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第910章 浮雕

石头的王宫威严、肃穆，随处可见精致大气的浮雕。

杨琦瞧见阳光照下的地方，一整面墙都刻满了王宫历史。

“这是王宫正在建设时的样子。”那亚上爵介绍到。那是很久很久之前了，一众人等在沙漠里挖掘出了石头，构造起了这样一个错落有致、宏伟无比的宫殿。

“这是王宫初代的主人，旧日王朝的但王。”后面紧跟着的，是几个王朝和他们的主人。他们有着不同的习俗，不同的辉煌，在这浮雕之上威武气派，直至今日凌驾在整个古幽王国之上的伟大的猎王。

“倒是神奇。”见了这样异邦的故事，杨琦自然是非常感兴趣的。

只是手腕叫少年一握，他称赞的话语到了嘴边，却蹦出了这样一句话来。

“客人是指？”那亚上爵一挑眉眼，让人平白想起沙湖里游动的小蛇，幽绿的鳞片与波光闪的人发晕，危险中掺杂着难以言喻的蛊惑。

“既然本朝是古幽，怎的前朝的事情还能留在这里？”只不过杨琦油盐不进，还是沉浸在自己的困惑里。

“嗯？”闻言，那亚也有些不明。他道前朝再辉煌，终究叫本朝驱赶进沙。王们自然是不介意他们留在进入王宫的入门殿里的。

“好吧？”似懂非懂地听了一下，杨琦也没有过多纠结。

过了方正的入门殿，迎面是一片绚烂的花园。

杨琦不免一声惊叹，几乎忘记了这是在风沙之中。

“这里是由鼓沙殿下圣女来打理的。”那亚上爵微微一笑。

他道鼓沙殿是与王室并行的神庙，内外大小事宜都由圣女主持。殿下现任圣女名为塔雅，在他们的语言里意为“奇迹之花”。

在她的照顾下，这个花园奇迹般开满了这种叫幽兰的花朵，正是上天承认、赐福猎王的证明。

“有机会可以去看看吗？”于是杨琦也开始对神庙好奇了。

那亚上爵指给他看，倒叫他知道神庙就在宫殿的侧面，只是在这个角度只能瞧见一个殿门，和殿前拥抱着太阳的圣女像。

“那是什么？”杨琦远远看见圣女像前，地势走下的位置有一个圆环般的露天建筑，瞧着也是白色石头的，颇为气派。

“是我们至高无上的法庭。”那亚上爵骄傲起来。

他道我古幽自由民主，处处追求公平正义，用法理度量一切，人人都有机会参与判决。

而这审判一切的场所么，就是那圆环一般的法理庭了。

“哦，那王也会接受审判吗？”杨琦随口问到。

“……”闻言，那亚上爵猛地一惊。他不动声色打量杨琦，瞧出对方的确是无心之论，这才又笑了起来。

“猎人可真是无拘无束。”他也将目光投向了遥远的法理庭。

他道历代王都是受圣女梳洗、得众星确认的上天之子，自然没有上法庭的道理。

唯一的例外是猎王的前一任列王，古幽前王朝沙纳的最后一任王。

他被指责当年用卑劣的手段杀死了真正的上天之子，他的哥哥。从而窃取王位多年，行迹恶劣。

不过在真正上法庭之前，他因不堪羞辱自尽在了王宫，独留妻子等人被法庭宣判有罪，在众人的注视下被行了石刑。

“喏，那就是行刑的地方。”正巧花园后的长阶上能瞧见当时的地点。

那亚上爵专程指给了杨琦看。

若是能从王宫顶端看去，会发现古幽布局也处处体现圆环的道理。

它的正中心坐落着王宫，王宫侧包裹着神庙。

神庙前是法庭，法庭围绕王宫对称的地方是另一个圆环。

除此之外，王宫延伸的东南西北处，分别在民众居住的中央有东南西北四个中心。

前王后等人被行刑的地方就位于其中的西中心。那也是王宫正对的方向，杨琦走过地方的不远处。是一个两米多深的大坑。

跟在杨琦背后一直没有吭声的少年这时也探出头去看了一眼。

由于那堵高墙的存在，随着日头的西沉，高墙的影子也从墙根后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一直覆盖到了深坑的边缘。

他看见十几年前猛烈的沙风下，在几个近身的侍女哆哆嗦嗦的保护下，前王后则紧紧抱着自己的三个孩子。从这个角度，他能瞧见那三个孩子最大的是大王子，约么十五六岁；次之是王女，十一二岁；最小的是小王子，当时也就有个五六岁。

也是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坏了，他们都把脑袋死死埋进前王后的怀里，让后者像只张开翅膀的老母鸡紧紧护着他们。

很快，正午，行刑的哨声响了。无数石头落进深坑里，砸在人的身上，头上。

此起彼伏的欢呼声和惨叫声中，这场刑罚足足持续了两个小时。再等尸首被从石堆里挖出时，几个人全都已经面目全非。

“……”不自觉的，少年又拉紧了杨琦的衣角。

后者也没在意，继续跟那亚上爵闲聊。

上完了纯白的阶梯，后面是一条连通大殿的长廊。

前头的大殿画的是猎王出巡游猎的场景，牵着狗带着鹰还牵着人，好不威风气派。

“说起来……”

长廊由高高的石柱所支撑，视野极好，远远可见一群戴着镣铐人在桥下坑里忙忙碌碌，瞧着像是要在那片空地建个新的偏殿之类的——

哦不，是在挖石头吗？离王宫这么近的地方？

杨琦一问之下，这才得知，那都是王宫下属的奴隶。

“奴隶？”一开始他还以为仆从或是侍卫呢，还奇怪怎么都镣铐加身的。

“嗯，下等奴隶。”那亚上爵引他去看拿鞭子的监工。他解释说古幽几乎人人家里都有奴隶，且上等奴隶还不便宜呢。

“你瞧见那人没？”他随意点了几个眼熟的：“前阵子刚宣判的，盗窃。这个是诈骗，那个是不敬，还有那个是……”

总之，这些家伙都是法庭定了罪的，根本不配再为公民。

被公投正式宣判后，他们会被法庭拍卖，从此归属主人所有。

“唔，那，那个小孩呢？”杨琦指了指人群里一个小小的孩子，看着也就七八……呃，五六岁？正吃力地向前拖着东西。

这么小的孩子，是能犯了什么罪？

“害，看客人你说的。”那亚也把视线投了过去：“生在这样的奴隶家庭，难道不就是最大的罪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