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第483章 分岔

人是有多容易被改变啊，在这人来人往的缦川楼里，曾经的树里暗自裁花是理所应当，如今的枝干绝不可碰也是理所应当，且说来都像是不可撼动的铁律。

“花树真的管的这样严吗？”不喜隐忍，查可岁转头问向查相片。

“哦？师弟却也想试试吗？”闻言，后者开了个小玩笑：“要不要师兄我给你引荐引荐？”

“好啊好啊。”但查可岁却当真了。毕竟跟着查相片的这几天过的极其快乐，他也就连连点头，脸上也露出期待的表情，还真等着查相片给他介绍一二了。

“却是要让师弟失望了。”见状，查相片哑然失笑。他一边暗道奇怪，心说查相同怎么转了性子，什么都不告诉这个本堂的小师弟，一边对查可岁稍加解释，好心地提醒他别闯下大祸。

“哦，好吧，就跟没练成的三代弟子不能见人是同样的道理吧。”查可岁多少有些不开心。他低下头像是想起了什么，脚步也有些迟钝。

“嗯？还是不一样的吧。”查相片下意识反驳到。他也留意到了查可岁的变化，也就笑着说带他去个好地方看看。

好地方？你要说这个，查可岁可就又来精神了。他跟着查相片七拐八绕钻进角落，途中避过了好几波面上覆纱、说说笑笑的娇娘，往屏风后快速躲藏的动作突出一个极限和刺激。

“诶，今儿那傻子怎么又来找你了。”甚至有一波娇娘还在不远处停下聊了起来。

“我怎么知道，还以为我说的够狠了呢。”被问到的娇娘很是不屑。

“别那么无情嘛，不都把家传的信物给你了吗？”第三个娇娘开口笑到。

“切，就那个品质，是不是批量家传的还不知道呢，我又不是娆女。”先前的娇娘加重了语气，听上去大概率翻了个白眼，逗得剩下的娇娘一齐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娇笑声逐渐远去，查可岁没忍住伸头看了一下，正看见离去的几女袖口内若隐若现的红色编绳。

“花树？”查可岁难掩兴奋，还当是查相片送了自己一个惊喜，赶紧用堂内的指语比划到。

“路过。”可查相片只回了个稍安勿躁。他要去的地方可比花树要有趣的多，在途中暴露被抓包，可就真没什么意思了。

“好吧。”于是查可岁只好强行按捺性子。他歪着头发呆，跟着查相片走走停停，一副全凭师兄引路的模样。

“咯吱。”不过很快，在细小声音的陪伴下，两人到达了目的地。

穿过一道狭小的隧道，查相片一马当先走在前面，逆着光芒邀请查可岁上前。

后者不明所以跟上脚步，就见洞口的那一边是一片昏黄的天空，下面是浩浩荡荡的暗海，一眼过去海天一片，宛如将人挤在中间，震撼异常。

“这里是……？”查可岁的心难以避免地震颤了两下。

“途归海的另一侧，师弟是第一次来这里吧？”查相片对他的反应并不意外。他隔着洞壁远远指去，就说那相对的方向便是他们前来的独桥，而再往深里去便是……

“便是？”查可岁有些好奇。

但查相片却卖了个关子，他放下此事暂且不谈，转而神神秘秘地拉着他原路返回少许。

“这儿还有个洞口？”查可岁惊讶到。他来时还真没注意，在这片最漆黑的地方还藏着一个不起眼的洞口。背后猛地一重，他脚下失真，一个惊呼顺着洞口滚了下去，闷头便砸在了湿润的枯草堆上，顿时激起了一片幽幽的荧光。

“查相片！”手臂闷痛无比，查可岁还没顾得上调整身形，顶头就传来了一声暴喝。

那声音在洞里有些回声，但不妨碍他能听出那是谁，正如查相片老早就知道是谁跟在自己的身后。

“查相培，你我之间的恩怨，就不用扯进第三个人了吧？”许是因为回声，查相片的声音也被搅和得有些扭曲，听上去少了几许温柔，多了三分奚落。

“哼。”紧跟着，查相培冷哼了一声，也不多余废话，足一点便欺身而上。

“呦，师弟，进步了啊。”接下来是短兵相接的叮当，查相片一路接招一路有意将战局后扯，让战斗的声音逐渐远去，消散在了查可岁的耳朵里。

“啧。”耳旁只剩下荧虫的振翅声，事已至此，查可岁就是想装旁观者也装不下去了。也不知道他怎么就这么倒霉，哪次这两兄弟打架中间都得波及他，不给他右手上来一下就浑身难受。

他捂着手臂站起身，打量了一番掉下来的洞口，就见其光滑圆润，毫无攀爬的可能。但既来之则安之，查可岁相信查相片不会无故将他丢在这里，也就顺着山壁继续摸索，借助激起的荧光观察自己的所在。

“这是……？”还真别说，别看这山洞藏的深沉，里面的摆设还真有浓浓的人造气息。

只见查可岁拿出一张面纱，呃，别问他是从哪个虫虫帮三代弟子脸上薅下来的，拢住不少荧虫凑近墙壁，顿见其上描绘着满满的场景，看样子光看完也足够普通人费劲巴力地蹲上十天半个月。

哼，但查可岁是普通人吗，再至少，他也是个有身手的五指堂三代弟子啊。

于是他助抬起还在发痛的右臂抵在墙上，垂头默念咒语，顷刻间腕间发烫露出一点银光。

在那抹银光的照射下，查可岁的身边蓦然掠过了一个青色羽衣的女孩。

他心念一动，赶紧以意识追随过去，就见那女孩后背竟插着一柄利刃，伤口随着激烈的呼吸不断渗出鲜血，已然浸透了半个身子，看模样定是强弩之末，全凭一缕信念撑着。

“咳、咳咳。”但再强的信念又如何敌的过生命的流逝，很快，女孩再也飞不动了。她重重撞在墙壁上，撞在查可岁的身前，在人生的尽头倚着墙壁回头看了一眼还隐藏在黑暗中的浩荡追兵，转回来的浅青色双眸正对上查可岁的眼睛，为后者的瞳孔微微调进了一抹银灰。

你是……？！在那个瞬间，查可岁浑身震颤。他不可置信地注视着女孩，就见后者奋力伸出左手，仿佛也要紧紧攥住他的手腕。

“意、熙……”最后，查可岁听见她颤颤巍巍地开合着渗血的唇角，虚弱低微地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