧?”
本来只是抱着问问的心态,但只见那弟子回头看了眼便点了点头:“你又知道了?”
江锦霜尬笑两声,笑声比任何时候都要干硬:“是啊,忽然才想起来,你看我这脑子。”
不是刚想起来,而是刚知道。
难怪月神当时和他说他是因救人而死才飞升的。
他还纳闷是救了个多有本事的人才能飞升呢,原来是干了件这么了不得的事。
既然月神说他的因果就在此处,说不定多问点什么出来,记忆就能恢复也说不定。
“那个……”江锦霜刚开口,就听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站住。”
慵懒,闲适,却散发着一股不怒自威的气势。
江锦霜回过头,就听身后的弟子恭敬地朝这边喊了声:“师叔。”
男人身后还跟着两个弟子,他表情里满是好奇:“你就是掌门刚收的弟子?”
看到男人的脸,以及听他开口的那一瞬间,一股似曾相识的感觉涌了上来。
江锦霜点了点头,也有模有样地喊了声“师叔”。
那师叔点了点头,十分自然地开始介绍自己:“我叫庞师和,同掌千禾学堂与戒律庭,他既收了你,那我们日后见面的机会可还多着。”
庞师和说罢便转身,刚走出几步又回过头来:“你叫什么来着?”
“江狗剩。”江锦霜这下长记性了,要把这个名字挂在嘴边跑。
“江狗剩,”庞师和点了点头,离开前还小声说了一句话。
不知旁人有没有听清,但江锦霜是听清了。
“和他倒是一个姓氏。”
一个姓氏?江锦霜想来想去就只能想到自己。
莫非庞师和指的是那个封印魔界的江锦霜?
不等他多想,身后的弟子催促道:“快跟上,日落前我们要见到掌门的。”
江锦霜迟疑地转过身来,点了点头跟了上去。
不走不知道,等日暮时,江锦霜看着天边渐渐消失的太阳,望着面前长长的道路,不禁开口问:“还有多远啊?”
虽然在途中他就问过许多遍了,那弟子也一直在重复说这是所谓的“试炼”,却一直没回答过他的问题。
但这次,弟子终于开口:“就快到了。”
只见他伸手指上方,江锦霜顺着看过去,看到了一个人身着白衣的背影,正定定眺望着远处。
开始师徒禁忌恋:P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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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 收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