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了,两个脑袋如何三头六臂呢,除非头不是指脑袋。
城正可能做梦也想不到,表面上一本正经的三人切开全是冷笑话,还有废话。
“粗茶淡饭,阁里几人轮着做的,也不知道合不合先生的口味。”
放下行李,正好阁里中饭也做得了。
青稞城算不得大,城丞鹿遥遥又是个宽仁大度、不拘小节的,阁中不少人中午都是摆渡回家吃饭,休息够了再来,遇见忙事甚至只需要说一声便够了。
而城正这几日在整理城志,和其他几位中午不回去的是按惯例轮流下厨做饭,手头有什么便吃什么。
本来今日的菜还要更简单些,所幸小丹淘气,城丞一走便偷溜出去跟人摸歪蚌了,刚回来就被逮了个正着,大半盆早蚌全都充了公。
“城头的早蚌,第一批。”跟城正不同,小丹是个非常活泼的性子。
他告诉三人,别看这小歪蚌不大,味道可鲜美极了。而且还能长,等挽温时节便有合掌大了,单手抱着都嫌沉——“得端着。”说话间,他抬起双手比了个夸张的姿势。
“不过那个时候肉就很有嚼劲了,远没有现在嫩、甜。”
“而且我们这儿水好,蚌里都没什么泥沙,随便在水里冲洗一下便干净了,不管是蒸了炒了都很好吃,别光看我呀,快吃呀,快尝尝。”
他催着几人快吃,又满脸期待地等着评价,直到“好吃”两个字从杨陆嘴里说出来便更是眉开眼笑。
“不错吧,今儿的蚌肉可是我炒的,配的是本地的寸青,可香了。”
“再多尝尝蒸的,原汁原味也很好吃,可以蘸点这个,你们要是喜欢我晚上再去摸,这个时节能摸一大盆呢!”
舒舒服服吃完了热午饭,杨明还有些恋恋不舍,直说那盘卷水菜可真是不错,又嫩,炝的又好吃。
不过没说几句,城正换完衣服也来客房了。
他倒是比饭前显得放松些了,但眉头还是无意识拧着,眼神也有些涣散。
“这次来找城正是为了打听土匪的事情。”杨陆也就不跟他卖关子了。
闻言,城正眉心一跳,整个人险些从椅子上蹦起来了。
他很是激动,甚至说不出话,眼里也不自觉泛上了泪花,倒让三人很是一惊。
“你别太激动,慢慢说。”杨陆放缓了声音,安慰到。
但城正只是摇头,又拿帕子抹了几次眼泪,许久才说是自己失态,叫先生们见笑了。
“这土匪……”真论起来,草岭可谓是从未断过匪灾。
但这匪灾还和其他地方不同,很难办,甚至多了些神出鬼没的意味。
“匪寨……你们都听说过虎皮寨吧?”杨陆之前还跟两人解释。
“那个侠寨?”杨琦眼前一亮。
“嗯,虽然差别很大,但杨家之前剿的匪多是这样的。”
他们在乱世里割据一方,有自己的寨子、当家、寨民,关起门来吃肉喝酒,下得山去烧杀掳掠。
换而言之,他们是抱在一起的,有名有号的,有迹可循的,哪怕一来消息蹿逃进山,也是有个方向能去追寻的——
可草岭不一样。
“不一样?”怎么个不一样法?
