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流 第38章 无名铺子

“哎呀羊元老、柳元老，好久不见好久不见。”离草堂里，一个跛腿的青年笑嘻嘻地凑上来跟元老们打招呼。

瘟神。羊元老看看孙潇然，再看看庄亦墨，只感觉被瘟神包围无法呼吸。

赵元鹤闭关了几百年，自然没听说过孙潇然的英勇事迹。看见羊元老生无可恋的样子，他有些好奇地看向了柳飒。柳飒将赵元鹤拉去一旁，低声向他解释。

“潇然呐，好久不见啊。”熊元老举起熊掌拍在孙潇然肩上，打得他一个趔趄。

“熊元老还是这么老当益壮。”孙潇然咧咧嘴，视线挪到了一旁观看武器的庄亦墨身上。

庄亦墨正在沉思，他越看这铺子里的武器越觉得熟悉，总感觉自己见过同类材质的东西。

他当然见过同材质的东西，不但见过，还斩断了十几把。今日铺子里的元老，几乎都是受害者。

“这位是？”孙潇然向庄亦墨打了个招呼。天城区的元老和陌生面孔来逛离草堂，可真是件稀奇事。

“庄亦墨。”庄亦墨回打招呼。

“孙潇然。”孙潇然有些开心，他一眼认出这个打招呼的方式是南部的：“你来自南部地区吗？”

“不是，但是我去过南部地区。”提起南部地区，庄亦墨百感交集，语气也变得有些冷淡。

“这天心聚会旁边有家小店做菜颇为好吃，能不能跟我聊一聊南部地区的事情呀？”孙潇然没能听出对方语气的异常，更加热情地邀请庄亦墨。

庄亦墨的内心五味杂陈，但是孙潇然一脸期待的样子又让他无法拒绝。

那是游子特有的神情。

“秦前辈死了？秋白也死了？啊？”孙潇然傻在了椅子上。

他离开家的时候焰梅城一片繁华，齐秋白更是他从小的玩伴。他实在没法把庄亦墨口中的南部地区和记忆中的南部地区联系到一起。

孙潇然是三十多年前离开南部地区的，当时他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他那老头子看看练武奇才齐秋白，再看看秦家失而复得的秦太古，最后看看吊儿郎当的孙潇然，只感觉人比人该死货比货该扔。

“老爹我知道你的难处。”在无数次练功时摸鱼被抓个现行后，孙潇然跪在地上挺直身体，大义凛然地对孙断水说。

孙断水不停地用手抚顺自己的气，将声音放缓：“你小子也懂点事，争气一点。”

“你看你为什么生气，全是因为你有事没事老跟人家比，你看你老跟人家比啥，不如研究研究如何快乐的度过你的老年……呀啊啊啊啊啊啊啊！！！！！”眼见孙断水气的手指颤抖摸向腰间佩刀，孙潇然从地上爬起来就跑，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

实不相瞒，孙潇然那手炉火纯青的锁武器绝活，全是在对抗孙断水的时候练出来的。

兴趣不一定是人最好的老师，但生存一定是。

最后孙潇然潇潇洒洒的留书一封，大半夜翻墙提着行李就跑了。

直到现在，孙潇然还记得那天晚上孙家的墙堆着草堆，他一脚踩进去沾了一身草灰，最后黑着脸回去又换了一身衣服才跑的。

不知不觉也三十多年过去了。

从他人口中听到家乡物是人非是一种很复杂的感觉。游子心中都藏着一个家，但是那个家早已不是游子记忆中的样子了。孙潇然第一次感受到如此深切的萧瑟之情。

“见笑了。”孙潇然转过脸去擦掉了眼角的泪水。

天心集会的北部有家偶尔开门的铺子。

这铺子没有名字，也没有固定的营业时间，但只要一开门，就必定人满为患。

孙潇然已经平复了情绪，在铺子不远处乐呵呵地看着进进出出的小姑娘大美女，拉着庄亦墨就开始八卦：“嘿嘿嘿，快看快看，粉衣那位，三江门第一美女万珊珊。这这这，往这看，白衣那位，重山派的许元老，又美又强的代名词。”

