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找根顶天柱还得求个签问问娘娘的意思?
呃,等下,好像也挺正常的,大小事问一下娘娘的意思求个凶吉,随便去个人跑也可以吗?
满脑子乱七八糟的念头,杨琦回到了娘娘庙。
顿步多瞧了一眼,庙和长廊给他的感觉依然如初,甚至由于看的更细而进一步产生了某种不能理解的微妙的光怪陆离感。
唔,不要强行学杨明,都怪杨明,杨明全责。
杨琦有点烦躁,大踏步寻到正殿前,一抬头轻纱拴在大门两侧——好家伙,娘娘庙正中空空如也,娘娘呢?
这,收拾东西,各回各家,前程似锦,愿你如花啊……
有那么一个瞬间,杨琦有种这庙被搬空跑路了的错觉。
他走进庙里,两侧的白纱还在,朦胧可见四处副神。
他想撩开帘子看看,背后霎时传来一声厉喝。
“谁?!”
杨琦回过头去,原来是有过一面之缘的蛇尾君。
他也同时看清了杨琦和他身上的铁铭,怔了一下后换上笑脸——见鬼了哪有脸。
总之瞬间缓和了情绪,示意杨琦过来说话。
“琦先生怎么今天得空到我这里来啦?我可都听说了,三位现在是花村长的左膀,丰医师的右臂,大忙人嗬,终于也赏赏光来看看我们了。”
叫杨明喊他小洋便是,海蛇尾,呃,小洋一张嘴有点醋溜溜的,引杨明入内堂。
“正好我也有事要给……呃,你手上还有事情忙吗?”
他话说到一半忽地想到什么,回头看着杨琦。
杨琦怎么听他意思还要给自己点活,略有些不悦地说自然是忙的。
要不是流萤让他来问什么顶天柱,他才不来呢!
“哦,柱子啊。”小洋这才意识到自己整岔劈了。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方才的傲慢好似错觉,倒叫杨琦觉得是不是自己一时赌气说错了话。
“行,他在前面,他先忙。”小洋嘟囔了两句。
但既然得知杨琦不是来帮他的,他的兴致也散了大半,悻悻告诉杨琦,顺着这儿往前走,继续走,一直走,走吧。
哦,好吧。杨琦看他话没说完背影都拐墙里半个,也就伸头去瞅了一眼。
与入门相仿的长廊拐弯后很干净,瞧不见任何花纹,尽头是另一个双向拐弯,不知怎的倒让他想起了“迷宫”。
怎么会有人在庙前庙后修通道的啊?
可能依山特色吧,倒是怪好看的。
只是走久了杨琦又难免有些头疼,好似时间和人都要融化在其中了似的。
“呼……呼……”
出甬道是大片金色的阳光,暖洋洋配上清风一吹,杨琦先前的恍惚一扫而空。
他贪婪地吸了一口气,精力十足。
不同于蓝白的村子,这甬道后是大片的山林。
虽然树种细看之下有些陌生,天气还寒尚未生几片嫩叶,但对杨琦来说还是有几分亲切的。
只是沿着山顺着路走啊走继续走一直走,他找了半天没发现该找谁——他一开始还以为有人在甬道后等着呢。
是不是走错了啊。
杨琦又开始寻思。
虽然出甬道后面是一条被开辟的三人宽的山路,但后面岔路也不算少。
他在山里还是有些经验的,直觉顺着人迹追了过来,可仔细一想,这也不外乎一种谜一样的自信,该找谁他也不知道……
“呼、嗝、呼……”还好在这时,呼噜声救了他一命。
怎么有人睡觉的时候还打嗝啊!
他摸过去,小片树桩子中间仰躺着一个鱼头人,外衣卷卷往脖子下一垫还挺舒服,看的杨琦都有点想给他一脚的**了。
“这位老哥,醒醒。”当然,给一脚是不可能给一脚的。
哪怕老哥头上的鱼头像是红色石头也不能人给一脚不是?
