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第901章 解脱

是否人生就是一趟失去的旅程。

那么，你是否还记得，你究竟为什么而出发？

杨明蓦地睁开眼睛，右手一举。

掌心自然而然凝成出一抹金色，再看竟是个金杯的虚影。

“你刚才也提到，最初的旅途是由一个‘愚人’踏上的，对吧。”

他如此问到。

“那么有了最初，就一定有第二次、第三次。”

“既然我们这一路之上捡到了如此多的石碑讯息，不曾迷失方向，这就代表，最初的愚人的确留下了闯荡的信标，来指引后人勿要迷失吧。”

也就是说。

“他所行所做之事，一直都是有意义的，对吧？”

目光直视，纯心似火。

借着愈发凝练身形金杯的光芒，杨明看见斗篷人的唇角滑出了一抹笑容。

“我原本以为，你是困在此处的缚地，是过去徘徊的幽灵。”

但在被斗篷人打晕之后，他知道自己错了，错的离谱。

“你是——”杨明的嘴角一开一合，吐出那个方才才领悟到的答案。

而得到这个结果，斗篷人看上去并不意外，只是平静中多出一抹欣慰来。

他抚摸着地下，严格来说是抚摸着堕落的木精，温柔道。

“它只是想活着，却要遭受万千雷劫。”

“所以我不认为这是对的。”

杨明目光坚毅。

“我会，修正这所有的一切。”

圣杯倾覆，泉水肆流。

容纳了喜怒哀乐苦的人生百味冲击在黑堕·木精的身上，激起了大片的嘶吼。

喜。我也曾被世界祝福，是世界理所当然的一份子！

怒。为何你却要将我放弃，平白无故，毅然决然！

哀。许是我太过弱小，已经腐烂溃败，是该割去的烂疮！

乐。我只是想要活下去，你却要用万千雷劫惩罚我，那就一起毁灭吧，一起毁灭吧！！

苦。我也，即便是我也，即便是到现在也。被你视为累赘的我，视你为背叛的我——

我也想要活着，我也渴望救赎啊！！！

“痛！痛！！！”最坚固最无情，同时也是最柔软最脆弱的内里受到这样的冲击，黑堕·木精骤然惊起，嘶吼长鸣。

它那脸上仅有的一只眼睛枯竭地望着天空。

愤怒让它如火中烧。

却迫于残破的现在怎么也烧不起来。

是啊，是啊，我是灰烬，我已经是末日的余晖了啊！

它痛苦，咆哮，被浇淋到的每一寸木头都在绝望叫嚣，所到之处的每一只眼睛都深深枯萎。

“你负我！你负我！”

“你负我——！！！”

接着流下粘稠的血泪来。

可接着，黑堕·木精却扎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中去。

“呵……”它蓦然愣住，只觉得这感觉竟然如此熟悉、如此温柔。

就像是那个纯白的，对它大度地张开怀抱，全数接纳它的愤怒，陪它一起肆意堕落燃烧，最后安抚他安稳入睡的“朋友”。

原来那清泉的底色，竟是最深沉最温柔也最坚定的接纳与救赎。

“是你……”它认出了他。

“是我。”杨明回应了它。

平和而坚定。

“他能做到的事，我也一样能做到。”

手持金杯的他温和而平静。

闻言，木精不再挣扎。

它说，我想活着。

杨明说，我知道。

它说，我很爱这个世界。

杨明说，我知道。

它说，也请你救救它，我的朋友。

杨明说，我知道。

我都知道。

于是最后，木精笑了，饱经沧桑。

它说我的家人都已经离去，只余执念徘徊在旧日的阴影。

我太累了，也燃尽了。

说罢，坠地垂头，再无生机。

杨明知道，它去了。

这次，它彻底解脱了。

……

……

……

天阴法相。

方才还不曾发觉，不知何时，杨明再度显露了法身。

这个叫爷爷一步步引导激发，他十岁就有所察觉的形态所挥条件极其苛刻，非绝境公理而不得出，且极容易不稳幻灭。

此刻就这样坚定地伫立在天地之间，顶天立地。

杨明悲悯地望着木精的躯壳，直到这空荡荡的东西又一次摇摇晃晃站了起来。

露出残破不堪的身体，浑身缝隙叫风吹的呜咽。

只是这次，没有了那种动摇人心的悲怆。

我会杀了你的，我一定会杀了你的。

这是约定。

守护木精仅有所爱的约定。

他高高举起右手，破衣烈烈，金杯滚滚。

万千劫云聚集在头顶。

遮云蔽日。

里面吞吐的毁灭之意足以让世间大部分存在见之变色。

衡量它又代表了一种怎样的天威。

杨明挥臂落下。

那一刹，风云凝固，万千惊雷劈向还懵然无知的木精躯壳。

下一秒，它抬起了头，喋喋诡笑，悲戚号哭。可看久了，却又像是某种跨越了时间的、真正的微笑。

“唔……怎么了嘛……怎么，咦？”等杨琦睁开眼睛的时候，他愣了有好一会。

怎么刚才还这样那样的山谷，现在已经天高气爽，露出如玉石般的内里。

不禁让人感慨好一场燎原的大火和倾天的大雨，把什么都冲洗的干干净净。

乃至于杨琦一回头，看见和他贴贴的枯骨死亡铠甲时都没能反应过来。

下一刻才呜嗷带嚎，连滚带爬地蹿腾出去好远。

“杨明！！！”他气势汹汹，大吼着罪魁祸首。

后者却站在山谷的出口若无其事悠然自得地背着俩手，大笑着转身离去了。

表面上杨明的动力：拯救世界。

实际上的动力：我才不要跟两个男人死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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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哭了在哭了，杨大师就算快死了，也没和杨陆背道而驰。

杨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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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1章 解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