打过一次，实力马马虎虎。庄亦墨依稀记得这位许元老是用水袖的。等等现在不是思考这个的时候，为什么旁边这人笑的这么猥琐。庄亦墨嫌弃地后退一步。

“你是不是在好奇这家店卖什么？”孙潇然坏笑着问庄亦墨。

天心集会不是卖法器的吗？

看着庄亦墨略带疑惑的眼神，孙潇然笑了起来：“你一定猜不到，这家店卖的全是衣服和胭脂水粉。”

……

……

爱美乃人之天性。

万战城情况特殊，外来商人几乎无法进入，内部商品又主要集中在基础的衣食住行和法器上。尤其是上千年前，当时的衣服都是门派内的人抽调弟子做的，能穿着打架就行，其余随意。

这铺子就是在那时悄然开张的，里面风格迥异的服装直接引爆了万战城。

这铺子每次开张都有大量新设计的衣服，后来店老板还听从顾客的建议开始卖胭脂水粉。

久而久之，这时不时开张的铺子成了万战城女孩子最期待的地方，在满是法器的天心集会杀出了属于自己的传说。

“诶要不我们装成不知道的样子往里面去看看吧，反正都是第一次来的外乡人。”孙潇然跃跃欲试。他也是第一次来这家铺子。进去看看搞不好还能遇见个看对眼的小姑娘，完美啊。

……

我不认识这家伙。

庄亦墨转身无情地离开了。

“我又不缺武器，来天心集会做什么？”楚览山被韩婉儿强行扯来了集会，他内心的烦闷还未散去，丝毫不想出门。

听见这句话，韩婉儿心中燃起了一股无名火，她一把甩开楚览山，掐着腰怒道：“你干脆抱着你的幽鸣剑过一辈子吧！”

“有什么问题吗？我与幽鸣剑心意相通，自然会与它相守一生。”楚览山不明所以地问道。

韩婉儿一个踉跄险些撞在旁边的柱子上。

“大白痴！”韩婉儿的一声大喊吸引了周围路过者好奇的目光。看着楚览山一脸莫名其妙的样子，韩婉儿心内一阵委屈。最后，她气鼓鼓地跑了出去。

在人群密集的集会上乱跑显然不是好的选择。

韩婉儿绊了一下，一头撞向了一个白衣女子。白衣女子显然早就注意到了这个冒失的女孩，她稳稳当当地接住了韩婉儿。

“多谢许元老。”韩婉儿一眼认出了眼前的女子，赶忙道谢。许灵焕不介意地摆摆手，转头进入了一旁的铺子。

韩婉儿的目光下意识跟随着许灵焕挪到了铺子中。

诶，这是？无名铺子！法器什么的韩婉儿不需要，这无名铺子她可是久仰大名了。

韩婉儿期待地踏入了铺子，没一会儿，她就完美地融入了铺子。只见她高兴地放下手上浅蓝色的长裙，又拿起一件嫩绿色的披风在身上比划。

早知道出门之前多带点钱了，失策失策。韩婉儿有些懊恼。除了衣服，韩婉儿还纠结选哪款胭脂水粉。

有钱多好，有钱她就可以全买了。

楚览山，什么楚览山，那是什么东西，能吃吗？是衣服不好看还是胭脂不好闻了。

韩婉儿顺手又捞起一件白色外搭。

无名铺子的店老板是一个身着白衣的女子。虽说她的脸上蒙着面纱，但也能看出是个清秀的人儿。

铺子距离上次开张已经几十年了。还好这几十年的时光对万战城大部分人来说也不算太久，认得老板的人还不少。

“好久不见，老板。”许灵焕向老板打招呼。

老板点点头。

许灵焕拿出一枝墨绿色的梅花：“三十年前培养出来的，早就等着给你看了。”

无名铺子的店老板从不说话，偶尔用神识与顾客交流。她收费也极其有趣，大部分时间不要钱，只要些感兴趣的东西。上百前她曾经连续开张三年，对顾客表示从此以后可以用不同颜色的梅花兑换商品。每种梅花她只取一枝，在常规花色都被顾客带来后，这个活动自然而然的结束了。

许灵焕最爱培养梅花，她感觉自己遇见了知己。她带来梅花不是为了换东西，只是想让老板欣赏欣赏她的艺术品。

店老板看见那墨绿色的梅枝后一愣，手在袖中略颤了两下，然后抬起手稳稳地接住了梅花。

“没见过吧？”这墨绿梅花是许灵焕十分得意的作品。

嗯。店老板的神色隐没在面纱下，让人捉摸不透她具体的情绪。