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紧,攀爬,继而是九声轰响,兽兽岛的考核结束时间与老大预估的差不了多少。
他捂着还嗡嗡作响的耳朵,顶着满头灰尘钻出洞口,眼角余光不经意间扫过几个蹿出的人影,吓得就地埋起了脑袋。
“喂,别躲了。”“这才刚结束,你别吓死他了哈哈哈。”不过对方没有动手的意思,只是笑个不停。唯一一个作势抬腿的家伙也被同伴拉住,好险没真在他屁股上来一脚,再给他落点伤在身上留念。
听着这戏弄的语气,老大小心翼翼地抬起脑袋,脸上也习惯性露出圆滑讨好的笑容,这才看清对方清一色是挂牌站岗的弟子。
“行了,行了,起来吧,喂,那边那个,已经结束了,还敢打?!”弟子们抬手给他指了个方向,拍着他的肩膀让他快去交成果,继而又怒喝着去制止一旁还有恩怨的牌者,警告他们再打自己可就不客气了!
结束了……真的结束了。但剩下的风波跟老大也没什么关系了。他随着指引走向岛中央,脚步初是踉跄,再是轻盈,深一脚浅一脚仿佛就要走到云端上似的。
“哇,真可惜,差一点我就拿到那枚兽币了,愣生生给他跑了!”
“哈哈,来日方长,你在蛛属他在蝎属,还担心没机会搞他不成!”
“对,哈,对,蛛属跟蜂属关系好,以后我可还得仰仗老哥照顾呢。”
“好说,好说,都好说。”
他路过一个个还在寒暄的考核围猎者,踏着地上残存的战斗痕迹甚至武器碎片,不起眼地藏在队伍最后,跟着人群一步步挪到那排新新加的长桌,直到负责收取计算的弟子眉眼一跳,惊讶地打量过他然后报出十个兽币,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风波,飘荡的情绪才隐约有了些切实的着落点,嘴角亦扬起了怎么压制也藏不起来的笑容。
我做到了,我成功了,我拿到了足足十枚兽币,我就要进入虫虫帮蜂属了,我再也不是他妈的谁都能踩一脚的单干户了!
熟络地打发着周围前来道贺的陌生牌者,老大的心头泛起了难以言喻的欣喜。
要知道,为了现在这一天,他甚至早早就把名字改成了“以多”,姓氏就按入的帮派来算,能进谁便跟谁姓!
于是现在,关以多……嗯,这个名字应该很快就真正属于他了——想他关以多从出生以来,在村子里便是小姓,不是今日门口被泼了东西,便是明日被偷拿了砖墙,一家人无论怎样辛勤经营都落不得什么好处,根本没地说理去。
而即便是他在父母死后选择离家漂泊,所遇的以多欺少也是只增不减,不光走商时抱团的商客排外于他,在三更多年更是一点往上爬的机会都没有分毫!
“这位置么……”还记得那是关以多第一次使用“鸣炮”为自己谋得好处。
他眼热“片儿笑”,也就是负责三更堂物资进出的肥差许久,迟迟不得后,干脆趁着二更堂的片儿笑被袭击时放暗炮将他打死,自己跑到二更的管事处毛遂自荐。
“哦?”二更堂的管事是个面色煞白,看不出年岁的男人。他没有碰老大孝敬的茶钱,反而饶有兴致地一直看着他,一双眼白多过眼仁的眼珠流露着某种带着阴暗的打量,让关以多额头上渐渐渗出了不少细汗。
“先前也是和您说过的。”他陪着笑意,再度向管事乞求。毕竟今时不同往日,他也有了几个结拜兄弟,尤其老二那家伙还是比较有能耐的,再加上后面又得了老四,是完全有资格得到片儿笑这个位置的。
“我不是说这个。”但管事依然盯着他:“他是昨夜死的,你今天一早便来找我,消息还真是非常灵通啊。”
“不过我不在乎。”但他也没有为难关以多,还是受了他的茶钱——毕竟他并不讨厌面上怕事,但实际上识趣圆滑还有花花肠子的人:“我会跟堂主提你,但成不成就跟我没关系了。”
“那是那是,还望管事多费费心。”还记得关以多当时是这样说的。但嘴上归嘴上,实际里老大花了大价钱弄来鸣炮,又好不容易才得了机会使片儿笑有了缺位,怎么可能不对它势在必得。
只是可惜,最后,这片儿笑的位置还是落给了他人——没办法,那兄弟跟五指帮有些关系,二更堂主用他还能给帮派卖个好,何乐而不为呢?
“没用啊……”得知结果的关以多有些无能为力。尽管兄弟们有对他安慰,但他内心还是很清楚,自己一个无依无靠的家伙,能有几次不为人知的机会轰掉被人瞩目的片儿笑呢?一次,两次?亦或者上天多给自己捡几次漏,轰上他三四次?
可然后呢?然后就让他眼睁睁看着这块肥肉给东给西就是落不到自己嘴里去,平白给他人做嫁衣,甚至还有可能事态暴露导致自己再难回到三更谋生——
所以凭什么啊,凭什么好处都让这些抱团的家伙占了啊,凭什么他就要容忍别人一次次践踏到自己的头上啊!
不过现在没关系了,都过去了,那个关以多只能单打独斗的状态已经可以抛之脑后了。
虽然中间是献祭了自己的四个兄弟,但是没关系了,现在关以多就要变成以大欺小的那个大,以多欺少的那个多了。
他在爽快的同时没忘记记忆上前打招呼的弟子们,毕竟哪怕考核时没机会,他们往后也是同批次的帮派兄弟,有的是时间盘结利益了。
“真可惜。”看着自己未来这些“兄弟”,关以多不免再一次为老四感到可惜。只差一步,他就可以站在自己的身后继续帮助自己,受自己的庇护,一起步入帮派里的好日子,但终究,他这个胆小怕事的性格是配不上的。
他永远都需要人引导,永远都需要人好好使用来发挥最大价值。老大曾经用他用的不错,但现在,关以多已经不再被喊老大,也不在需要他这个不趁手的工具了。
“或许……我该好好安慰他的。”于是抛弃已成定局,关以多作为老大想起老四来又足够怜悯乃至慈爱了。
他甚至在责怪自己,为什么不分一点关心给老四,安抚这个只是被吓坏了的可怜虫呢?至少,他们之间还有兄弟之情对不对……
“闪开,都快闪开,老子来了,快让路!”不过再下一秒,房彪的到来打断了现有的全部寒暄,令在场所有交币的没交币的拍着,结币的站岗的帮派弟子都看向了他。
他还是夸张地扛着小布袋,一伸手就把左右两边的牌者拨弄到一边去,嚷嚷着令所有人给他闪路,像是一个真正的主角那般登了场。
不一会儿,他大步流星已经把布袋扣在了长桌上,兽币叮叮当当落了满桌,看直了不知多少人的眼睛,一时间尽显新秀的嚣张。
“数数吧!”而接下来房彪说的话比这些兽币还要刺激人的心脏:“一共是一百一十七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