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医院比白天安静不少,余束白蜷缩在陪护椅上,勉强合了会儿眼。
八点钟刚过,查房的护士唰的一声拉开窗帘,刺目的阳光照进来,他一下子就醒了。
洗完脸从卫生间出来,看到隔壁病床的家属拎着保温桶进门,他礼貌性地打了个招呼:“张婶儿早。”
张婶儿“哎哟”一声,视线在他脑袋上转了两圈,拍着胸口说:“吓我一跳,我还以为走错了呢。你这是昨天夜里又没回去?”
余束白把洗漱用品放回柜子里,随口应道:“没有,我妈这边离不开人。”
张婶儿叹了口气:“那你这可真够辛苦的,晚上陪床白天还要上课,身体受得住吗?”
余束白的声音没什么起伏:“没事,习惯了。”
张婶儿不由得感慨:“还是你们年轻人能扛事儿,我们这上了年纪的,熬一晚上都受不住。不过话说回来,你也注意着点儿身体,别仗着年轻就不当回事儿。说句不好听的,万一你也病倒了,你妈这可怎么办?”
余束白点点头:“我知道,谢谢张婶儿。”
“嗐,客气什么,我家这口子就是年轻的时候不当心,这才五十出头就落了一身的毛病。”
张婶儿说着,打开保温桶把饭摆好,又客气了一句:“你吃了没?要不要吃点儿?”
“不用了,我一会儿下去吃。”余束白说。
张婶儿边给丈夫喂饭边跟他有一句没一句地闲聊,最后终于还是没忍住问道:“小余你这头发怎么突然给剃了?”
昨晚看着还是个斯斯文文的大小伙子,今早忽然变成了寸头,看着还怪吓人的。
余束白拿了顶帽子戴上,解释说:“太长了,不符合学校的规定。”
张婶儿:“那也不用剃这么短啊,大冬天的不冷么。”
余束白简单道:“省事儿。”
忙完医院这边的事之后,他没来得及吃饭,直接骑车赶去了学校。
等他进教室的时候已经是第二节课后的大课间了,后排围了一群男生不知道在干什么,在走廊都能听到他们的欢呼。
而那些喧闹声在他走过去的时候像是忽然被按了暂停键,刚刚还在表演人类返祖现象的男生们看到余束白的那一瞬间便纷纷鸟兽状散开,露出被他们围在中间的那张生面孔。
生面孔也恰好抬头看了过来,和余束白的视线在空中交汇。
长得就很有钱。
余束白在心里评价。
平平无奇的书呆子。
傅闻笙在心里下了定论。
余束白对新同学没兴趣,只是随便瞥了一眼便很快移开了目光,走到自己的座位跟前不咸不淡地说:“让一下。”
“你的座?”傅闻笙问。
余束白冷淡地嗯了一声,然后便听对方语气嚣张地说:“现在是我的了,你换一个。”
周围的同学几乎都能感觉到空气的凝滞,偷偷摸摸地往旁边避了避。
嘭的一声巨响,沉重的书包被甩在课桌上,余束白的语气仍旧没什么起伏:“让让。”
傅闻笙看着他笑了一下,忽然抬脚踹翻了课桌,桌面上的东西哗啦啦掉了一地,打翻的墨水泼在笔记本上,覆盖住密密麻麻的清秀字迹。
整个教室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起彼伏的抽气声,火药味儿重得没人敢说话,生怕会引火上身。
余束白的视线落在那瓶打翻的墨水上停顿了几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傅闻笙靠坐在后排的桌子上,脸上是一副玩世不恭的痞笑,饶有兴味地打量着他,似乎是很想知道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冷风从敞开的窗户灌进来,卷起几张散落的试卷。
余束白摘下鼻梁上的黑框眼镜,慢条斯理地放进口袋,教室里忽然间连抽气声也听不见了。
傅闻笙没留意其他人的异常反应,他随意地瞥了眼那几张满分的数学试卷,心想这种好学生果然只会虚张声势,没那个胆子真跟他对上。
他正要让人滚远点,下一秒就被对方的拳头狠狠砸中了鼻梁。
温热的鲜血伴随着剧痛从鼻腔里涌出来,傅闻笙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面前这位好学生。
他本来应该很生气,可是却非常不合时宜地发现,这人摘了眼镜居然很好看,尤其是那双眼睛。
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漂亮的眼睛。
这种想法刚冒出来,他就被对方一拳砸在眼眶上。
傅闻笙抹了把脸上的血,忽然又笑了起来,表情带着股漫不经心,抬脚踹向对方的时候却一点力气都没收。
两个人你来我往地缠斗起来,一个比一个下手狠,教室里的同学没一个敢在这种时候去拉架,纷纷尖叫着逃离了现场。
傅闻笙越打越兴奋,最后他使了个巧劲儿卸了余束白右边胳膊,单手掐着对方脖子把人按在墙上,盯着那双漂亮又冷淡的眼睛问:“服吗?”
掌心下的颈动脉有力地跳动着,傅闻笙的手越收越紧,明显能看到对方冷白的皮肤染上了一层绯色,可那双眼睛看向他的时候,眼神仍旧锐利得像刀。
余束白想掰开掐在他脖子上的手,却怎么都掰不开。
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越来越困难,也清楚地意识到,这个人是真的可能会杀了他。
但是他完全不觉得害怕。
意识变得有些模糊的时候,余束白隐约听到另一个陌生的声音在焦急地大喊:“闻笙!快松开!你想闹出人命吗?”
