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方帽,正医服,杨明拎着个医幡打扮的人模狗样,再加上旁边一脸纯良的杨陆,像极了江湖骗子和他要宰的冤大头。
“小伙子,要节制啊。”不过被杨琦吼了他也不着急,随意看了看地儿,摆出一副了然状。
不跟你计较。
“不是,不是!”不找你们谁来这儿啊!杨琦有理说不清,脸都气红了。
“这也能看出来,要不帮我看看。”可恨一边老板还是个话多的,一脸兴致地凑上前来。他不知道前因,还真把杨明当行家了。
“你啊——”杨明顺杆往上爬。他把医箱往地上一摆,挂着的小马扎往地上一放,招呼老板过来把脉。
别看他一脸随时要算命的神棍样,说出的东西还不少呢,还给人开方子,听着头头是道像那么回事。
杨陆乐呵呵站旁边,无他,收钱,更像是把自己卖了还在帮人数钱的冤大头了。
“你俩干嘛呢?”可气杨琦后面就没插上话,直到杨明推手说收摊才找到缝隙挤了过来。
“游方医师啊!”杨明胸膛一挺亮出布幡,而后关切道:“眼神和耳朵没毛病吧?刚才那么多人喊‘医师’,我这打扮你看不出来吗?”
“你才有毛病!”杨琦纠结的是这点吗,分明是你俩怎么就游方医师了。
而且你也不像医师啊,怎么看也是个拍花子的,后面还跟着一个被拍来的小傻子。
噫,这傻子穿得还挺好。
“你又哪来这么多好衣服?”见鬼了,杨陆这几天衣服还不重样嘞,都不难看。
“少族长有两套衣服怎么了?”杨陆理直气壮,他这还只带了薅来的羊毛呢,该还的都还了。
“你怎么又少族长了?”杨琦快跟不上这俩人了,咋啊,玩上了?还不带我玩!
“走吧镖师。”杨陆当然带他玩,一把给他薅住了:“保护好我们的雇主日月先生。”
“日月先生???”这都谁啊?拆字好玩不?你俩脑袋没问题吧???
“真冷啊,不是春天了吗?”于是路上多了一行人,为首者是个年轻的医师,后面跟着一个比他穿的还好的管家外加他们雇来的镖师。
杨琦真是不想理他俩了。
“三季之冬,早呢。”杨陆打了个哈欠:“要等夏天才能看见绿芽的。”
“这么久。”还好杨琦不怕冷,习武之人,镖师,耐造。
“再往前是不是就出冬岭了?”杨明问到。
“再走多半天吧。”杨陆道。
他昨天才接了杨家飞来的雪鸽,里面有地图,跑不偏的,放心吧。
不过几个人行来的速度也不算快,主要是在杨陆,时不时就跑一边没影了。
“干啥去了这是?”杨琦眼神好,看见杨陆鬼鬼祟祟在林子里闪烁,像是在找什么东西。
“镖师,要不咱们打辆车吧?”结果一回头,杨明那边神游八千里。
造个车?这附近都是木头,就是差点工具。
不对,等下,杨明你在想什么,这种空地上车显然是打不出来的吧?!
“弄个车你就可以拉着我俩了。”杨明继续神游。
“我是镖师不是驴!!!”杨琦简直忍无可忍。
就这么一路热热闹闹,全靠杨琦牺牲自己娱乐同队,三人的面前远远出现了一个村子。
那村子还叫雪封着,不过晨炊已经升了起来,很是一副野村晨景的好模样。
“终于看见人了。”杨琦到底年轻气盛,守一整夜也没什么影响,还是活蹦乱跳的——
别问,问就是杨陆一晚上没看见人,杨明呼呼大睡鼾声震天,就剩下杨琦靠得住守守篝火了。
不过实际上好像杨陆和杨明也就大他五七岁吧,呃,算了,别指望,这俩人不硬拖着杨琦入土,或者能乖乖把嘴闭上,杨琦就谢谢他俩了。
“呜呜呜……”远时炊烟好晨景,近处呜咽耳中闻。
随着一行人的靠近,杨琦的眉头也皱了起来。
他眼神好,发现屋外能瞧见的几人脸上都是疲色,随风飘来的更是阵阵药味,合着一个个都不吃早饭,吃晨药呐?
“老婆婆,您这是在哭什么呀?”一位拄拐的婆婆独自坐在村口哭泣,杨明走上前去,很是关切。
“我、我……”那婆婆一抬头,眼圈都是红的。
她年纪大了难免眼花耳聋,许久忽地意识到杨明是个医师,憋出一大声哀嚎就要给他下跪:“郎中!你是郎中对不对?求求你救救我那孙女吧!”
“使不得使不得!”杨明赶紧一把给她拦住了,问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家人呢?哭什么呢?这满村药味又是怎么回事?
“呜呜呜,河子!快出来!出来啊!有郎中来了!”婆婆一嗓子在低迷的晨村有如破晓,一时间各个窗户里人影憧憧。
“怎么……”杨琦察觉到了不对。
屋里都有人,还冒着烟呢,怎么都不出来啊?邻里关系这么差的吗?
他一时失神,没留意到婆婆身体虚弱,一拐杖拄空了差点没摔在地上。
“禾婆婆,哎呦,慢点,慢点!”和杨陆基本前后脚,一个中年女子冲了过来扶住了婆婆。
这人一看就很利落,脸上红扑扑的,嘴皮子也干净,几句话给三人解释明白了。
原来这婆婆叫禾婆婆,她跟儿子河子和孙女小苗住村东。
前阵子小苗害了病,可不对劲了,发高烧,吐白沫,脸色一会青一会红,晚上哭个不停,白天又好似昏迷,稍微一碰就抽,一天天的眼睛也不睁,逮住人就咬,哎呦,给她爹那胳膊咬的,全是牙印子,湿毛巾擦擦身上都困难。
“我们村小,没什么正经郎中,没见过这稀奇病。”中年女子很是无奈:“也就村长认识点字,想起来原来村里记载过一个什么病,又去翻了翻旧籍,说叫什么‘人癔’,症状跟这个很像,关键是还传染。”
一听得了这病可能活不过一个月,还传染,一时间村里人人自危。
禾婆婆家院子本来还算靠近村中间,四周邻里邻居又都沾亲带故的,一开始村长委婉提了两次,看他们可怜就没再说。
但自从她邻居的小孩也发了病,哎呦,那不行了,谁不怕啊?村长都压不住。
禾婆婆一家被迫搬到了村边的老旧屋,四处漏风撒气不说,还全是灰,碎茅草唰唰往下掉。
老太太心疼孙女,但人老了,又腿脚不便,没法子,自己还急病了。
河子虽然是个好汉子,但女儿可能传染,他也不能应让乡亲们冒这个风险啊,急得是直磕头求村长。
“小苗也是你们看着长大的。”这个高大的汉子半月瘦了一圈,整个人憔悴得不行:“她现在这个情况我老娘看不住,我走不开,我知道回村住会给大家添麻烦,但是郎中……还请村长去请几个靠谱的郎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