“无名无号,无迹可寻,神出鬼没。”杨陆缓缓吐出了这十二个字。
他看过草岭几城送来的信折,那时杨亮还在,很是皱了几下眉头。
“南下的客船……西进的货,董家的新娘……”杨陆凑过去看了几眼,一条条记录可谓触目惊心。
“小杨陆你说奇不奇怪。”杨亮抱着臂点着手肘:“南下的小客船,正常在城边停留一夜,第二天迟迟不见人起,还传来阵阵血腥味。”
“有城人好事去看,结果一挑帘子,船上六人大人孩子船夫全被砍死。”
“城丞派人去查,发现那客船表面破烂,实际有存放过大批名贵香料的痕迹——”
换而言之,一夜过去满船人悄然毙命,周围人家连个水声都没听见。
凶手是谁,不知道。
香料和商人的随身贵重珠宝去了哪里,不知道。
甚至下手者相当专业,销毁了船上客的所有能证明身份的名帖并砍毁其面容,使逆追溯商人身份都变的困难重重。
“若是只有一宗事情也便罢了。”杨亮淡淡道。
但记录上无一件事不是如此,甚至连董家的新娘被抢也是。
“正午时分,迎亲队伍被蒙面人劫了新娘,待突破不知何时停在那儿的旧船封锁,土匪和新娘早已不知所踪。而且新娘至今都没有消息。”
说到这里,他轻哼了一声:“做的还真干净啊。”
“你有思路了吗?”听出端倪,杨陆问到。
他看的是信折原件,能瞧出记录者虽然害怕,但已经尽力在客观中立了,否则早就写出“闹鬼”、“灵异”之类的字样了。
“有一点。”虽然嘴上这么说,但杨亮的嘴角却翘了起来:“你怎么想,说说吧。”
那时的小杨陆摇摇头,表示自己脑袋空空。
杨亮也就笑着拍了拍他的后背,去送信折给管家——
说到底这件事并不归他管,还是尽早给管家送去,顺道说说自己这个闲人的废话才好。
“也就是说……是**?”闻言,杨明试探着问到。
可杨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后续究竟如何了。
此刻两人正泛舟水上,船自然是城阁的篷船,旁边陪着城正,头里撑船的是小丹。
“几位,多瞧瞧外面的风景吧,这么好的水,别处不多见吧!”别看他年轻,力气可真是很有一把,又灵巧,技术高,小船在宽宽窄窄的水道上又稳又快,急转弯也不在话下。
“小丹,等下,等下。”但城正还要说正事呢。他此刻情绪平稳了许多,跟两人讲了不少往年的匪事,风格果真跟杨陆说的一样,异常离奇,毫无踪迹。
但杨陆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杨陆了,他又不少事情要追问城正。
“你说之前有人丢了玉蝉,此物独特应是好寻,尔等可去市场瞧过?”杨陆问到。
是啊,你说这玉器,山里挖出来的哪有一模一样的玉,又哪能碰上一模一样的雕工,自然算得孤品,再碰见好认的很。
假如那“土匪”真的是人,又为求财而来,自是要脱手的。
如果脱手,当然要偷偷摸摸去个市场,或是私下打听买家——当然也是离不开消息灵通的市场的。
“去过……”犹豫了一下,城正无奈地说到。他说城丞大人也这样说过,但去了几人把草市集里都逛遍了,就跟那石头咕咚进了海一样……压根连个影子都没有。
“是吗?”杨陆皱起了眉头。
他又从其他几个角度问了不少问题,得到的答案都是如此——
那位鹿遥遥大人已经做过一样的事了,全都没有效果。
“这么说,我与那位鹿遥遥大人该是相当投缘了。”眼瞧气氛越来越凝固,杨陆玩笑道。
“是……啊,对,是,是。”城正苦笑到。
至此,三人不再说话,不约而同望向窗外瞧看。
不知不觉中,那篷船已经出了城,在水田间的河道里用力摇摆。
杨陆甚少瞧见水田,就见三三两两的人赤脚在田里忙活,笑容却是轻松好看。
不远处一个姑娘抬头,还和杨陆撞了视线。她先是一愣,随后笑的更开心了,还对小船招了招手。
今日天边的云厚,却又只是一整块,覆盖着太阳又被光芒描亮了边缘,仿佛也框着一条云河流淌。
“陆先生……”迟疑了许久,城正小心翼翼道:“如果你们实在没辙的话,我这里倒是有个法子,但不一定可行……”
所以为什么要叫土匪呢.jpg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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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3章 匪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