他叫醒这位,问他可知道顶天柱的事情。
“哦,还没砍呢,你可算来了。”谁知那老哥贼顺的接了一句。
他打了个大哈欠,伸了个大懒腰,慢悠悠懒洋洋地从地上站起来,和杨琦对了个视线。
“呃,你谁啊?”而后由衷发问。
直接把杨琦呛在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不过接着,老哥注意到杨琦的铁铭,也就自己“哦”了一声,有点热切地站直了继续盯着他。
“呃,你认识我?”这弄的,杨琦更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不认识啊。”谁知老哥还挺实在:“不过你有铁铭,应该不是坏人吧,走错路了?”
“不知道算不算诶。”
“我们这路啊,就是岔路多,还拐弯,外来人正常,得亏这是你遇见我了……”
他继续叨叨,从出门前风和日丽到同村小梨真是心灵手巧他毛巾都是她缝的再到睡了这么久他都饿了你饿了没吃了没吃不吃,话多的差点把杨琦淹了。
最后,老哥才想起来初衷,问了一句:“对了,你去哪?”
“呃,我说我不太知道你信吗……”本来听的正热闹呢,话题突然回来了,杨琦还有点没反应过来。
“那我告诉你啊,沿着这条路,一直下山,一直下山,娘娘会保佑你的。”老哥点点头,一本正经打了个一看就是保佑的手势,好心给杨琦指了个路。
“不是,等会!”眼看老哥都快给自己送走了,杨琦赶紧说自己是来找什么顶天柱的,就是不知道找谁,问谁,走的对不对——
一言以蔽之:“你知道吗?”
“哦,顶天柱啊,我还以为什么事呢。”终于这次老哥真的恍然大悟了。他四下一找,指着那边一棵树:“喏,那就是。”
杨琦一看,那树果真笔直又高大,堪称一根大好顶梁柱。
“好,好树。”他忍不住夸赞道。看老哥没什么表示,他扭扭脖子活动活动筋骨:“那我就不客气了啊。”
就这么大的树,自豪一点说,也只有他这样有研究的人能以棍代斧给他削断。
他一举拳头刚要亮棍,不料眼前呲溜蹿过来一个黑影,再看老哥已经一个滑跪抱住了他的大腿。
“壮士!!”他喊的撕心裂肺惊天裂地:“刀下留我,拳下留树,如果你一定要伤害这棵树,你,你就把我一拳打死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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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宫里的天小小的、方方的,可风却是多多的、杂杂的。
向来不管院外的风,小百灵鸟有了三个新收的“弟弟”、“妹妹”。
这三只杂耍儿都是苦命的孩子,杂术团长收来的孤儿,与团长相依为命。
“他们天赋很好,我年纪大了,是把他们当做衣钵继承人来看的,我真的很舍不得他们。”后者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
王听懂了,一掷千金:“加钱!”
团长说:“好嘞我的陛下。”
他在宴席上喝的醉醺醺的很尽兴,还说,他们能留在宫里也是他们的造化。
造化,小百灵鸟一点也不知道什么是造化。
她快要满十八了,三个孩子最大的十五,最小的十二,中间的十三,给她当个弟弟妹妹正好。
大弟弟长得很讨巧,很会耍花样,喜欢哄她开心。
大妹妹卸了妆后也小巧可人,哭着问她真的可以喊她姐姐吗?
“我有姐姐了,我再也不会被人欺负了。”她一度扑在她裙子上哭诉。
最小的弟弟则是个哑巴,眼睛大大的,总不吭声。
“真成杂耍团了,还认弟妹。”
“本就是一类的贱人儿,亲热着呢。”
“干脆改名鸟苑算了,怎也不懂得出来逗逗人,还能给人点乐子呢?”
“你去叫她呀。”
“她也配。”
娇笑,带着无处抖落的酸,宫里的风越来越大了。
小百灵鸟依旧每日看看小小方方的天。
不同于王,弟弟妹妹很有时间陪着她,但也不是完全,跑出去玩的时间越来越长。
她想,她应该快乐一点。
她想,否则会唱不出声的。
她重新对着天空歌唱,可出声有点喑哑、陌生。
接着,那天,同一天。
王闯了进来。
王给了她一巴掌。
王说,你真是个心如蛇蝎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