再醒过来的时候,他就发现自己已经躺在了学校的医务室,班主任老徐在旁边絮絮叨叨地问校医:“真不用送医院啊?人都晕了,不去医院做个检查吗?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怎么办?要不然我还是带他去医院再检查一下吧……”
余束白咳了一声,掀开被子坐起来说:“我没事。”
说完他才发现自己现在几乎发不出来声音,不过徐涛还是注意到了他这边的动静,连忙跑过来叫道:“醒了醒了!你可终于醒了!吓死我了你知道吗?有没有哪儿不舒服?”
余束白摆摆手,用气声回:“没事。”
脱臼的胳膊已经接回去的,剩下的都是皮肉伤,过几天就会自己好。
徐涛看懂了他的口型,被气得不行:“还没事呢?你差点就要被掐死了你知道吗?你看看你这脖子,已经红了一圈了,嗓子怎么样?疼吗?”
余束白摇了摇头,直接起身下床。
徐涛拦住他,板着脸教训他道:“你干嘛呢?不会还想着去打架吧?你妈现在可还在医院呢,你要是今天真出了什么事,你让你妈怎么办?”
“我回去上课。”余束白说。
徐涛气得脸皱成了包子:“这会儿着急上什么课?身体确定没什么不舒服的吗?要不要老师带你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余束白拒绝道:“不用。”
徐涛仍旧不太放心:“要是不舒服一定要跟老师说,检查费老师先给你垫。”
余束白耐着性子重复了一遍:“我真的没事,谢谢老师。”
徐涛叹了口气,又开始滔滔不绝起来:“现在倒知道跟我客气了,刚刚和新同学起冲突的时候怎么不知道客气一下呢?你让我说你什么好!这都快过年了,离高考也就一百多天。你现在最重要的事就是平平安安地参加高考,考个好大学,以后毕业了工作了,日子会慢慢好起来的。”
“老师知道你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更希望你能顺顺当当地去上大学。你好好想想,万一今天真出了点什么事,你过去这些年的努力不就全都白费了吗?”
余束白又咳了两下,忍着喉咙的肿痛说:“徐老师,最后这话你应该跟那个新同学说,是他差点杀了人。”
徐涛有些生气:“那也是你先动的手,你不去激怒他不就没这事儿了吗?”
余束白没再说什么,直接出去了。
徐涛在后面急得跺脚:“这小子,我还不是为你好,谁知道跟你打架的是什么人,要是人家不要命,你也跟着不要命了吗?”
余束白没有回头,快步进了教室。
英语老师见他回来,关心地问:“怎么样了?没事吧?”
余束白:“没事,谢谢老师。”
英语老师冲他点点头,让他回了座位。
那个生面孔不在,他的座位还是一片狼藉的样子,没人敢随便动他的东西。
余束白把地上的书捡起来,简单收拾一下,拿出试卷开始做题。
办公室里,徐涛看着坐在他位置上的傅闻笙,还有旁边正拿着酒精要给傅闻笙处理伤口的许嘉远,端起班主任的架子重重咳了一声。
傅闻笙根本没抬眼看他,许嘉远倒是喊了声老师好,然后拉着傅闻笙的胳膊想让他起来。
徐涛摆摆手表示不在意,拖了个凳子在他俩对面坐下来,语重心长地说:“傅闻笙,今天是你转来我们学校的第一天,结果你差点把同学掐死,你说……”
“多少钱?”
徐涛一愣,“什么?”
傅闻笙不耐烦道:“医药费,赔多少?给个数。”
徐涛气得拍了一下桌子,“这不是赔多少钱的事!你们男孩子年轻气盛容易闹矛盾我理解,打架就打架,就算是余束白先动的手,你也不能不分轻重把人往死里打啊!”
傅闻笙嗤笑一声:“不是没死吗?”
许嘉远见班主任都快被气得背过气了,扯了扯傅闻笙的袖子小声劝他:“闻笙你少说两句。”
徐涛的确是气狠了,站起来指着傅闻笙教训道:“要不是许嘉远及时去拦住你,今天这件事是什么结果还不一定呢!我知道你家里有钱,不在乎赔多少医药费,但这事关人命!杀人偿命你知道吗?”
傅闻笙还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样子,“我知道啊,他要真死了我就去给他偿命。”
“你!”
徐涛被气得说不出话来,半天才憋出来一句:“给你家长打电话,今天必须来趟学校!你这个问题太严重了,我要跟你父母好好沟通沟通。”
傅闻笙看向许嘉远:“没听见吗?老师要请家长,打电话啊。”
许嘉远放下手里的棉签,拿出手机跟徐涛解释:“老师,闻笙的父亲没有时间,以前家长会都是傅先生的助理去参加,或者是我的父亲,也就是闻笙他们家的管家过来学校。老师您看电话是打给谁比较好?”
徐涛没想到这两个转校生家里情况这么复杂,尽管还是很生气,他也只能道:“那就叫你爸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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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没想到喻清然看到他的时候眼里只剩下恐惧,脸色苍白得像纸,比被陌生人骚扰还要害怕,还哽咽着求他别过来。
喻晏漓气疯了,不由分说地把人抱进怀里,温柔地笑着,低声哄道:“然然乖,跟我回家。”
喻清然一哆嗦,红着眼圈哭得直打嗝。
隔天早上,真少爷被接回家,喻清然想主动给人家腾位置。
可喻宴漓却无论如何都不肯放他离开,他跑几次就被抓回去几次,后来他的肚子还莫名其妙地大了起来。
喻清然缓缓冒出一个?
书里明明不是这么写的啊!
娇气包笨蛋美人受x腹黑偏执霸总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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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第 1 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