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第586章 疏解

某种意义上，冯天青真的是个很“笨”的人。

倘若冯峰还在，这个胖乎乎的倔老头此刻定然举着拐杖要给冯天青活活揍到山下去。

“糊涂，尊师重道四个大字你会写吗？”

“我还在的时候你会转投他人吗！”

“你不会做的事情为什么认为冯小和会做，他看上去像那种人吗？！”

“你作为一个亲师父，要至他于何地，至他于何地啊！！！”

“……”虽然冯峰的话肯定没那么多甚至不说话，但定然是这个意思。

而后冯天青便被师父骂的有点唯唯诺诺，畏畏缩缩地讲当时自己的想法。

“弟子身患残疾，再不可能有所提升，小和跟着我这样的师父……门派里这样多的师兄弟……”

“其他师兄弟能代替你吗？啊？”这更要给冯峰搞的气不打一处来了：“儿不嫌母丑，狗还不嫌家贫呢！你上山的时候有扔拐棍的气势，没带弟子的气势是吗？你拐棍都扔了又怎么确定你的未来就被毁了呢？修习的功夫给了你多于常人的寿命，便是让你如此来荒废度日的吗？？？”

那个……冯峰元老你好像把自己也骂进去了……

咳咳，这不重要。

别忘了他这一门向来话少，八成是元老瞪着眼睛举着拐棍揍，冯天青沉默寡言受着，落到他人眼里场景着实残暴，还不知道具体是因为啥。

没办法，毕竟将弟子托付给他人的情况多是多，但真的跟冯天青这个不一样呀！

且不论冯七语这般师父出了意外的，其他托付给他人的弟子不是师父出去云游，便是师父请了师兄弟补充自己的短板，全都是提前商量好了的，哪有这般硬来的。

这种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依葫芦画瓢的事情冯天青做过许多。

就好比冯小和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原来弟子生辰那天吃祝生是不限量的。

举个例子，正如他那次瞧见那唐长老门下吃的祝生，便是她的女儿出生刚满一岁，孩子没法吃，自己身体抱恙，故而多带些给弟子吃的。

再至于他为什么每年祝生只能吃一个……纯粹是因为“笨蛋”师父每年就知道拿一个！脑筋从来没拐个弯看看过！！！

可是，祝生真的好好吃啊。

在医馆哭的倦了，冯小和将点心袋子递给师父，自己留下了一个祝生。

后来他将祝生放在嘴里一咬，外皮软糯，甜甜的流心淌在舌尖，几乎要把滋味漾到心底里去。

祝生果然还是好吃的。

就像是生病的时候师父做的萝卜兔子粥一样好吃。

冯小和这辈子也不会忘记，那时候的师父在自己的房间做事守着自己，等自己咳得难受了，便会洗干净手过来换毛巾，袖口带着淡淡的菜香。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瞧着窗口斜进来的阳光照在师父的小臂上，映的衣料泛着令人安心的光。

而后他便睡了醒了，醒了惊了，惊了倦了，一夜也不知自己是睡了还是没睡，直到天边泛起鱼肚白，肚子也久违地咕咕叫了起来。

其实也不光是生病的时候，在冯小和的记忆里，师父一直是个非常刻苦的人。

他常常把冯小和放在旁边，自己在练功场练习招式，从头到尾，再从尾到头，一个马步或者打坐可以从天黑到天明，再从天明到天黑。

冯小和挖土看草捉小虫，玩的无聊了便会看他，只觉得师父的招式招招带风，帅气得很。

时间长了，他也学着师父捡起树枝当扇子比划，自以为学的正确威风凛凛，专程喊了师父过来，得意洋洋地练给他看，等着师父惊喜的夸奖。

而师父也是真的惊喜。他突然间发现弟子也到了年岁，专程去领了入门折扇回来——虽然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直接领了少年大小的一步到位。

旧事被时光镀上一层金色的光晕，想的开心，冯小和悄悄舔了一下自己的唇角和手指，舌尖甜津津的泛着余韵——

六到十六岁的自己，生辰快乐。

“你小子，怎么又进来了，这次还是装的？”

日子逐渐稳定在一个新的定轨，冯天青还是住在山上，但冯小和能感觉的到他变了，似乎变得有些释然和开心了。

而他呢，则被师父郑重托付给冯七语，跟着他好好地重练折扇基础，把先前的谬误全都更正回来。

“不也挺好的吗？”不知真假，听闻莫无形不知从哪儿知道了这件事，还专程感慨一句。

他道如今门派里修习的功法多，不少弟子基础还没吃透便忙着修炼辅招，短时间里实力确实能得到飞跃，就怕基础没打好，日后学“折扇心法”和“折扇功法”时积重难返，迟迟理解不能。

“能命名为‘折扇’的，可是只有‘折扇基础’、‘折扇心法’和‘折扇功法’啊！”他说了这句意味深长的话。

“可红师姐就没事啊。”可惜接着就给他亲爱的弟子严柔烟顶了：“她功法练得好，歌舞也来的妙，哪里有被影响了。”

被她这样盯着，莫无形一口气险些没上来，顺着气告诉她说你不要拿个例圈套整体啊，红儿这种天纵奇才多少年才出一个啊，这可不公平啊！

“可你也被称为‘天纵奇才’啊，还好只是个例……要不我觉得门派要完了。”严柔烟小声嫌弃。

“快，从现在开始，你，下去练歌舞去。”莫无形面孔一板，直起腰身露出师父风范：“身为为师的弟子，你要十项全能，诗词书画、能歌善舞，样样不许落下。”

“好，我现在就下去。”严柔烟应得飞快：“晚上你自己搬桌子吧。”

“啊，真走了，啊？你得回来照顾师父啊——”在莫无形“哭天喊地”的哀嚎声中，严柔烟故意死板地走的飞快，过了好远才在石头后面窃笑出声，捂着肚子乐了好久。

“没、没没、没有，哪有。”回到医馆，冯小和最早打进医馆的师弟谭觉生正在讪笑。

面对黄里里的揶揄，他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仿佛又回到了那天被众师兄弟扛到医馆的时候。

“不好啦——师兄他被人打死了——”谭觉生可真是谢谢自己小师弟的详细描述。

他挤到黄里里面前，激动又害怕地告诉他，他的谭师兄被人从擂台上一招揍下来，飞了那么老远，砸了那么老结实，好险地没给地面整出个坑来。

黄里里被描述吓了一跳，再一看谭觉生双目紧闭、双颊泛红，也是吓得赶紧过去把脉，把脉，把脉……

但是这脉象怎么……怎么……他的眉毛左拧一下右拧一下，扭曲了起来。

“怎么了？”正乱着呢，那边霍连冬也回来了。

他老远就瞧着一群人乌泱泱去了医馆，赶紧打败对手回来，看看是哪个倒霉鬼让人揍进了折春。

“师兄，师兄，这儿！”他瞧了一眼床上的谭觉生，面容一肃，让有些手足无措的黄里里把人都赶了出去，留下一个清净的内室。

而后黄里里刚关上门回头，就发现师兄把手捏到了谭觉生的鼻子上，捏的后者脸上越来越红越来越红，没几下就蹦了起来。

“哈、哈……师兄你咋这样。”谭觉生捂着鼻子，痛。

“你小子，装晕进医馆，阵仗够大的啊。”霍连冬顿觉好笑。

“没有……哪有……”谭觉生不好意思地把头转了过去：“这不是……众目睽睽，还当着我喜欢的师姐……让人从台子上揍下来……面子上挂不住啊……”

小孩子长得快，衣服鞋买大几号的吧（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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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6章 疏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